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港城谍影:利刃破局藏危机-《潜伏:狼凶》

  天津港的晨雾比租界区更浓,带着海水的咸腥气,将码头上的起重机、货轮和铁轨裹成模糊的剪影。陆沉舟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工装,袖口卷起,露出结实的小臂,脸上抹了一层灰黑色的油污,头发乱糟糟地贴在额前——这是他凌晨时分从码头临时工聚集地“借”来的行头,连带着一张伪造的“劳工证”,上面的照片被油污浸染得模糊不清,恰好掩盖了他原本的容貌。

  他混在一群扛着麻袋的劳工中,随着人流缓慢走向码头入口。入口处的日军岗哨端着三八大盖,枪托重重地磕在水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一名汪伪特务拿着名册,挨个核对劳工证,眼神像筛子一样在每个人脸上扫过。陆沉舟低着头,刻意佝偻着脊背,将劳工证攥在满是老茧的手心,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姓名?”汪伪特务的声音尖利刺耳。

  “王……王大壮。”陆沉舟刻意压低声音,模仿着天津本地劳工的粗粝口音,语气中带着一丝怯懦。

  特务瞥了一眼劳工证,又看了看他脸上的油污,没再多问,挥挥手放行。陆沉舟心中松了一口气,跟着人流走进码头,脚下的水泥地被海水浸泡得湿滑,每一步都要格外小心。

  码头上一片繁忙景象,劳工们扛着沉重的麻袋,在日军士兵的呵斥声中往来穿梭;起重机的轰鸣声震耳欲聋,将一个个巨大的集装箱吊到货轮上;远处的海面上,几艘日军运输船停泊在泊位上,船身印着醒目的旭日旗,甲板上有士兵端着枪巡逻。陆沉舟的目光快速扫过整个码头,将泊位分布、起重机位置、巡逻路线都牢记在心——这是他此行的首要任务,摸清天津港的布防布局。

  他被分配到三号泊位,负责将麻袋里的货物搬到运输车上。麻袋异常沉重,里面似乎装着金属制品,搬起来格外费力。陆沉舟一边干活,一边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三号泊位附近有一个大型仓库,仓库门口有两名日军士兵和一名特高课特工守卫,仓库的窗户被铁皮封死,只留下几个通风口;每隔十五分钟,就有一队日军巡逻兵从泊位旁经过,每队三人,配备步枪和军犬;码头的制高点——一座水塔上,有一名日军狙击手,正用望远镜扫视着整个码头。

  干了两个小时,陆沉舟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粗布工装紧紧贴在身上,混着油污和海水的咸味,黏腻得让人难受。他趁着休息的间隙,假装去附近的水龙头喝水,悄悄绕到仓库侧面。仓库的铁皮通风口离地面约三米高,他踮起脚尖,能隐约看到里面堆放着整齐的木箱,木箱上印着日文标识,虽然看不清具体内容,但从木箱的尺寸和重量来看,绝非普通货物。

  “喂!你在干什么?”一名日军士兵发现了他的异常,厉声呵斥着冲过来。

  陆沉舟心中一凛,立刻装作慌乱的样子,弯腰捡起地上的一个空麻袋:“没……没干什么,长官,我捡个麻袋回去装东西。”

  士兵走到他面前,抬手就给了他一个耳光,火辣辣的疼痛瞬间蔓延在脸颊上。“八嘎!这里的东西也是你能碰的?赶紧干活去!”

  “是是是!”陆沉舟低着头,假装怯懦地应着,快步回到三号泊位,心中却已经有了判断——那个仓库里,大概率就是日军准备转移的金银财宝或重要物资。

  与此同时,英租界的一家咖啡馆里,苏晚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放着一杯温热的咖啡。她穿着一身淡雅的旗袍,头发挽成精致的发髻,脸上化着得体的妆容,与昨天的秘书装扮截然不同,更像一位家境优渥的大家闺秀。

  约定的时间刚到,李默群的秘书林淑雅就推门走了进来。她穿着一身浅蓝色的连衣裙,脸上带着一丝犹豫和不安,显然对这次私下见面有些顾虑。苏晚站起身,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林小姐,久等了。”

  林淑雅在她对面坐下,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陈小姐,你找我出来,有什么事吗?我们还是少私下接触为好,免得被人误会。”

  “林小姐,我今天找你,是想跟你谈一笔交易。”苏晚的声音轻柔却坚定,从手包里拿出一个小巧的锦盒,推到林淑雅面前,“这是一对天然珍珠耳环,价值不菲,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林淑雅打开锦盒,里面的珍珠圆润饱满,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却又快速合上锦盒,推了回去:“陈小姐,无功不受禄,这东西我不能要。”

