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枢纽暗战与秘道惊魂-《潜伏:狼凶》

  无锡城的晨雾裹着京杭大运河的水汽,在铁路枢纽的钢轨上凝结成一层薄霜。陆沉舟趴在北塘区一处废弃纱厂的顶楼,透过破损的玻璃窗,用自制的铁皮望远镜观察着三公里外的枢纽核心区。望远镜的镜片是从日军废弃的炮队镜上拆下的,边缘还带着弹痕,透过镜片,他能清晰看到枢纽内纵横交错的铁轨,像一张巨大的铁网,将无锡与苏南各地连接起来。

  他的左臂依旧缠着厚厚的绷带,伤口在夜间的急行军中被反复牵扯,此刻正隐隐作痛,每一次呼吸都能感觉到绷带与皮肉摩擦的灼痛感。右手握着的勃朗宁手枪被他用布条缠在手腕上,防止战斗中脱手,枪身的金属部件在雾色中泛着冷光,枪口还残留着常州一战的硝烟味。身上的灰色粗布军装沾满了泥土和草屑,裤脚被锋利的芦苇秆划开了三道口子,露出的小腿上布满了细小的划痕,有的已经结痂,有的还在渗着血丝。

  “沉舟哥,这是无锡地下党刚送来的情报。”阿贵猫着腰爬到他身边,递过来一张折叠的油纸。油纸被雨水浸得有些发潮,上面用炭笔绘制着枢纽的布局图,标注着日军岗哨、重机枪阵地和巡逻路线。“情报上说,松井健一在常州吃了亏后,把主力都调到了枢纽,现在枢纽内有一个大队的日军驻守,还加派了两队军犬,每十分钟就有一队巡逻兵绕枢纽一周。”

  陆沉舟接过油纸,指尖触到潮湿的纸面,微微用力,将油纸展开。他的目光顺着铁轨的走向移动,最终停留在枢纽西北角的一片仓库区。“这里是什么地方?”他指着图上一个用红圈标注的区域,声音压得极低,气息拂过镜片,凝结出一层薄雾。

  “那是日军的物资仓库,据说里面存放着抢修铁路的器材和大量军火。”阿贵凑过来,压低声音补充道,“地下党的同志说,最近总能看到日军的卡车在仓库和运河之间往返,而且都是深夜行动,看起来很神秘。”

  陆沉舟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像鹰隼发现了猎物。他放下望远镜,用袖口擦了擦镜片上的雾气,沉声道:“深夜往返运河和仓库,这里面一定有问题。松井健一不可能只靠铁路运输军火,说不定这就是他们的秘密运输通道。”他顿了顿,手指在仓库区和运河之间画了一条直线,“通知下去,分成两组,一组跟着我潜入枢纽,破坏铁轨和信号系统;另一组由你带领,暗中监视仓库区和运河的动向,查清他们的秘密通道到底是什么。”

  “明白!”阿贵用力点头,转身就要离开,却被陆沉舟一把拉住。“等等。”陆沉舟从背包里掏出几枚自制的烟雾弹和一把小巧的撬棍,“烟雾弹用来掩护撤退,撬棍给你,遇到锁就用这个,比炸药动静小。记住,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开枪,我们的目标是查清秘密通道,不是硬拼。”

  阿贵握紧撬棍和烟雾弹,重重应了一声,转身消失在楼梯口。

  陆沉舟重新举起望远镜,目光扫过枢纽的入口。入口处设有两道铁丝网,中间隔着五米宽的开阔地,上面布满了地雷,铁丝网后架着两挺九二式重机枪,枪口对着入口,像两只蛰伏的野兽。日军士兵穿着黄色军装,端着三八大盖,在铁丝网后来回走动,皮靴踩在水泥地上,发出“咔哒”的声响,在寂静的晨雾中格外清晰。

