第369章 碑灵初醒-《佛魔两面》

  魔碑隐患被师尊以无上伟力根除,那源自太古的“万化源碑”碎片,终于褪去了污秽与扭曲,显露出其最为纯粹、最为本真的原始道韵。幽光流转间,不再有混乱与暴戾,唯有浩瀚与深邃,如同无垠的星空,静静地阐述着魔之起源与演变。

  冷霜妃因强行化道,道基受损,被李昊等人护送至魔宫深处静养。余下九大弟子,经过短暂调息,便再次将目光投向了那座纯净后的魔碑。此刻的魔碑,虽无恶意,但那源自本源的威压与诱惑依旧存在,只是变得更加“公正”,如同一位严苛的导师,等待着合格的学子前来挑战。

  最先有所行动的,是四弟子裂骨。他对应“破坏”魔纹,性情也最为直率刚猛。隐患既除,他再无顾忌,低吼一声,不灭魔躯乌光爆闪,大踏步便向魔碑冲去。纯净魔意带来的压力更胜往昔,但他双拳开合,力量法则奔涌,硬生生在无形的壁垒上轰开通道,竟一路势如破竹,直接跨越三十丈界限,逼近二十丈区域!他要在最极致的压力下,磨砺自身的“裂天霸体”。

  三弟子血屠盘坐于四十丈外,周身血海沉浮,业火红莲摇曳。异物清除后,他与“杀戮”魔纹的共鸣变得清晰而纯粹。他不再抵抗那杀戮道韵,而是主动引导其洗练血海,剔除杂质,凝练本源。血海的范围在缩小,颜色却愈发深邃暗红,那业火也变得更加凝实,仿佛由虚化实。他在进行一场危险的蜕变,欲将《血海浮屠经》推至更高层次。

  七弟子凡心依旧宝相庄严,身处三十五丈处,身下暗金莲台缓缓旋转,佛魔真如之力圆融流转。纯净的魔碑道韵,让他对“平衡”有了更深的领悟。他不再视佛魔为对立,而是将其看作大道一体的两面,彼此依存,相互转化。一股中正平和,却又深不可测的气息在他身上弥漫开来。

  六弟子星算则显得异常忙碌。他游走于二十丈至五十丈的广阔区域,双手不断勾勒天机符文,打入虚空。他在重新测绘、解析纯净后的魔碑法则结构,推演其运转规律。对他而言,这座魔碑就是一个巨大的、活着的天道模型,蕴含着无穷的知识与奥秘。他的“周天演星图”神通在此地得到了极大的滋养与提升。

  五弟子妖瞳的选择与众不同。她并未过于靠近魔碑,而是在五十丈外,双眸绽放出迷离梦幻的七彩光泽,直视那代表“虚幻”的魔纹。她在以自身瞳术,直接观摩、解析虚幻本源的构成,将其烙印进自己的神魂。她的气息变得愈发飘忽,仿佛随时会融入现实与虚幻的夹缝之中。

  八弟子天耳盘膝而坐,耳廓微动,似乎在倾听着什么。他对应魔碑上一道极为稀有的“音律”魔纹,能聆听到法则流动的“声音”。纯净的魔碑,其法则之音如同最为宏大复杂的交响乐。天耳沉浸其中,以音律调和自身神魂,淬炼神识,他的“万籁天听”神通正向着闻达法则本源的境界迈进。

  九弟子鬼手则对魔碑本身产生了浓厚兴趣。他取出各种稀奇古怪的工具与材料,围绕着魔碑敲敲打打,时而铭刻符文,时而嵌入晶石。他似乎想研究魔碑的材质与能量传导特性,甚至尝试以其为基,构建某种临时的防御或增幅装置。他的“百炼鬼工”在此地得到了绝佳的实践机会。

  十弟子戮心,人如其名,周身剑气森然,对应着一道极其锋锐的“杀戮剑道”魔纹。他立于四十二丈处,怀抱一柄古朴长剑,剑未出鞘,但那凌厉无匹的剑意已冲天而起,与魔碑散发的剑道本源相互磨砺、印证。他在蓄势,欲要斩出至强一剑,劈开前路。

  而大弟子李昊,则坐镇于二十五丈处。皇道法则内敛,不再试图统御外物,而是如同定海神针,稳固着周遭区域的空间与法则流动,为其他师弟师妹的悟道提供一个相对稳定的环境。他也在汲取那“统御”魔纹的精髓,淬炼自身皇道,使其更加纯粹浩大。

  时光在专注的悟道中飞速流逝。数月过去,众弟子皆收获匪浅,修为精进,对自身大道的理解愈发深刻。

  然而,就在这一日,当裂骨终于凭借强悍的霸体踏足十五丈区域,血屠的血海完成初步凝练,凡心的真如之力愈发圆融,星算推演出部分核心规律,妖瞳瞳术大成,天耳闻得部分法则真音,鬼手布置下数个小巧机关,戮心剑意蓄至巅峰,李昊皇道愈发稳固之时——

  异变,并非来自外部,而是源自魔碑本身!

  那一直静静矗立,散发着纯粹道韵的万丈魔碑,毫无征兆地,通体一震!