  “林小姐,你先别急着拒绝。”苏晚说道,语气带着一丝了然,“我知道你在李代表身边过得并不如意,他为人自私自利,凡事只考虑自己的利益,这次与日军合作,更是想趁机捞取好处,根本不会顾及别人的安危。”

  林淑雅的身体微微一僵,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苏晚说中了她的心事。她跟着李默群多年,鞍前马后,却始终得不到重用,反而经常被当作替罪羊,心中早已积满了怨气。

  “你到底想干什么?”林淑雅的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丝警惕。

  “我想让你帮我一个忙。”苏晚说道,“我需要知道李代表与日军的私下协议,还有日军物资转移的具体时间和船只信息。只要你提供这些情报,除了这对珍珠耳环,我还能保证你在战后安全撤离天津,并且给你一笔足够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的钱财。”

  林淑雅的呼吸微微急促起来,苏晚的条件让她无比心动,但她也清楚,这件事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她沉默了片刻,眼神中充满了挣扎。

  “林小姐,你好好想想。”苏晚趁热打铁,“李默群与日军勾结,侵吞国家财产,这是叛国行为,一旦东窗事发,他绝不会放过你。而你帮我,不仅能获得丰厚的报酬,还能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就在这时,咖啡馆门口走进来两名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正是特高课的特工。林淑雅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下意识地想要起身离开。苏晚一把按住她,用眼神示意她冷静,然后端起咖啡杯,假装与她闲聊起来:“林小姐,你觉得这家咖啡馆的咖啡怎么样?我觉得比维多利亚酒店的还要香醇。”

  特高课特工的目光在她们身上扫了一圈,看到苏晚的装扮和气质,以为是租界里的富家小姐,没有过多停留,转身走向了咖啡馆的深处。林淑雅这才松了一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现在你知道,跟着李默群有多危险了吧?”苏晚的声音低沉,“特高课的人无处不在,只要他们发现李默群的阴谋,第一个被牺牲的就是你。”

  林淑雅抬起头,眼神中已经没有了犹豫,只剩下坚定:“好,我帮你。但你必须保证我的安全。”

  “我以人格担保。”苏晚伸出手,与她轻轻握了握,“你什么时候能给我情报?”

  “三天后的第二次谈判结束后,李默群会和高桥健一签署正式协议,到时候我能拿到完整的文件和物资转移清单。”林淑雅说道,“我们约定一个联络点,到时候我会把情报交给你。”

  “就定在法租界的霞飞路公园,明天晚上八点,在公园的喷水池旁见面。”苏晚说道。

  林淑雅点点头,快速收起锦盒,起身离开了咖啡馆。苏晚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心中松了一口气——策反林淑雅,这步棋走对了。

  傍晚时分,陆沉舟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利顺德大饭店。他刚走进房间,就看到苏晚坐在沙发上,脸上带着一丝喜色。

  “怎么样?有收获吗?”苏晚连忙起身问道。

  陆沉舟点点头,走到卫生间,用毛巾擦掉脸上的油污,露出原本的容貌。“天津港的布防非常严密,日军在各个泊位都部署了重兵,还有狙击手和军犬巡逻。三号泊位附近有一个大型仓库,守卫格外严密,里面大概率就是日军准备转移的物资。”他顿了顿,语气变得凝重,“我还发现,日军的运输船都集中在五号和六号泊位,船身吃水很深,显然装载了大量重物。”

  “太好了!”苏晚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奋,“我这边也有重大突破。我策反了李默群的秘书林淑雅,她答应帮我们获取日军与李默群的私下协议和物资转移清单,明天晚上八点在霞飞路公园交接。”

  陆沉舟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这真是个好消息。有了林淑雅提供的情报,我们就能精准掌握日军的转移计划,阻止他们的阴谋。”

  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色,语气变得凝重:“不过,我们不能掉以轻心。特高课的人警惕性很高,林淑雅的行动很可能已经被他们察觉。明天晚上的交接,大概率是一个陷阱。”

  “我也考虑到了这一点。”苏晚说道,“明天晚上,我会让老吴安排人手在公园外围接应,一旦发现异常,立刻动手。你也一起去,负责保护我的安全。”

  陆沉舟点点头:“好。我们还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如果林淑雅暴露了,我们必须立刻启动备用方案,亲自潜入李默群的住处,获取情报。”

  两人又仔细讨论了一遍明天晚上的交接计划,包括接应人员的部署、逃生路线的选择、应急方案的启动等,每一个细节都反复推敲,确保万无一失。

  第二天晚上八点,霞飞路公园笼罩在一片夜色中。公园的路灯昏黄,将树木的影子拉得很长,喷水池的水花在灯光下泛着银光,偶尔传来几声虫鸣。苏晚穿着一身黑色的连衣裙,戴着一顶宽檐帽,站在喷水池旁,假装欣赏夜景,眼神却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

  陆沉舟则隐藏在不远处的树影里,手中握着无声手枪,目光紧紧锁定着苏晚周围的动静。老吴带着几名军统特工,分布在公园的各个角落,形成了一个隐蔽的包围圈。

  约定的时间刚到,林淑雅的身影就出现在公园门口。她穿着一身深色的风衣,脸上带着焦急的神色,快步朝着喷水池走来。苏晚心中一喜,刚想上前,却突然看到林淑雅身后跟着几名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正是特高课的特工!

