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法租界福开森路的出租屋，窗帘紧闭，只留一道窄缝漏进惨淡的晨光。陆沉舟靠在墙角，左手死死按住西装内袋——那里的文件袋棱角分明，装着日军三条补给线路的核心情报与细菌弹藏匿报告，纸张边缘已被他掌心的冷汗浸透。他的左肩旧伤在狂奔中被牵扯，纱布渗出暗红的血渍，与内袋里文件的油墨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腥甜。
“咚咚咚——”敲门声急促而沉重，是老周的节奏，但比约定的“三轻两重”多了一分慌乱。陆沉舟瞬间绷紧神经，右手摸向藤椅下的微型勃朗宁，指尖触到冰冷的枪身时，门已被老周撞开。
老周的棉袍下摆沾满泥浆，瓜皮帽歪斜，左额角渗着血珠，进门后第一句话就让陆沉舟如坠冰窟：“宫泽野疯了！他带着宪兵队把吴淞口郊区的三个村子全围了，挨家挨户搜查，说要找出‘高桥健一’的同党！”
陆沉舟猛地站直身体，左肩的刺痛让他龇牙咧嘴，却顾不上揉：“多少人？”
“至少两百宪兵，还有特高课的特务！”老周抓起桌上的水壶灌了一口，声音发颤，“他们见人就抓，见反抗就开枪，刚才我从租界边缘过来，看到河面上飘着好几具尸体，都是普通村民……宫泽野还放话，找不到你，就屠了整个吴淞口！”
陆沉舟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指节发白。他能想象出那场景：日军的刺刀划破晨雾，村民的哭喊淹没在枪声里，老人、妇女、孩子倒在血泊中，只为宫泽野泄愤和逼他现身。“高桥健一”的伪装已经撕破，宫泽野此刻要的不仅是情报，更是他的命，以及所有可能与他有牵连的人的命。
“情报发出去了吗？”陆沉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愤怒的时候。
“发出去了！组织总部回电，盟军已经开始部署拦截补给线路，但细菌弹……”老周的声音低了下去，从怀里掏出一张揉皱的电报，“日军发现保险柜被动过，宫泽野直接上报华中派遣军，把细菌弹的运输计划提前了——明天凌晨三点，从‘黑龙’补给站的地下仓库运出，走黄浦江航道，直送南京前线！”
“明天凌晨？”陆沉舟瞳孔骤缩。原本计划至少有三天时间准备，现在只剩下不到二十四个小时。地下仓库的安保必然是特级戒备，宫泽野吃了亏，定会布下天罗地网，别说摧毁细菌弹，能不能靠近都是未知数。
“组织派了新的联络人来配合你。”老周走到衣柜前，拉开背板后的暗格，一个穿着黑色短打、面容清秀的年轻人钻了出来。他约莫二十出头，眼神锐利如鹰，双手虎口结着厚茧，一看就是常年握枪的人。
“代号‘青蛇’，陈默。”年轻人伸出手，声音低沉有力，“我是华东野战军侦察连的，专攻爆破和潜入，对‘黑龙’补给站的地下仓库结构做过三个月侦查。”
陆沉舟与他握手，指尖感受到对方掌心的粗糙与力量：“陆沉舟，夜隼。你对地下仓库了解多少？”
“地下仓库分三层，”陈默从腰间摸出一卷羊皮纸，展开后上面画着密密麻麻的线条，“一层是普通军火库，二层是精密武器存放区，三层是核心密室，细菌弹就在三层三号隔间。入口有两道铁门，第一道是指纹锁，只有宫泽野和补给站站长有权限；第二道是密码锁，密码每天更换，由专人看管。外围有四道巡逻队，每十五分钟换一次岗，墙角有红外探测器，地面铺了压力感应砖。”
陆沉舟的手指顺着羊皮纸上的线条移动，目光停在三层的通风管道上：“通风管道能进去吗？”
“可以，但管径只有三十厘米，而且布满了铁丝网和烟雾报警器。”陈默点了点通风管道的位置，“不过我带了强酸溶液，能腐蚀铁丝网，还能屏蔽报警器的信号。但最大的问题是，宫泽野现在肯定在地下仓库亲自坐镇，他身边有八个贴身保镖，都是日本陆军特种部队出身，个个精通格斗和射击。”
陆沉舟想起宫泽野那双冰冷的眼睛，以及他精准的心理操控，不禁皱紧眉头：“我们需要一个诱饵，把宫泽野和他的保镖引开，才有机会潜入三层。”
“诱饵我来做。”老周突然开口，从皮箱里拿出一套汪伪政权的警察制服，“我以前在汪伪警察局待过，认识几个补给站的守卫。我可以伪装成警察局的巡查员，以‘协助搜查地下党’为由，进入地下仓库一层，然后制造爆炸混乱，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不行！”陆沉舟立刻反对，“你年纪大了，而且爆炸混乱太危险，一旦被发现，就是死路一条。”
“现在没有时间犹豫了！”老周的眼神异常坚定，“我儿子就是在淞沪会战中被日军炸死的，我早就想为他报仇了。你们的任务是摧毁细菌弹，不能因为我出意外而失败。”他拿起警察制服，快速穿在身上，又戴上帽子，拉了拉帽檐，“我会在明天凌晨一点准时制造混乱，给你们二十分钟时间潜入三层，摧毁细菌弹。之后我会想办法撤离，如果撤不了，就当是为国家尽忠了。”
陆沉舟看着老周决绝的眼神，知道再劝也没用。他深吸一口气，从口袋里拿出那支藏有氰化钾的钢笔，递给老周：“如果被抓，别让日军折磨你。”
老周接过钢笔，塞进制服口袋，咧嘴一笑：“放心，我不会给他们机会的。”
三人不再多言，开始分工准备。陆沉舟负责检查武器和装备：两支微型勃朗宁手枪，八个子弹夹，一把军用匕首，一盒烟雾弹，还有陈默带来的强酸溶液、信号屏蔽器、爆破炸药。陈默则在调试一个小型的电子干扰器，能在短时间内切断地下仓库的电源，为他们争取时间。老周则在整理伪造的巡查文件，确保没有任何破绽。
夜色渐深，法租界的街道上一片寂静，只有日军巡逻队的脚步声偶尔传来。陆沉舟站在窗前，看着远处“黑龙”补给站的方向，那里灯火通明，如同一只蛰伏的巨兽，等待着猎物上门。他的左肩依旧隐隐作痛，那是老陈和牺牲的同志们用生命换来的警示，提醒他此行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该出发了。”陈默背起装备包，向陆沉舟点了点头。
陆沉舟最后看了一眼出租屋，这里承载了他太多的潜伏记忆，有接头时的紧张，有养伤时的隐忍，还有与同志们并肩作战的温暖。他转过身，戴上口罩，跟着陈默和老周，消失在夜色中。
二
凌晨零点三十分，“黑龙”补给站外围。
