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走吧,回府-《大秦:隐忍十年,榜现我杀疯了》

  章邯心中翻涌着难以平复的愧疚。黑冰台的精锐尽数折损,这已是一种无法承受之痛;更让他难安的是,他让皇帝失去了信任。

  在章邯眼里,这两件事中的任意一件,都足以抹去他过往所有的功绩。

  这是他执掌黑冰台以来最惨重的一败,也是他毕生最为羞辱的时刻。

  若非肩负传递消息的使命,他宁愿倒在江凌的血土之中。

  活着回来,反而成了最残酷的惩罚。

  嬴白走在前方,背影挺拔如松。他并未回头,却早已察觉身后那沉重的沉默。

  缰绳轻勒,战马止步。他缓缓转身,目光落在章邯身上。

  章邯也随之勒马停驻。

  “你若一直沉溺于自责,那就别再提什么将功补过。”嬴白的声音低沉却锋利,“我需要的,不是悔恨的囚徒。”

  “而是一个能点燃怒火、踏上征途的战士。”

  “一个敢于向敌人索命的复仇者!”嬴白双目如电,直视章邯。

  章邯浑身一震,抬头迎上那道目光。

  “你难受,因为你的兄弟死在陷阱里,死在你的判断失误中。”嬴白语气未缓,“可你现在这副模样,他们就能回来?”

  “你流泪,你痛悔,甚至想以死谢罪——死了,人就能活过来吗?”

  一声冷笑自嬴白唇边溢出:“你若倒下,笑得最畅快的,便是张良与项羽。”

  章邯低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是,他不能倒。他必须向前。

  复仇,才是唯一的归途。

  唯有血债血偿,才能告慰那些埋骨异乡的灵魂。

  怒意如潮,在胸腔中奔涌冲撞,几乎要撕裂他的理智。

  复仇!复仇!复仇!

  这三个字在他脑海中不断回响,如同雷鸣不息。

  就在此时,一只手掌悄然搭上他的肩头。

  那炽烈的仇恨火焰,仿佛被一阵冷风拂过,骤然一滞。

  嬴白站在他身侧,声音低缓却不容忽视:“愤怒可以驱动你,但不能主宰你。”

  “仇恨可以成为利刃,但不能蒙蔽双眼。否则,你和他们便没有区别。”

  “你要面对的,是潜伏多年的豺狼。他们隐于暗处,等了十年,二十年,只为等待今日。”

  “你想把他们从阴影里拖出来,就得比他们更懂黑暗,比他们更会伪装。你明白吗?”嬴白盯着章邯,等他回应。

  这句话如一道惊雷劈开迷雾。

  章邯怔住,继而恍然。

  原来如此。

  多年来,他倚仗的是大秦的威势,是黑冰台背后的帝国之力。

  他从未真正俯身进入对手的世界,从未以猎物的视角去理解猎手的诡谋。

  可这一次,敌人不再是寻常匪盗或逃犯。

  他们是曾与大秦并立天下的诸侯后裔,是深藏血脉仇恨的旧主遗族。

  他们不惧权势,不求名利,只待一击毙命。

  章邯终于看清——骄傲,是他最大的破绽。

  现在,他必须学会在黑暗中行走,像敌人一样思考。

  然后,亲手终结这一切。

  若仍将他们视作寻常对手,纵使再给百次机会,也终究难逃败局。

  想通此节,章邯郑重颔首:“多谢公子指点,章邯已悟,定不负公子所托!”

  望着眼中重燃战意的章邯,嬴白嘴角微扬,露出一丝笑意。

  “如此甚好。唯有这般,你才有望洗尽昔日之辱。不必焦急,时日不远。待下次天道皇榜开启之时,便是我们出手之机。但这一次,猎物不会再是蝉。”

  嬴白低语间,目光微敛,眸中寒光隐现。

  张良,项羽。

  这一回,倒要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上一局你们侥幸得胜,如今轮到我执棋在手。

  “走吧,回府。若要雪耻,眼下便需周密筹谋。”嬴白轻扯缰绳,战马嘶鸣一声,踏起尘土,朝着城外庄园疾驰而去。

  ……

  秦扫六合之后,咸阳成为天下最贵之地。

  城中任意一处宅院,价高者可达百金,低者亦需数十金方可入手。

  许多百姓因售出祖宅而暴富,一跃成豪。

  在咸阳东市最热闹的街巷中央,矗立着一座庞大商铺。

  十余家铺面连为一体,打通成一座恢弘巨店。

  店内琳琅满目,北地狐裘、西域玛瑙、南海珍珠,珍奇之物无所不包。

  门楣高悬一块巨匾,上书三个大字:“乌氏商行”。

  天下只有一家乌氏商行,那便是乌氏倮名下的产业。

  他曾是边陲小族首领,如今却是大秦御用商贾,权势滔天。

  民间传言,乌氏商行之富可比王侯,金银堆满仓廪;其牲畜之多,以山谷计数亦难尽数。

  虽有夸大,却也足见其富甲一方。

  此刻,后院静室之中,乌氏倮端坐案前,面色凝重,额角渗汗。

  自咸阳宫归来,始皇帝亲口下令,命其不得擅自离城。

  他心知肚明——在“阿里爸爸”之事水落石出之前,自己已被软禁。

  最终会面临何种结局,他不敢深想。

  眼下唯一所求,便是此事永不曝光。

  按例,乌氏商行每年须向“阿里爸爸”奉上三成盈收。

  照理说,他本该渴望揪出这幕后巨擘,断其根脉。

  实则恰恰相反。

  他宁可年年进贡,也不愿那神秘存在浮出水面。

  原因无他——他手中太多隐秘,早已落入对方掌心。

  乌氏位于大秦与大月氏交界的锋刃地带,这片土地如刀口般悬于两国之间。这样的位置让乌氏倮敏锐地捕捉到了一条生财之路。他在草原以极低的价格收购牛马羊群,再驱赶着这些牲畜进入大秦境内贩卖。

  而在大秦,他又用不多的铜钱换得漆器、布料和日常器具,转手运往大月氏出售。一趟往返,两次交易,每一步都踩在利润的高点上。

  可越是丰厚的回报,背后越藏着沉重的风险。

  乌氏倮之所以能在咸阳立足,被朝廷另眼相待,是因为他能带来大月氏稀缺的良马。但这条路走得并不轻松。

  大月王与那些部落首领并非愚钝之人。他们开口要的是盐、铁,还有冶铁的技术。

  于是,乌氏倮只能暗中将铁器偷偷运出关外。这是一步走错便万劫不复的棋。

  如今,这块致命的把柄落在了阿里爸爸手中。

  一旦阿里爸爸事发,牵连必至。他的秘密也将随之暴露。

  到那时,别说三成利,整个乌氏商行都将灰飞烟灭。

  皇帝为何不准他们离开咸阳?

  只因困在城中,才好掌控。

  所以,乌氏倮表面镇定自若,内心早已波涛翻涌,无法安宁。

  还有一件事,他从未对任何人吐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