  他看了一眼藏在怀里的怀表,时针指向凌晨四点。再过一个小时,天就要亮了,他们必须在天亮前完成任务。陆沉舟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装备,将藏在腰间的三枚爆破筒检查了一遍,确保引信完好。随后,他猫着腰,沿着楼梯往下走,脚步轻盈得像一只夜行的猫,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纱厂的一楼堆满了废弃的棉纱和机器,空气中弥漫着棉絮和铁锈的味道。陆沉舟走到一扇破损的窗户前,观察着外面的动静。远处的枢纽方向,探照灯来回扫射,灯光掠过纱厂的墙壁,留下斑驳的光影。他等待着巡逻队经过,当最后一名日军士兵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时,他猛地窜出窗户,像一道黑影,朝着枢纽的方向奔去。

  他贴着路边的墙壁移动,利用房屋和树木的掩护,巧妙地避开了探照灯的视线。脚下的泥土松软,踩上去没有声响,他的速度很快,却异常平稳,每一步都精准地落在阴影里。接近枢纽外围时,他趴在一片草丛里,等待着下一次巡逻的间隙。

  草丛里的露水打湿了他的军装,冰凉的触感透过布料传来,让他打了个寒颤。他的目光紧紧盯着铁丝网后的日军士兵,计算着他们的巡逻频率。当巡逻队走到重机枪阵地旁时,他猛地起身,朝着铁丝网冲去。他的动作快如闪电,在日军士兵反应过来之前,已经冲到了铁丝网前。

  他从背包里掏出一把剪钳,对准铁丝网的连接处,用力剪断。剪钳与铁丝摩擦,发出“咔嚓”的声响,虽然短暂,却在寂静的晨雾中格外刺耳。“谁在那里?”一名日军士兵听到声响,端着枪朝着铁丝网走来。

  陆沉舟心中一凛,立刻矮身躲到铁丝网后,屏住呼吸。士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手电筒的光束扫过铁丝网,险些照到他。陆沉舟握紧手中的勃朗宁手枪,指尖微微发力,随时准备射击。就在士兵即将靠近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军犬的吠叫声,士兵下意识地转头望去。陆沉舟抓住这个机会,猛地起身,一拳打在士兵的下巴上。士兵闷哼一声,晕了过去。

  陆沉舟迅速拖起士兵的身体,藏在旁边的灌木丛里,然后换上士兵的军帽,弯腰钻进了铁丝网。枢纽内的铁轨纵横交错,像迷宫一样,他按照情报上的路线,朝着信号塔的方向移动。沿途的日军岗哨都在警惕地盯着四周,陆沉舟低着头,模仿着日军士兵的姿态,慢慢向前走。他的心跳得飞快,手心全是冷汗,但脸上却依旧保持着镇定。

  走到信号塔附近时,他看到两名日军士兵正在检查信号设备。陆沉舟悄悄绕到他们身后,突然发力,左手捂住一名士兵的嘴,右手用撬棍狠狠砸在他的后脑勺上。士兵哼都没哼一声,倒在了地上。另一名士兵听到动静,刚要转身,就被陆沉舟一脚踹在膝盖上,跪倒在地。陆沉舟趁机夺过他手中的枪,用枪托砸在他的头上,将他打晕。

  他快速爬上信号塔,将一枚爆破筒固定在信号塔的顶端,设置好引爆时间——三十分钟后。随后,他顺着塔梯爬下来,朝着铁轨的方向跑去。枢纽内的铁轨分为主线和支线,主线是日军运输军火的主要通道,也是他的主要目标。他找到主线的关键接驳处,将剩下的两枚爆破筒塞进铁轨下方的缝隙里,用碎石覆盖好,引信拉到旁边的排水沟里。

  就在他布置好爆破筒,准备离开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陆沉舟,我们又见面了。”

  陆沉舟的身体瞬间僵住,缓缓转过身,看到松井健一站在他身后,穿着黑色的军装,腰间挎着军刀,眼神像淬了毒的匕首,死死地盯着他。他的身后跟着十几名精锐士兵,端着枪,将陆沉舟团团围住。

  “松井健一,你还真是阴魂不散。”陆沉舟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握紧了手中的勃朗宁手枪,“常州的教训还没让你吸取吗?”