陆沉舟和陈默趴在一片茂密的草丛中，身上覆盖着枯草和树枝，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补给站的探照灯如同白昼，灯光扫过草丛时，陆沉舟能清晰地看到灯光下飞舞的尘埃，以及远处岗哨上日军宪兵警惕的眼神。
老周穿着汪伪警察制服，骑着一辆自行车，慢悠悠地向补给站的大门驶去。他的腰板挺得笔直，脸上带着几分傲慢，完全符合汪伪警察仗势欺人的模样。
“站住！干什么的？”大门前的日军宪兵举起枪，厉声喝道。
老周停下车，从口袋里掏出伪造的巡查文件，递了过去：“汪伪警察局巡查队的，奉命协助特高课搜查地下党。宫泽少佐已经知道了，你们可以打电话确认。”
宪兵接过文件，仔细翻看了一遍，又抬头打量了老周一番，见他穿着整齐，证件齐全，便拿起电话拨通了地下仓库的号码。电话接通后，宪兵说了几句，便挂了电话，侧身让开道路：“进去吧，宫泽少佐在地下仓库一层等你。”
老周点了点头，骑着自行车，顺利进入了补给站。陆沉舟和陈默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仓库群中，相互对视一眼，开始行动。
他们按照陈默事先侦查好的路线，绕到补给站的东侧，那里是通风管道的入口。入口被一个铁栅栏封住，上面挂着“禁止入内”的牌子。陈默从装备包里拿出强酸溶液，倒在铁栅栏的锁上。强酸与铁发生反应，发出“滋滋”的声响，冒出白色的烟雾。不到三分钟，锁就被腐蚀殆尽，陈默轻轻一拉，铁栅栏便开了。
“我先进去探路。”陈默说完，钻进了通风管道。管道里漆黑一片，弥漫着灰尘和机油的味道。他打开头顶的微型手电筒，光线微弱却足够照明。陆沉舟紧随其后，钻进管道，身体蜷缩成一团，慢慢向前移动。管道狭窄，只能容纳一个人爬行，墙壁上的铁锈刮擦着他们的衣服，发出“沙沙”的声响。
爬了大约五十米，陈默突然停下，用手电筒照向前面的铁丝网：“到第一个障碍了。”
陆沉舟凑上前，看到铁丝网细密，上面连接着电线，显然是烟雾报警器的触发装置。陈默拿出信号屏蔽器，按下开关，然后再次倒出强酸溶液，腐蚀铁丝网。这次他格外小心，避免溶液溅到电线上。十分钟后，铁丝网被腐蚀出一个足够一人通过的洞口。
两人继续向前爬行，又经过两个铁丝网障碍，终于到达了地下仓库二层的通风管道出口。出口下方是一个宽敞的房间，里面堆放着大量的炮弹和枪支，几个日军士兵正在整理军火，嘴里哼着日本歌谣。
“下面是二层军火库，我们需要从这里下去，然后找到通往三层的楼梯。”陈默压低声音，指了指下方的一个货架，“我先跳下去，解决掉那几个士兵，你再下来。”
陆沉舟点了点头，握紧了手中的军用匕首。陈默深吸一口气，拉开通风管道的格栅，纵身跳了下去。他的动作轻盈如猫，落地时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几个日军士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陈默用匕首割断了喉咙，鲜血喷溅在军火箱上，发出“噗噗”的声响。
陆沉舟跟着跳了下去，落在货架后面。他快速检查了一下士兵的尸体，确认没有活口，然后与陈默一起，向通往三层的楼梯摸去。
楼梯口有两个日军守卫，端着步枪，警惕地盯着前方。陆沉舟与陈默对视一眼，同时冲了出去。陆沉舟用军用匕首刺穿了左边守卫的心脏，陈默则用枪托砸晕了右边的守卫，动作干净利落，前后不过五秒钟。
就在这时，地下仓库一层突然传来一声剧烈的爆炸声，火光冲天，浓烟滚滚。紧接着，警报声刺耳地响起，整个地下仓库陷入一片混乱。
“老周得手了！”陈默眼睛一亮，“我们快走，宫泽野他们肯定会去一层查看情况。”
两人沿着楼梯快速向上跑，三层的走廊里空无一人，显然守卫都被爆炸声吸引到了一层。他们来到第一道铁门前，陈默从装备包里拿出一个微型解码器，连接到指纹锁上。解码器的屏幕上闪烁着绿色的光芒，不到一分钟，“咔嚓”一声，第一道铁门打开了。
第二道铁门前，有一个日军士兵正在值班，看到陆沉舟和陈默，立刻举起枪：“你们是谁？！”
陆沉舟没有废话，抬手就是一枪，子弹正中士兵的眉心。士兵倒在地上，鲜血顺着地板流淌。陈默快速走到密码锁前，输入了一串数字——这是他通过潜伏在补给站的内线得到的今日密码。“咔嚓”一声，第二道铁门也打开了。
三层的走廊里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两侧是一个个密闭的隔间。陈默指着最里面的隔间：“三号隔间，细菌弹就在里面。”
两人快步走到三号隔间门口，隔间的门是玻璃材质，里面摆放着十几个银白色的金属容器，每个容器上都贴着“731”的标签，容器周围连接着复杂的管道和仪器。陆沉舟知道，这些就是日军的细菌弹，一旦投入战场，将会造成无数平民伤亡。
“快，安装炸药！”陈默从装备包里拿出爆破炸药，开始在容器周围安装。
陆沉舟则警惕地守在门口，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爆炸的混乱声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急促的脚步声和日语的呼喊声。他知道，宫泽野已经发现了异常，正在向三层赶来。
“炸药安装好了，五分钟后爆炸！”陈默站起身，对陆沉舟说道。
“走！”陆沉舟转身，与陈默一起向楼梯口跑去。
刚跑到楼梯口，就看到宫泽野带着八个贴身保镖冲了上来。宫泽野穿着黑色的风衣，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眼神如同饿狼一般：“陆沉舟，我们又见面了！这次，你跑不掉了！”
陆沉舟停下脚步，举起手枪，对准宫泽野：“宫泽野，你的细菌弹计划，今天就要彻底破产了！”
“破产？”宫泽野冷笑一声，挥手示意保镖进攻，“就凭你们两个？给我上，活捉他们！”
八个保镖立刻冲了上来，他们的动作迅猛，招式狠辣，显然是受过专业训练。陆沉舟和陈默背靠背，与保镖展开了激烈的搏斗。