  “不好,是陷阱!”苏晚心中一凛,立刻想要后退,却被几名从树影里冲出来的特工拦住了去路。

  “陈小姐,别来无恙啊。”高桥健一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他缓缓走出来,脸上带着阴鸷的笑容,“我们早就怀疑你和周明轩的身份了,没想到你们竟然这么快就露出了马脚。”

  林淑雅站在一旁,脸上带着愧疚的神色:“陈小姐,对不起,我……我也是被逼的。”

  苏晚的心中一片冰凉,她知道,林淑雅已经被特高课控制了。“高桥健一,你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们吗?”苏晚的语气坚定,没有丝毫慌乱。

  “困住你们?”高桥健一冷笑一声,“我要的不仅仅是困住你们,还要通过你们,引出更多的共产党地下党员。”

  就在这时,陆沉舟从树影里冲了出来,手中的无声手枪连续射击,几名特高课特工应声倒地。“苏晚,快走!”

  苏晚趁机后退,与陆沉舟背靠背站在一起。老吴也带着军统特工冲了过来,与特高课的特工展开了激烈的枪战。公园内枪声大作,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高桥健一没想到他们竟然有接应,脸色一变,立刻下令:“给我杀!一个都不要留!”

  特高课的特工人数众多,装备精良,军统特工渐渐落入了下风。陆沉舟和苏晚边打边退,朝着公园的后门方向撤退。陆沉舟的枪法精准,每一发子弹都能击中一名特工,为苏晚开辟出一条逃生路线。

  苏晚的手中也多了一把手枪,她虽然枪法不如陆沉舟精准,但也能勉强应对。两人配合默契,在枪林弹雨中艰难地前行。

  就在快要到达公园后门时,一名特高课特工突然从侧面冲了出来,手中的刺刀朝着苏晚刺去。陆沉舟心中一凛,毫不犹豫地挡在苏晚身前,左臂硬生生挨了一刀。

  “陆沉舟!”苏晚惊呼一声,眼中充满了焦急。

  陆沉舟忍着剧痛,反手一枪击毙了那名特工,鲜血顺着他的手臂流下来,染红了黑色的工装。“我没事,快走!”

  两人终于冲出了公园后门,老吴带着几名幸存的军统特工也跟了上来。他们快速钻进停在路边的轿车,老吴一脚油门,轿车朝着利顺德大饭店的方向驶去。

  特高课的特工在后面紧追不舍,子弹打在轿车的后挡风玻璃上,发出“砰砰”的声响,玻璃瞬间布满了裂纹。

  “坐稳了!”老吴大喊一声,猛打方向盘,轿车在马路上划出一道弧线,甩掉了后面的追兵。

  轿车行驶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回到了利顺德大饭店。陆沉舟和苏晚下车后,快速冲进房间,老吴则带着特工们留在外面警戒。

  苏晚立刻拿出医药箱,为陆沉舟处理伤口。刺刀划开了一道深约两厘米的伤口,鲜血还在不断渗出。苏晚的手微微颤抖,用酒精消毒时,陆沉舟的身体猛地绷紧,却始终没有发出一声呻吟。

  “都怪我,没有察觉到这是个陷阱。”苏晚的语气带着自责,眼中充满了愧疚。

  “不怪你。”陆沉舟摇摇头,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是我们太小看高桥健一了。他能在特高课立足,果然有过人之处。”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坚定:“虽然这次交接失败了,但我们并没有完全失去机会。林淑雅虽然被控制了,但她一定知道不少关键情报。我们必须在第二次谈判前,找到她,获取情报。”

  苏晚点点头:“我已经让老吴去调查林淑雅的下落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

  两人坐在房间里,虽然身体疲惫,伤口疼痛,但眼神中却没有丝毫退缩。他们知道,这场潜伏任务已经进入了最关键、最危险的阶段。日军的物资转移计划即将实施,第二次谈判也近在眼前,他们必须与时间赛跑,在敌人的眼皮底下,获取核心情报,阻止这场惊天阴谋。

  夜色越来越深,天津卫的灯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房间里投下斑驳的光影。陆沉舟和苏晚的心中,燃烧着坚定的信念。他们是潜伏在敌人心脏的利刃,无论前方有多少危险,无论遭遇多少次失败,他们都将勇往直前,用自己的生命和智慧,为中华民族的解放事业,开辟出一条通往胜利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