  “教训?”松井健一冷笑一声,眼神变得更加凶狠,“常州的账,我今天就要跟你算清楚!你破坏我的军火列车,毁我的运输线,现在又想破坏枢纽,我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开枪!”松井健一怒吼一声,日军士兵立刻扣动扳机,子弹像雨点一样朝着陆沉舟射来。

  陆沉舟迅速侧身躲到铁轨下方,子弹打在钢轨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溅起一串火花。他趁机从腰间掏出一枚烟雾弹,用力扔向日军士兵。烟雾弹落地后,立刻释放出浓浓的白烟,将日军的视线挡住。

  “撤!”陆沉舟大喊一声,趁着烟雾的掩护,朝着枢纽外围跑去。他知道,信号塔的爆破筒还有二十分钟就要引爆了,他必须在引爆前撤离枢纽。

  松井健一看着浓浓的白烟,气得浑身发抖,他挥舞着军刀,大喊道:“追!给我追!别让他跑了!”

  日军士兵们在烟雾中胡乱射击,却找不到陆沉舟的身影。陆沉舟在铁轨间灵活穿梭,脚下的布鞋踩在枕木上,发出轻微的声响。他的左臂伤口被震得剧痛,眼前阵阵发黑,但他丝毫不敢放慢脚步。

  就在他即将跑出枢纽时,前方突然出现了一队日军士兵,为首的正是松井健一的副手小林一郎。“陆沉舟,束手就擒吧!”小林一郎大喊着,指挥士兵们形成包围圈。

  陆沉舟眼神一冷,毫不犹豫地拉动了铁轨下方爆破筒的引信。“嗤嗤”的引信燃烧声在烟雾中格外清晰,日军士兵们脸色大变,纷纷后退。陆沉舟趁机冲过包围圈,朝着纱厂的方向跑去。

  “轰隆!轰隆!”两声巨响,铁轨瞬间塌陷,日军的巡逻车和几名士兵被埋在了碎石下面。松井健一带着士兵们冲出烟雾,看着塌陷的铁轨,气得双眼通红。“陆沉舟!我一定要杀了你!”

  陆沉舟一路狂奔,回到了纱厂。阿贵带着队员们已经在那里等候,看到陆沉舟安全归来,都松了一口气。“沉舟哥,我们查到了!”阿贵兴奋地迎上来,“日军的秘密运输通道果然在仓库和运河之间,他们在仓库下面挖了一条隧道,直接通往运河边的一个码头,深夜的时候,就用船把军火运走,避开我们的监视。”

  陆沉舟的眼神一亮,沉声道:“好!既然找到了秘密通道,我们就不能放过。通知下去,立刻转移到运河边的芦苇荡,等信号塔的爆破声响起,我们就突袭码头,炸毁他们的运输船和隧道入口!”

  “明白!”队员们齐声应道,立刻跟着陆沉舟朝着运河边跑去。

  他们刚躲进芦苇荡,远处就传来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信号塔被炸毁,巨大的塔身轰然倒塌,砸在枢纽的铁轨上,引发了连锁反应,好几段铁轨都被压断。枢纽内一片混乱,日军士兵们的惨叫声、爆炸声、枪声交织在一起。

  “就是现在!”陆沉舟大喊一声,带着队员们冲出芦苇荡,朝着运河边的码头跑去。

  码头边停着三艘日军的运输船,船上装满了军火,几名日军士兵正在搬运货物。看到陆沉舟他们冲过来,士兵们立刻举枪射击。陆沉舟带着队员们趴在地上,利用码头的木箱作为掩护,与日军展开了激烈的枪战。

  陆沉舟的枪法依旧精准,每一枪都能击中一名日军士兵。他的左臂伤口不断流血,染红了绷带,但他丝毫没有在意,只是不断地扣动扳机,射杀着敌人。阿贵带着几名队员绕到码头的侧面,朝着运输船扔了几枚手榴弹。“轰隆!轰隆!”手榴弹爆炸,运输船的甲板被炸开了几个大洞,军火被引爆,火光冲天。

  就在这时,松井健一带着大队日军赶到了码头。他看到燃烧的运输船和混乱的战场,气得浑身发抖,挥舞着军刀,朝着陆沉舟冲来。“陆沉舟!我跟你拼了!”