陆沉舟的左肩旧伤在搏斗中再次被牵扯，疼痛难忍，但他依旧咬紧牙关，挥舞着军用匕首。他的格斗技巧是在无数次生死考验中练就的，每一招都直击要害。一个保镖挥拳向他打来，陆沉舟侧身躲开，同时匕首划过对方的喉咙，鲜血喷溅而出。
陈默的枪法精准，每一发子弹都能击中一个保镖的要害。但保镖的人数太多，而且个个身手不凡，两人渐渐陷入了苦战。
“还有三分钟！”陈默一边开枪，一边大喊。
陆沉舟一脚踹开身前的保镖，对陈默说道：“你先走，我来掩护你！”
“不行！要走一起走！”陈默拒绝道。
“没时间了！”陆沉舟推了陈默一把，“细菌弹必须被摧毁，你快带着情报回去，告诉组织，我完成了任务！”
就在这时，一个保镖从背后偷袭，一拳打在陆沉舟的左肩旧伤上。陆沉舟闷哼一声，身体失去平衡，摔倒在地。宫泽野趁机冲了上来，一脚踩在陆沉舟的胸口，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陆沉舟，你输了！”
陆沉舟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宫泽野死死按住。他看着宫泽野狰狞的面孔，突然笑了起来：“宫泽野，你以为你赢了吗？你看看你的细菌弹！”
宫泽野转头看向三号隔间，只见里面的炸药已经开始倒计时，屏幕上的数字不断跳动：00:03，00:02，00:01……
“不！”宫泽野发出一声怒吼，想要冲过去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
“轰隆——”一声巨响，三号隔间发生剧烈爆炸，火光和浓烟吞噬了整个三层。细菌弹被炸毁，有毒气体泄漏出来，弥漫在空气中。
宫泽野被爆炸的冲击波掀飞，重重地摔在地上。他挣扎着爬起来，看着被炸毁的隔间，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愤怒。
陆沉舟趁机推开宫泽野的脚，爬了起来。他的左肩已经麻木，鲜血浸透了衬衫，但他依旧握紧了手中的军用匕首。他看着宫泽野，冷笑道：“宫泽野，这是你应得的下场！”
宫泽野疯了一般冲向陆沉舟，挥舞着拳头：“我要杀了你！”
陆沉舟侧身躲开，同时匕首刺向宫泽野的心脏。宫泽野反应迅速，侧身躲开，匕首划破了他的手臂。两人展开了殊死搏斗，拳拳到肉，招招致命。
陆沉舟的左肩旧伤越来越严重，动作渐渐迟缓。宫泽野抓住机会，一拳打在他的脸上，陆沉舟的鼻子流出鲜血，视线变得模糊。
“陆沉舟，受死吧！”宫泽野举起拳头，想要给陆沉舟致命一击。
就在这时，陈默突然冲了回来，一枪打在宫泽野的腿上。宫泽野惨叫一声，跪倒在地。
“快走！”陈默拉起陆沉舟，向通风管道的方向跑去。
有毒气体越来越浓，日军士兵纷纷撤离地下仓库。陆沉舟和陈默沿着通风管道，艰难地爬行着。管道里弥漫着有毒气体，两人咳嗽不止，视线模糊。
终于，他们爬出了通风管道，回到了补给站外围的草丛中。老周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们，他的警察制服上沾满了灰尘和血迹，脸上带着疲惫的笑容：“你们成功了！”
陆沉舟点了点头，再也支撑不住，倒在草丛中。陈默和老周立刻上前，将他扶起。
远处，“黑龙”补给站的地下仓库传来阵阵爆炸声，火光冲天，照亮了整个夜空。日军的细菌弹计划彻底破产，三条补给线路也被盟军成功拦截。
陆沉舟看着远处的火光，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知道，这只是抗日斗争中的一场胜利，接下来还有更艰巨的任务在等着他。但他已经做好了准备，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他都会继续潜伏下去，直到把日军赶出中国，直到胜利的那一天。
三
三天后，法租界的一间私人医院里。
陆沉舟躺在病床上，左肩缠着厚厚的纱布，脸上的伤口已经结痂。陈默坐在床边，正在给他削苹果。老周则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街道，眼神里带着几分忧虑。
“宫泽野怎么样了？”陆沉舟开口问道，声音还有些虚弱。
“被炸断了一条腿，现在在日军的医院里养伤。”陈默将削好的苹果递给陆沉舟，“不过他已经上报华中派遣军，说你还活着，并且在上海继续潜伏。现在整个上海的日军和特高课都在搜捕你，我们的处境很危险。”
陆沉舟接过苹果，咬了一口，点了点头：“我知道。宫泽野不会善罢甘休，他一定会想办法报复我。”
“组织上已经安排好了，让你转移到重庆。”老周转过身，对陆沉舟说道，“明天就有一架飞机从法租界的机场起飞，你和陈默一起走。”
“我不走。”陆沉舟摇了摇头，“上海还有很多潜伏的同志，还有很多任务需要完成。我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
“可是现在上海太危险了！”老周急道，“宫泽野已经疯了，他会不惜一切代价找到你。如果你出了意外，对我们的潜伏工作是巨大的损失。”
“正因为危险，我才不能走。”陆沉舟的眼神异常坚定，“宫泽野以为我会逃跑，但我偏要留在上海，继续与他周旋。我要让他知道，中国的抗日志士是不会被吓倒的。”
陈默看着陆沉舟，眼神里充满了敬佩：“我支持你。我也不走，留下来陪你一起战斗。”
老周叹了口气，知道再劝也没用。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陆沉舟：“这是组织上给你的新任务。宫泽野虽然受伤了，但他依旧在指挥特高课搜捕地下党。我们得到情报，他正在策划一场‘清剿行动’，准备对上海的地下党组织进行大规模的打击。你的任务是找出‘清剿行动’的具体时间和方案，然后传递给组织，让我们做好准备。”
陆沉舟接过文件，仔细看了起来。文件上写着，宫泽野的“清剿行动”将在一周后展开，目标是上海的三个地下党联络点。参与行动的有特高课的特务、日军宪兵队和汪伪政权的警察，总人数超过五百人。
“一周时间，足够我们找出具体方案了。”陆沉舟将文件放在床头，“陈默，你负责侦查特高课的动向，收集宫泽野的行踪信息。老周，你负责联系潜伏在汪伪政权内部的同志，打探‘清剿行动’的具体方案。我来制定应对计划。”