  并非敌意,也非攻击,而是一种……苏醒!

  碑身之上,那无数流转的先天魔纹,光芒骤然变得灵动而富有“生机”。它们不再仅仅是冰冷的法则烙印,而是仿佛活了过来,如同亿万拥有自己灵性的光之精灵在碑面上跳跃、嬉戏、组合、分离。

  一股庞大、古老、却纯净无比的意识,如同沉睡万古的巨人,缓缓睁开了眼睛,自魔碑最深处苏醒过来!

  这股意识扫过整个地下空间,掠过每一位弟子,带着一丝好奇,一丝审视,还有一丝……仿佛见到久别亲人般的孺慕与依赖?

  “是碑灵!纯净后的万化源碑碎片,诞生了自身的灵智!” 星算第一个反应过来,失声惊呼,眼中充满了震撼。这等先天之物诞生灵智,乃是亿万载难逢的机缘,却也意味着未知的变数!

  下一刻,那苏醒的碑灵意识,似乎对距离它最近、气息也最为刚猛霸道的裂骨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一股凝练如实质的“破坏”本源道韵,如同欢快的溪流,主动涌向裂骨,要与他亲近、交融!

  烈骨先是一惊,随即大喜。这纯净的“破坏”本源,对他而言乃是无上补品!他放开心神,便要接纳。

  然而,他低估了这碑灵意识的天真与……顽皮!也高估了自身对这等庞大本源的掌控力!

  那“破坏”本源涌入他体内的瞬间,并非温和的滋养,而是如同脱缰的野马,在他经脉中横冲直撞!裂骨那引以为傲的不灭魔躯,在这最本源的破坏之力面前,竟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体表瞬间崩裂开无数细密的伤口,乌光乱闪!

  “呃啊!” 裂骨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想要切断联系,却发现那碑灵意识如同一个找到好玩玩具的孩子,紧紧缠住了他,更多的“破坏”本源源源不断地涌来!他竟要被这“好意”活活撑爆、撕裂!

  “四师兄!” “裂骨师弟!”

  众人脸色大变,距离最近的戮心眼中寒光一闪,蓄势已久的古朴长剑骤然出鞘!

  “戮心一剑,斩因断果!”

  一道灰蒙蒙的、仿佛不属于此界、不沾染任何属性的剑气,无声无息地斩出。这一剑,并非斩向那本源洪流,也非斩向碑灵意识,而是精准地斩向了裂骨与碑灵意识之间那无形的“联系”之线!

  “嗤!”

  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悄然切断。涌向裂骨的本源洪流骤然一滞。裂骨趁机猛然后撤,浑身浴血,气息萎靡,但总算摆脱了被撑爆的危机。

  那碑灵意识似乎被戮心这一剑吓了一跳,庞大的意识波动中传递出一丝委屈的情绪。它似乎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好意”会被拒绝,还会被“攻击”。

  紧接着,它将注意力转向了其他人。

  一股“杀戮”本源涌向血屠,血屠的血海瞬间沸腾,差点再次失控。

  一股“平衡”道韵包裹凡心,让他佛魔之力剧烈冲突,险些打破好不容易建立的平衡。

  一股“虚幻”之力笼罩妖瞳,让她眼前幻象丛生,难辨真假。

  一股“音律”波纹冲击天耳,让他神魂震荡,耳中轰鸣。

  无数天机信息强行灌入星算脑海,让他头痛欲裂。

  各种杂乱的材料结构与能量图谱塞给鬼手,让他手忙脚乱。

  就连坐镇后方的李昊,也被一股浩大的“统御”意志冲击,皇道法则一阵晃动。

  这苏醒的碑灵,就像一个刚刚诞生、拥有无边力量却不知如何控制、全凭本能行事的婴儿,它的每一次“亲近”,对众人而言都是一场灾难!

  九大弟子,瞬间陷入了比面对异物意念时更加混乱和无奈的境地!他们不能像对待敌人那样攻击这碑灵,只能被动地防御、疏导、安抚,疲于奔命。

  地下空间内,魔纹乱闪,能量暴走,惊呼与闷哼声此起彼伏。

  李昊一边稳固自身皇道,一边试图以温和的意念与那碑灵沟通,但对方的意识庞大而混沌,难以理解。

  就在这混乱达到顶点,众人快要支撑不住之时,那碑灵的意识似乎玩累了,或者是对这些“不好玩”的伙伴失去了兴趣。它发出一阵如同孩童嬉笑般的、回荡在灵魂层面的波动,然后那庞大的意识缓缓收敛,魔碑上的魔纹光芒也逐渐平息,恢复了之前的“平静”。

  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它醒来后的一场嬉闹。

  众人瘫坐在地,个个带伤,气息紊乱,面面相觑,脸上皆是心有余悸的苦笑。

  这纯净后的魔碑,似乎……更麻烦了。

  星算擦去额角的汗珠,看着那恢复“平静”的魔碑,语气沉重:“碑灵初生,灵智未开,全凭本能。与之沟通,引导其掌控力量,恐比清除异物……更为艰难。”

  前路,再现波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