  陆沉舟冷笑一声,收起手枪,拔出腰间的短柄砍刀,迎了上去。两人再次展开了殊死搏斗。松井健一的军刀挥舞得虎虎生风,每一刀都带着致命的杀意。陆沉舟凭借着灵活的身手,不断地避开攻击,同时寻找机会反击。

  他的左臂伤势越来越重,动作也渐渐变得迟缓。松井健一抓住机会,一刀朝着他的胸口砍来。陆沉舟侧身避开,却被军刀划开了一道长长的伤口,鲜血立刻涌了出来。他闷哼一声,反手一刀,砍在了松井健一的肩膀上。松井健一惨叫一声,鲜血染红了他的军装。

  “沉舟哥!”阿贵看到陆沉舟受伤,大喊一声,朝着松井健一开枪射击。松井健一躲闪不及,大腿中了一枪,单膝跪地。陆沉舟趁机一脚踹在他的胸口,将他踹倒在地,举起砍刀,就要砍下去。

  “等等!”松井健一突然大喊道,“你不想知道日军的下一个运输计划吗?我可以告诉你!”

  陆沉舟的动作停住了,他看着松井健一,眼神冰冷:“你觉得我会相信你?”

  “我没有骗你!”松井健一喘息着说,“日军下周会从南京调运一批重型火炮,通过这条秘密通道运往上海,用来进攻新四军的根据地。如果你杀了我,就永远不会知道运输的具体时间和路线!”

  陆沉舟的心中一动,他知道,重型火炮对根据地的威胁极大,如果能破坏这次运输,就能为根据地减轻很大的压力。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收起了砍刀,对身边的队员说:“把他绑起来,带走!”

  队员们立刻上前,用绳子将松井健一绑得结结实实。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日军增援部队的脚步声。陆沉舟知道,不能再拖延了。他对队员们说:“立刻撤退!炸毁隧道入口!”

  队员们立刻朝着隧道入口扔了几枚爆破筒,“轰隆”一声巨响,隧道入口被炸毁,碎石和泥土将隧道堵得严严实实。陆沉舟带着队员们,押着松井健一,朝着芦苇荡深处跑去。

  松井健一被绑着,踉踉跄跄地跟在后面,脸上满是不甘和愤怒。“陆沉舟,你会后悔的!你放走了我,就是放虎归山!”

  陆沉舟回头看了他一眼,冷笑一声:“我从来不会后悔自己做的决定。你最好老实点,否则,我不介意现在就杀了你。”

  他们沿着芦苇荡一路狂奔,身后的日军增援部队越来越近,枪声和叫喊声此起彼伏。陆沉舟的伤势越来越重,头晕眼花,脚步也有些虚浮。但他知道,他不能倒下,他必须带着队员们和松井健一安全撤离。

  不知跑了多久,他们终于摆脱了日军的追击,来到了一处废弃的古庙。陆沉舟再也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队员们立刻围上来,小苏拿出药箱,为他处理伤口。看着陆沉舟浑身是血的样子,队员们都很心疼。

  “沉舟哥,你好好休息,我们会守住这里的。”阿贵轻声说道。

  陆沉舟点点头,闭上眼睛,脑海里却在飞速思考着松井健一所说的运输计划。他知道,这是一个重要的情报,必须尽快通知根据地,做好应对准备。同时,他也明白,松井健一绝不会轻易吐露实情,接下来的审讯,将会是一场艰难的较量。

  古庙外,天色渐渐亮了起来,阳光透过窗户,照在陆沉舟的脸上。他的脸上满是疲惫,但眼神却异常坚定。他知道,破坏日军的兵工厂运输线的战斗还没有结束,接下来,还有更艰巨的任务在等着他。但他无所畏惧,因为他心中的信念,如同这清晨的阳光,永远充满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