“好！”陈默和老周异口同声地说道。
接下来的几天，三人开始分头行动。陈默凭借着高超的侦查技巧，潜伏在特高课的外围，收集到了宫泽野的行踪信息——他每天都会去日军医院换药，然后返回特高课的办公室，直到深夜才离开。老周则通过汪伪政权内部的同志，打探到了“清剿行动”的具体方案：一周后的凌晨四点，三路大军同时出击，对三个地下党联络点进行包围清剿。
陆沉舟根据两人收集到的情报，制定了详细的应对计划：“我们分三步走。第一步，由老周联系联络点的同志，让他们提前转移，避免遭受损失。第二步，由陈默在特高课的办公室里安装窃听器，获取宫泽野的最新指令。第三步，我们在‘清剿行动’的当天，制造混乱，打乱日军的部署，同时趁机打击特高课的有生力量。”
“这个计划可行，但风险很大。”陈默皱了皱眉头，“特高课的办公室戒备森严，安装窃听器难度很大。而且，‘清剿行动’当天，日军的人数众多，我们很难全身而退。”
“风险越大，回报就越大。”陆沉舟的眼神异常坚定，“我们必须冒险，否则上海的地下党组织将会遭受灭顶之灾。”
一周后的深夜，特高课大楼外。
陆沉舟和陈默穿着黑色的夜行衣，趴在大楼对面的屋顶上。特高课大楼灯火通明，门口有四个日军宪兵站岗，大楼的窗户上都安装了铁栅栏，戒备森严。
“按照计划，我先潜入大楼，安装窃听器。你在外面接应我，如果遇到危险，就立刻开枪制造混乱。”陈默说完，从背包里拿出一根绳索，系在屋顶的栏杆上，然后顺着绳索滑了下去。
陆沉舟则趴在屋顶上，举起望远镜，密切关注着特高课大楼的情况。他看到陈默如同一只壁虎，快速地攀爬在大楼的墙壁上，避开了窗户上的铁栅栏，来到了宫泽野办公室的窗外。
陈默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微型吸盘，吸附在窗户上，然后用强酸溶液腐蚀窗户的玻璃。不到五分钟，玻璃被腐蚀出一个小洞。他从洞口伸进手，打开了窗户的锁，然后翻身进入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空无一人，宫泽野还在医院换药。陈默快速走到办公桌前，从背包里拿出窃听器，安装在办公桌的抽屉里。然后他又在办公室的角落里安装了一个微型摄像头，以便监控宫泽野的行动。
就在陈默准备离开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了。宫泽野拄着拐杖，走了进来。他的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眼神里充满了阴狠：“陆沉舟，我知道你会来的！”
陈默心里一惊，没想到宫泽野会提前回来。他立刻转身，想要从窗户逃走，但宫泽野已经举起了枪，对准了他：“别动！否则我开枪了！”
陈默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看着宫泽野：“宫泽野，你以为你能抓住我吗？”
“抓住你？”宫泽野冷笑一声，“我要的不是你，是陆沉舟！我知道他就在外面接应你，只要我杀了你，他一定会出来为你报仇！”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声枪响。陆沉舟看到陈默被宫泽野堵住，立刻开枪制造混乱。枪声惊动了大楼里的日军宪兵，他们纷纷冲向宫泽野的办公室。
宫泽野脸色一变，没想到陆沉舟会如此果断。他刚要开枪打死陈默，陈默突然冲了上去，一拳打在宫泽野的脸上。宫泽野惨叫一声，倒在地上。陈默趁机从窗户跳了出去，顺着绳索滑到了地面。
陆沉舟看到陈默安全撤离，立刻从屋顶上跳了下去，与陈默汇合。两人快速撤离了现场，消失在夜色中。
回到藏身之处，陆沉舟和陈默立刻打开窃听器的接收器。里面传来了宫泽野愤怒的咆哮声：“立刻启动‘清剿行动’，提前一小时！我要让陆沉舟和他的同党付出代价！”
“不好，宫泽野要提前行动！”陆沉舟立刻站起身，“老周，快联系联络点的同志，让他们立刻转移！陈默，我们去拦截日军的队伍，为他们争取时间！”
三人立刻行动起来。老周拿起电话，快速联系各个联络点的同志。陆沉舟和陈默则拿起武器，冲向日军的集结地点。
日军的集结地点在上海火车站的广场上。五百多名日军士兵、特高课特务和汪伪警察已经集结完毕，正准备出发。陆沉舟和陈默躲在广场附近的小巷里，看着远处的日军队伍，眼神里充满了凝重。
“我们只有两个人，怎么才能拦住他们？”陈默问道。
“用这个。”陆沉舟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定时炸弹，“我们把炸弹放在日军的弹药车里，然后引爆，制造混乱。这样就能为联络点的同志争取转移时间。”
两人悄悄潜入广场，来到日军的弹药车旁。陆沉舟打开弹药车的车门，将定时炸弹放在弹药箱里，设置好爆炸时间——五分钟后爆炸。然后两人快速撤离，躲回了小巷里。
五分钟后，“轰隆——”一声巨响，弹药车发生剧烈爆炸，火光冲天，浓烟滚滚。日军队伍陷入一片混乱，士兵们四处逃窜，哭喊声、爆炸声交织在一起。
陆沉舟和陈默趁机开枪，射杀了几个日军军官。日军队伍更加混乱，没人再想着去清剿地下党联络点，纷纷四散奔逃。
宫泽野听到爆炸声，拄着拐杖，愤怒地冲出特高课大楼。他看着混乱的日军队伍，以及远处正在撤离的陆沉舟和陈默，发出一声绝望的怒吼：“陆沉舟，我跟你不共戴天！”
陆沉舟和陈默看着宫泽野愤怒的身影，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们知道，这次任务成功了，上海的地下党组织得以保全。
但他们也知道，这只是与宫泽野斗争的开始。接下来，还有更艰巨的任务在等着他们，还有更危险的处境在等着他们。但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他们都会继续潜伏下去，直到把日军赶出中国，直到胜利的那一天。
夜色渐深，上海的街道上渐渐恢复了平静。但在这片平静之下，潜伏与反潜伏、正义与邪恶的斗争，还在继续。陆沉舟和他的同志们，如同潜伏在黑暗中的夜隼，随时准备再次出击，给敌人致命的一击。
