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孤立无援,四面皆敌-《大秦:隐忍十年,榜现我杀疯了》

  有人拍地起誓,有人拔刀盟约。

  敌人弱小,战利丰厚,何乐不为?

  众人皆点头应允,愿随大单于西征。

  冒顿嘴角微扬,笑意如刀锋划过寒夜。

  ……

  咸阳宫深处,仍是那间御书房。

  嬴白不再伫立门外。此刻,他坐在嬴政对面,面前堆叠着层层竹简。嬴政正执朱笔批阅,神情肃然。

  屋内的陈设早已不同往昔。

  低矮的案几被撤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宽阔的黑木长桌,线条冷硬,宛如战场上的盾墙。

  嬴政所坐之椅,高背宽扶,皮革包裹,竟似从未来穿越而来。

  烛火摇曳,映照着两人沉默的身影。奏报如雪片飞来,天下风云,尽在笔尖流转。

  “这般精巧之物,竟未早些献上。”嬴政语气微沉,却掩不住眼中的赞许。

  嬴白咧嘴一笑,抬手抓了抓后脑勺。

  每日在案前跪坐,动辄数个时辰,对身体实为沉重负担。

  纵是壮年之人尚且难熬,更何况嬴政年过五十,双膝早已不堪重负。

  每日常务,堆积如山的竹简须一一审阅,自晨光初现直至夜幕降临,从未间断。

  久而久之,腿脚酸痛成了痼疾,日夜侵扰。

  太医令夏无且立于侧旁,目光在那新式桌椅上来回打量,神情中透着惊异。

  “陛下,此座可托腰承身,无需再屈膝久跪,于您日理万机最为相宜!”他忍不住开口道。

  嬴白笑着应道:“此前不敢进献,只恐父皇责儿臣沉迷奇技,荒废本分。”

  嬴政闻言抬眼,目光一扫,似有责备,却又含笑。

  此言并非戏语。

  秦国律法森严,人人按籍归类,各守其道。

  士伍专事耕战,百工专司器械,商贾专营货殖,皆不得越界。

  若有农夫不务稼穑,偏研兵器改良,哪怕造出马鞍、蹄铁这类利于军行之物,非但无赏,反可能获罪。

  商君之法早已定下规矩:身份所系,职责所在,越矩者罚。

  正因如此,天下各安其位,秩序井然。

  然而嬴白不同,身为皇子,不受此限。

  即便如此,他仍藏有不少构想,迟迟未敢示人。

  如今局势已变。

  若用市井话说,他算是真正“站稳了脚跟”。

  “命少府监速造此物,赐予诸卿每人一套,并向全国官署推广。”嬴政凝视着桌椅,缓缓下令。

  “自此以后,凡衙门办公,皆用此具。朕不愿再有官员因久跪致病。”

  执笔的刀笔吏立即伏案记录,文书经掌印官盖印后,由内侍快马传往各地。

  不久,嬴政轻挥衣袖,命众人退下。

  转瞬间,书房内唯余父子二人相对而坐。

  嬴白踏入宫门时,心里已然明白此行目的,先前的揣测,恐怕与事实相差无几。

  他的父亲,终究对那件事动了心思。

  “前些日子你提过的科举之法,今日细细讲给朕。”嬴政目光未离案上竹简,笔尖轻悬,声音低沉而稳。

  “不知父皇想从何处听起?此事牵涉颇广,非三言两语可尽。”嬴白躬身答道。

  嬴政执笔稍顿,片刻后道:“先说其利害。”

  嬴白唇角微扬,心中已有分寸。

  “请父皇容臣直言,若有冒犯之语,望勿责罚。”他缓缓开口。

  嬴政轻应一声,眉目不动。

  得到默许,嬴白便不再拘束。

  “父皇心中应有数,虽六国已灭,山河归一,然民心未附。三晋之地尚可,齐鲁之间渐远,至于江东旧楚,更是疏离。民间暗流涌动,非一日之寒。”

  “问题不在时间长短。商君立法治秦,以军功授爵,强的是秦国本身。可这套制度之下,六国庶民无路可攀,如同困于深井。”

  “人若无出路,久必生变。科举之设,正是为开一条新径——让寒门子弟有登阶之机,让天下人心有所归依。疏通淤塞,方能长治久安。”嬴白语速不疾不徐,却字字清晰。

  嬴政握笔的手停在半空,墨迹将落未落。

  他岂会不知这些?

  大秦与六国遗民之间,看似统一,实则如隔薄冰。

  边境郡县,常有偌大一县,仅有数名秦吏镇守。所谓书同文、车同轨,在那些地方不过是纸上条令。

  试问,区区几人,如何控辖千户万民?最终只能任用本地豪强代为治理。

  秦末天下崩解,为何顷刻瓦解?

  根源正在于此。

  帝国的触角从未真正深入远方,许多地方仍是旧人掌权,秦官不过挂名。一旦中枢动摇,旗号易换,不过转瞬之间。

  嬴政常年巡行天下,为的便是以天子之威震慑四方,让边地百姓亲眼见秦之盛、王之威。

  此刻,冕旒之下,双眉紧锁。

  “父皇,”嬴白再度启声,“推行科举,或损士族之利,却能固社稷之本。取士不拘出身,贤才方能辈出。天下归心,始得长久。”

  “让平民也能踏入朝堂,凭才能而非出身立身于庙堂之上,六国从未有过这般制度,唯独大秦可以开创此局!”

  “天下多少才俊怀揣忠心却无门可入,如今大秦将为他们推开一扇前所未有的大门。”

  “科举一旦推行,必以秦文为本。边远之地的百姓也将开始习秦字、讲秦语。不出十载,‘书同文’三字便会真正落地生根。”

  嬴白直视着嬴政,眼中光芒如炬。

  他清楚地看见,一向沉稳如山的嬴政,此刻手指竟微微颤动。

  那支握在手中的毛笔,因手腕轻晃,在竹简上留下了一点未及收住的墨痕。

  嬴政缓缓吸气,抬起了头,目光如刀般落在对面的年轻人身上。

  “你可明白,这科举之法一旦施行,便是与整个士族为敌?你将失去所有根基,连王贲都不会再站在你这边。”他的声音低而沉重。

  这是一道困局,一道几百年来无人敢破的铁链。

  士族掌控学问,垄断仕途,权柄世代相传。

  唯有打破这层壁垒,国家才能真正吸纳四方英才。

  科举,正是撬动这座大山的利刃。

  可代价也极为惨烈——嬴白将站到整个旧秩序的对立面。

  孤立无援,四面皆敌。

  但……

  他真的会退缩吗?

  “呵呵。”嬴白笑了,笑意清朗。

  嬴政反倒一怔:“你笑什么?”

  “父皇,儿臣想问一事。”嬴白语气平静。

  嬴政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当年父皇十二岁归秦,孤身一人,内外皆敌,吕不韦掌权,嫪毐乱宫,外戚横行。您是如何一步步夺回王权,肃清朝堂的?”嬴白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