法租界福开森路的出租屋，窗帘紧闭，只留一道窄缝漏进惨淡的晨光。陆沉舟靠在墙角，左手死死按住西装内袋——那里的文件袋棱角分明，装着日军三条补给线路的核心情报与细菌弹藏匿报告，纸张边缘已被他掌心的冷汗浸透。他的左肩旧伤在狂奔中被牵扯，纱布渗出暗红的血渍，与内袋里文件的油墨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腥甜。
“咚咚咚——”敲门声急促而沉重，是老周的节奏，但比约定的“三轻两重”多了一分慌乱。陆沉舟瞬间绷紧神经，右手摸向藤椅下的微型勃朗宁，指尖触到冰冷的枪身时，门已被老周撞开。
老周的棉袍下摆沾满泥浆，瓜皮帽歪斜，左额角渗着血珠，进门后第一句话就让陆沉舟如坠冰窟：“宫泽野疯了！他带着宪兵队把吴淞口郊区的三个村子全围了，挨家挨户搜查，说要找出‘高桥健一’的同党！”
陆沉舟猛地站直身体，左肩的刺痛让他龇牙咧嘴，却顾不上揉：“多少人？”
“至少两百宪兵，还有特高课的特务！”老周抓起桌上的水壶灌了一口，声音发颤，“他们见人就抓，见反抗就开枪，刚才我从租界边缘过来，看到河面上飘着好几具尸体，都是普通村民……宫泽野还放话，找不到你，就屠了整个吴淞口！”
陆沉舟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指节发白。他能想象出那场景：日军的刺刀划破晨雾，村民的哭喊淹没在枪声里，老人、妇女、孩子倒在血泊中，只为宫泽野泄愤和逼他现身。“高桥健一”的伪装已经撕破，宫泽野此刻要的不仅是情报，更是他的命，以及所有可能与他有牵连的人的命。
“情报发出去了吗？”陆沉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愤怒的时候。
“发出去了！组织总部回电，盟军已经开始部署拦截补给线路，但细菌弹……”老周的声音低了下去，从怀里掏出一张揉皱的电报，“日军发现保险柜被动过，宫泽野直接上报华中派遣军，把细菌弹的运输计划提前了——明天凌晨三点，从‘黑龙’补给站的地下仓库运出，走黄浦江航道，直送南京前线！”
“明天凌晨？”陆沉舟瞳孔骤缩。原本计划至少有三天时间准备，现在只剩下不到二十四个小时。地下仓库的安保必然是特级戒备，宫泽野吃了亏，定会布下天罗地网，别说摧毁细菌弹，能不能靠近都是未知数。
“组织派了新的联络人来配合你。”老周走到衣柜前，拉开背板后的暗格，一个穿着黑色短打、面容清秀的年轻人钻了出来。他约莫二十出头，眼神锐利如鹰，双手虎口结着厚茧，一看就是常年握枪的人。
“代号‘青蛇’，陈默。”年轻人伸出手，声音低沉有力，“我是华东野战军侦察连的，专攻爆破和潜入，对‘黑龙’补给站的地下仓库结构做过三个月侦查。”
陆沉舟与他握手，指尖感受到对方掌心的粗糙与力量：“陆沉舟，夜隼。你对地下仓库了解多少？”
“地下仓库分三层，”陈默从腰间摸出一卷羊皮纸，展开后上面画着密密麻麻的线条，“一层是普通军火库，二层是精密武器存放区，三层是核心密室，细菌弹就在三层三号隔间。入口有两道铁门，第一道是指纹锁，只有宫泽野和补给站站长有权限；第二道是密码锁，密码每天更换，由专人看管。外围有四道巡逻队，每十五分钟换一次岗，墙角有红外探测器，地面铺了压力感应砖。”
陆沉舟的手指顺着羊皮纸上的线条移动，目光停在三层的通风管道上：“通风管道能进去吗？”
“可以，但管径只有三十厘米，而且布满了铁丝网和烟雾报警器。”陈默点了点通风管道的位置，“不过我带了强酸溶液，能腐蚀铁丝网，还能屏蔽报警器的信号。但最大的问题是，宫泽野现在肯定在地下仓库亲自坐镇，他身边有八个贴身保镖，都是日本陆军特种部队出身，个个精通格斗和射击。”
陆沉舟想起宫泽野那双冰冷的眼睛，以及他精准的心理操控，不禁皱紧眉头：“我们需要一个诱饵，把宫泽野和他的保镖引开，才有机会潜入三层。”
“诱饵我来做。”老周突然开口，从皮箱里拿出一套汪伪政权的警察制服，“我以前在汪伪警察局待过，认识几个补给站的守卫。我可以伪装成警察局的巡查员，以‘协助搜查地下党’为由，进入地下仓库一层，然后制造爆炸混乱，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不行！”陆沉舟立刻反对，“你年纪大了，而且爆炸混乱太危险，一旦被发现，就是死路一条。”
“现在没有时间犹豫了！”老周的眼神异常坚定，“我儿子就是在淞沪会战中被日军炸死的，我早就想为他报仇了。你们的任务是摧毁细菌弹，不能因为我出意外而失败。”他拿起警察制服，快速穿在身上，又戴上帽子，拉了拉帽檐，“我会在明天凌晨一点准时制造混乱，给你们二十分钟时间潜入三层，摧毁细菌弹。之后我会想办法撤离，如果撤不了，就当是为国家尽忠了。”
陆沉舟看着老周决绝的眼神，知道再劝也没用。他深吸一口气，从口袋里拿出那支藏有氰化钾的钢笔，递给老周：“如果被抓，别让日军折磨你。”
老周接过钢笔，塞进制服口袋，咧嘴一笑：“放心，我不会给他们机会的。”
三人不再多言，开始分工准备。陆沉舟负责检查武器和装备：两支微型勃朗宁手枪，八个子弹夹，一把军用匕首，一盒烟雾弹，还有陈默带来的强酸溶液、信号屏蔽器、爆破炸药。陈默则在调试一个小型的电子干扰器，能在短时间内切断地下仓库的电源，为他们争取时间。老周则在整理伪造的巡查文件，确保没有任何破绽。
夜色渐深，法租界的街道上一片寂静，只有日军巡逻队的脚步声偶尔传来。陆沉舟站在窗前，看着远处“黑龙”补给站的方向，那里灯火通明，如同一只蛰伏的巨兽，等待着猎物上门。他的左肩依旧隐隐作痛，那是老陈和牺牲的同志们用生命换来的警示，提醒他此行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该出发了。”陈默背起装备包，向陆沉舟点了点头。
陆沉舟最后看了一眼出租屋，这里承载了他太多的潜伏记忆，有接头时的紧张，有养伤时的隐忍，还有与同志们并肩作战的温暖。他转过身，戴上口罩，跟着陈默和老周，消失在夜色中。
二
凌晨零点三十分，“黑龙”补给站外围。
陆沉舟和陈默趴在一片茂密的草丛中，身上覆盖着枯草和树枝，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补给站的探照灯如同白昼，灯光扫过草丛时，陆沉舟能清晰地看到灯光下飞舞的尘埃，以及远处岗哨上日军宪兵警惕的眼神。
老周穿着汪伪警察制服，骑着一辆自行车，慢悠悠地向补给站的大门驶去。他的腰板挺得笔直，脸上带着几分傲慢，完全符合汪伪警察仗势欺人的模样。
“站住！干什么的？”大门前的日军宪兵举起枪，厉声喝道。
老周停下车，从口袋里掏出伪造的巡查文件，递了过去：“汪伪警察局巡查队的，奉命协助特高课搜查地下党。宫泽少佐已经知道了，你们可以打电话确认。”
宪兵接过文件，仔细翻看了一遍，又抬头打量了老周一番，见他穿着整齐，证件齐全，便拿起电话拨通了地下仓库的号码。电话接通后，宪兵说了几句，便挂了电话，侧身让开道路：“进去吧，宫泽少佐在地下仓库一层等你。”
老周点了点头，骑着自行车，顺利进入了补给站。陆沉舟和陈默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仓库群中，相互对视一眼，开始行动。
他们按照陈默事先侦查好的路线，绕到补给站的东侧，那里是通风管道的入口。入口被一个铁栅栏封住，上面挂着“禁止入内”的牌子。陈默从装备包里拿出强酸溶液，倒在铁栅栏的锁上。强酸与铁发生反应，发出“滋滋”的声响，冒出白色的烟雾。不到三分钟，锁就被腐蚀殆尽，陈默轻轻一拉，铁栅栏便开了。
“我先进去探路。”陈默说完，钻进了通风管道。管道里漆黑一片，弥漫着灰尘和机油的味道。他打开头顶的微型手电筒，光线微弱却足够照明。陆沉舟紧随其后，钻进管道，身体蜷缩成一团，慢慢向前移动。管道狭窄，只能容纳一个人爬行，墙壁上的铁锈刮擦着他们的衣服，发出“沙沙”的声响。
爬了大约五十米，陈默突然停下，用手电筒照向前面的铁丝网：“到第一个障碍了。”
陆沉舟凑上前，看到铁丝网细密，上面连接着电线，显然是烟雾报警器的触发装置。陈默拿出信号屏蔽器，按下开关，然后再次倒出强酸溶液，腐蚀铁丝网。这次他格外小心，避免溶液溅到电线上。十分钟后，铁丝网被腐蚀出一个足够一人通过的洞口。
两人继续向前爬行，又经过两个铁丝网障碍，终于到达了地下仓库二层的通风管道出口。出口下方是一个宽敞的房间，里面堆放着大量的炮弹和枪支，几个日军士兵正在整理军火，嘴里哼着日本歌谣。
“下面是二层军火库，我们需要从这里下去，然后找到通往三层的楼梯。”陈默压低声音，指了指下方的一个货架，“我先跳下去，解决掉那几个士兵，你再下来。”
陆沉舟点了点头，握紧了手中的军用匕首。陈默深吸一口气，拉开通风管道的格栅，纵身跳了下去。他的动作轻盈如猫，落地时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几个日军士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陈默用匕首割断了喉咙，鲜血喷溅在军火箱上，发出“噗噗”的声响。
陆沉舟跟着跳了下去，落在货架后面。他快速检查了一下士兵的尸体，确认没有活口，然后与陈默一起，向通往三层的楼梯摸去。
楼梯口有两个日军守卫，端着步枪，警惕地盯着前方。陆沉舟与陈默对视一眼，同时冲了出去。陆沉舟用军用匕首刺穿了左边守卫的心脏，陈默则用枪托砸晕了右边的守卫，动作干净利落，前后不过五秒钟。
就在这时，地下仓库一层突然传来一声剧烈的爆炸声，火光冲天，浓烟滚滚。紧接着，警报声刺耳地响起，整个地下仓库陷入一片混乱。
“老周得手了！”陈默眼睛一亮，“我们快走，宫泽野他们肯定会去一层查看情况。”
两人沿着楼梯快速向上跑，三层的走廊里空无一人，显然守卫都被爆炸声吸引到了一层。他们来到第一道铁门前，陈默从装备包里拿出一个微型解码器，连接到指纹锁上。解码器的屏幕上闪烁着绿色的光芒，不到一分钟，“咔嚓”一声，第一道铁门打开了。
第二道铁门前，有一个日军士兵正在值班，看到陆沉舟和陈默，立刻举起枪：“你们是谁？！”
陆沉舟没有废话，抬手就是一枪，子弹正中士兵的眉心。士兵倒在地上，鲜血顺着地板流淌。陈默快速走到密码锁前，输入了一串数字——这是他通过潜伏在补给站的内线得到的今日密码。“咔嚓”一声，第二道铁门也打开了。
三层的走廊里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两侧是一个个密闭的隔间。陈默指着最里面的隔间：“三号隔间，细菌弹就在里面。”
两人快步走到三号隔间门口，隔间的门是玻璃材质，里面摆放着十几个银白色的金属容器，每个容器上都贴着“731”的标签，容器周围连接着复杂的管道和仪器。陆沉舟知道，这些就是日军的细菌弹，一旦投入战场，将会造成无数平民伤亡。
“快，安装炸药！”陈默从装备包里拿出爆破炸药，开始在容器周围安装。
陆沉舟则警惕地守在门口，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爆炸的混乱声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急促的脚步声和日语的呼喊声。他知道，宫泽野已经发现了异常，正在向三层赶来。
“炸药安装好了，五分钟后爆炸！”陈默站起身，对陆沉舟说道。
“走！”陆沉舟转身，与陈默一起向楼梯口跑去。
刚跑到楼梯口，就看到宫泽野带着八个贴身保镖冲了上来。宫泽野穿着黑色的风衣，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眼神如同饿狼一般：“陆沉舟，我们又见面了！这次，你跑不掉了！”
陆沉舟停下脚步，举起手枪，对准宫泽野：“宫泽野，你的细菌弹计划，今天就要彻底破产了！”
“破产？”宫泽野冷笑一声，挥手示意保镖进攻，“就凭你们两个？给我上，活捉他们！”
八个保镖立刻冲了上来，他们的动作迅猛，招式狠辣，显然是受过专业训练。陆沉舟和陈默背靠背，与保镖展开了激烈的搏斗。
陆沉舟的左肩旧伤在搏斗中再次被牵扯，疼痛难忍，但他依旧咬紧牙关，挥舞着军用匕首。他的格斗技巧是在无数次生死考验中练就的，每一招都直击要害。一个保镖挥拳向他打来，陆沉舟侧身躲开，同时匕首划过对方的喉咙，鲜血喷溅而出。
陈默的枪法精准，每一发子弹都能击中一个保镖的要害。但保镖的人数太多，而且个个身手不凡，两人渐渐陷入了苦战。
“还有三分钟！”陈默一边开枪，一边大喊。
陆沉舟一脚踹开身前的保镖，对陈默说道：“你先走，我来掩护你！”
“不行！要走一起走！”陈默拒绝道。
“没时间了！”陆沉舟推了陈默一把，“细菌弹必须被摧毁，你快带着情报回去，告诉组织，我完成了任务！”
就在这时，一个保镖从背后偷袭，一拳打在陆沉舟的左肩旧伤上。陆沉舟闷哼一声，身体失去平衡，摔倒在地。宫泽野趁机冲了上来，一脚踩在陆沉舟的胸口，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陆沉舟，你输了！”
陆沉舟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宫泽野死死按住。他看着宫泽野狰狞的面孔，突然笑了起来：“宫泽野，你以为你赢了吗？你看看你的细菌弹！”
宫泽野转头看向三号隔间，只见里面的炸药已经开始倒计时，屏幕上的数字不断跳动：00:03，00:02，00:01……
“不！”宫泽野发出一声怒吼，想要冲过去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
“轰隆——”一声巨响，三号隔间发生剧烈爆炸，火光和浓烟吞噬了整个三层。细菌弹被炸毁，有毒气体泄漏出来，弥漫在空气中。
宫泽野被爆炸的冲击波掀飞，重重地摔在地上。他挣扎着爬起来，看着被炸毁的隔间，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愤怒。
陆沉舟趁机推开宫泽野的脚，爬了起来。他的左肩已经麻木，鲜血浸透了衬衫，但他依旧握紧了手中的军用匕首。他看着宫泽野，冷笑道：“宫泽野，这是你应得的下场！”
宫泽野疯了一般冲向陆沉舟，挥舞着拳头：“我要杀了你！”
陆沉舟侧身躲开，同时匕首刺向宫泽野的心脏。宫泽野反应迅速，侧身躲开，匕首划破了他的手臂。两人展开了殊死搏斗，拳拳到肉，招招致命。
陆沉舟的左肩旧伤越来越严重，动作渐渐迟缓。宫泽野抓住机会，一拳打在他的脸上，陆沉舟的鼻子流出鲜血，视线变得模糊。
“陆沉舟，受死吧！”宫泽野举起拳头，想要给陆沉舟致命一击。
就在这时，陈默突然冲了回来，一枪打在宫泽野的腿上。宫泽野惨叫一声，跪倒在地。
“快走！”陈默拉起陆沉舟，向通风管道的方向跑去。
有毒气体越来越浓，日军士兵纷纷撤离地下仓库。陆沉舟和陈默沿着通风管道，艰难地爬行着。管道里弥漫着有毒气体，两人咳嗽不止，视线模糊。
终于，他们爬出了通风管道，回到了补给站外围的草丛中。老周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们，他的警察制服上沾满了灰尘和血迹，脸上带着疲惫的笑容：“你们成功了！”
陆沉舟点了点头，再也支撑不住，倒在草丛中。陈默和老周立刻上前，将他扶起。
远处，“黑龙”补给站的地下仓库传来阵阵爆炸声，火光冲天，照亮了整个夜空。日军的细菌弹计划彻底破产，三条补给线路也被盟军成功拦截。
陆沉舟看着远处的火光，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知道，这只是抗日斗争中的一场胜利，接下来还有更艰巨的任务在等着他。但他已经做好了准备，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他都会继续潜伏下去，直到把日军赶出中国，直到胜利的那一天。
三
三天后，法租界的一间私人医院里。
陆沉舟躺在病床上，左肩缠着厚厚的纱布，脸上的伤口已经结痂。陈默坐在床边，正在给他削苹果。老周则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街道，眼神里带着几分忧虑。
“宫泽野怎么样了？”陆沉舟开口问道，声音还有些虚弱。
“被炸断了一条腿，现在在日军的医院里养伤。”陈默将削好的苹果递给陆沉舟，“不过他已经上报华中派遣军，说你还活着，并且在上海继续潜伏。现在整个上海的日军和特高课都在搜捕你，我们的处境很危险。”
陆沉舟接过苹果，咬了一口，点了点头：“我知道。宫泽野不会善罢甘休，他一定会想办法报复我。”
“组织上已经安排好了，让你转移到重庆。”老周转过身，对陆沉舟说道，“明天就有一架飞机从法租界的机场起飞，你和陈默一起走。”
“我不走。”陆沉舟摇了摇头，“上海还有很多潜伏的同志，还有很多任务需要完成。我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
“可是现在上海太危险了！”老周急道，“宫泽野已经疯了，他会不惜一切代价找到你。如果你出了意外，对我们的潜伏工作是巨大的损失。”
“正因为危险，我才不能走。”陆沉舟的眼神异常坚定，“宫泽野以为我会逃跑，但我偏要留在上海，继续与他周旋。我要让他知道，中国的抗日志士是不会被吓倒的。”
陈默看着陆沉舟，眼神里充满了敬佩：“我支持你。我也不走，留下来陪你一起战斗。”
老周叹了口气，知道再劝也没用。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陆沉舟：“这是组织上给你的新任务。宫泽野虽然受伤了，但他依旧在指挥特高课搜捕地下党。我们得到情报，他正在策划一场‘清剿行动’，准备对上海的地下党组织进行大规模的打击。你的任务是找出‘清剿行动’的具体时间和方案，然后传递给组织，让我们做好准备。”
陆沉舟接过文件，仔细看了起来。文件上写着，宫泽野的“清剿行动”将在一周后展开，目标是上海的三个地下党联络点。参与行动的有特高课的特务、日军宪兵队和汪伪政权的警察，总人数超过五百人。
“一周时间，足够我们找出具体方案了。”陆沉舟将文件放在床头，“陈默，你负责侦查特高课的动向，收集宫泽野的行踪信息。老周，你负责联系潜伏在汪伪政权内部的同志，打探‘清剿行动’的具体方案。我来制定应对计划。”
“好！”陈默和老周异口同声地说道。
接下来的几天，三人开始分头行动。陈默凭借着高超的侦查技巧，潜伏在特高课的外围，收集到了宫泽野的行踪信息——他每天都会去日军医院换药，然后返回特高课的办公室，直到深夜才离开。老周则通过汪伪政权内部的同志，打探到了“清剿行动”的具体方案：一周后的凌晨四点，三路大军同时出击，对三个地下党联络点进行包围清剿。
陆沉舟根据两人收集到的情报，制定了详细的应对计划：“我们分三步走。第一步，由老周联系联络点的同志，让他们提前转移，避免遭受损失。第二步，由陈默在特高课的办公室里安装窃听器，获取宫泽野的最新指令。第三步，我们在‘清剿行动’的当天，制造混乱，打乱日军的部署，同时趁机打击特高课的有生力量。”
“这个计划可行，但风险很大。”陈默皱了皱眉头，“特高课的办公室戒备森严，安装窃听器难度很大。而且，‘清剿行动’当天，日军的人数众多，我们很难全身而退。”
“风险越大，回报就越大。”陆沉舟的眼神异常坚定，“我们必须冒险，否则上海的地下党组织将会遭受灭顶之灾。”
一周后的深夜，特高课大楼外。
陆沉舟和陈默穿着黑色的夜行衣，趴在大楼对面的屋顶上。特高课大楼灯火通明，门口有四个日军宪兵站岗，大楼的窗户上都安装了铁栅栏，戒备森严。
“按照计划，我先潜入大楼，安装窃听器。你在外面接应我，如果遇到危险，就立刻开枪制造混乱。”陈默说完，从背包里拿出一根绳索，系在屋顶的栏杆上，然后顺着绳索滑了下去。
陆沉舟则趴在屋顶上，举起望远镜，密切关注着特高课大楼的情况。他看到陈默如同一只壁虎，快速地攀爬在大楼的墙壁上，避开了窗户上的铁栅栏，来到了宫泽野办公室的窗外。
陈默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微型吸盘，吸附在窗户上，然后用强酸溶液腐蚀窗户的玻璃。不到五分钟，玻璃被腐蚀出一个小洞。他从洞口伸进手，打开了窗户的锁，然后翻身进入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空无一人，宫泽野还在医院换药。陈默快速走到办公桌前，从背包里拿出窃听器，安装在办公桌的抽屉里。然后他又在办公室的角落里安装了一个微型摄像头，以便监控宫泽野的行动。
就在陈默准备离开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了。宫泽野拄着拐杖，走了进来。他的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眼神里充满了阴狠：“陆沉舟，我知道你会来的！”
陈默心里一惊，没想到宫泽野会提前回来。他立刻转身，想要从窗户逃走，但宫泽野已经举起了枪，对准了他：“别动！否则我开枪了！”
陈默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看着宫泽野：“宫泽野，你以为你能抓住我吗？”
“抓住你？”宫泽野冷笑一声，“我要的不是你，是陆沉舟！我知道他就在外面接应你，只要我杀了你，他一定会出来为你报仇！”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声枪响。陆沉舟看到陈默被宫泽野堵住，立刻开枪制造混乱。枪声惊动了大楼里的日军宪兵，他们纷纷冲向宫泽野的办公室。
宫泽野脸色一变，没想到陆沉舟会如此果断。他刚要开枪打死陈默，陈默突然冲了上去，一拳打在宫泽野的脸上。宫泽野惨叫一声，倒在地上。陈默趁机从窗户跳了出去，顺着绳索滑到了地面。
陆沉舟看到陈默安全撤离，立刻从屋顶上跳了下去，与陈默汇合。两人快速撤离了现场，消失在夜色中。
回到藏身之处，陆沉舟和陈默立刻打开窃听器的接收器。里面传来了宫泽野愤怒的咆哮声：“立刻启动‘清剿行动’，提前一小时！我要让陆沉舟和他的同党付出代价！”
“不好，宫泽野要提前行动！”陆沉舟立刻站起身，“老周，快联系联络点的同志，让他们立刻转移！陈默，我们去拦截日军的队伍，为他们争取时间！”
三人立刻行动起来。老周拿起电话，快速联系各个联络点的同志。陆沉舟和陈默则拿起武器，冲向日军的集结地点。
日军的集结地点在上海火车站的广场上。五百多名日军士兵、特高课特务和汪伪警察已经集结完毕，正准备出发。陆沉舟和陈默躲在广场附近的小巷里，看着远处的日军队伍，眼神里充满了凝重。
“我们只有两个人，怎么才能拦住他们？”陈默问道。
“用这个。”陆沉舟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定时炸弹，“我们把炸弹放在日军的弹药车里，然后引爆，制造混乱。这样就能为联络点的同志争取转移时间。”
两人悄悄潜入广场，来到日军的弹药车旁。陆沉舟打开弹药车的车门，将定时炸弹放在弹药箱里，设置好爆炸时间——五分钟后爆炸。然后两人快速撤离，躲回了小巷里。
五分钟后，“轰隆——”一声巨响，弹药车发生剧烈爆炸，火光冲天，浓烟滚滚。日军队伍陷入一片混乱，士兵们四处逃窜，哭喊声、爆炸声交织在一起。
陆沉舟和陈默趁机开枪，射杀了几个日军军官。日军队伍更加混乱，没人再想着去清剿地下党联络点，纷纷四散奔逃。
宫泽野听到爆炸声，拄着拐杖，愤怒地冲出特高课大楼。他看着混乱的日军队伍，以及远处正在撤离的陆沉舟和陈默，发出一声绝望的怒吼：“陆沉舟，我跟你不共戴天！”
陆沉舟和陈默看着宫泽野愤怒的身影，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们知道，这次任务成功了，上海的地下党组织得以保全。
但他们也知道，这只是与宫泽野斗争的开始。接下来，还有更艰巨的任务在等着他们，还有更危险的处境在等着他们。但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他们都会继续潜伏下去，直到把日军赶出中国，直到胜利的那一天。
夜色渐深，上海的街道上渐渐恢复了平静。但在这片平静之下，潜伏与反潜伏、正义与邪恶的斗争，还在继续。陆沉舟和他的同志们，如同潜伏在黑暗中的夜隼，随时准备再次出击，给敌人致命的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