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巡抚行辕-《明末:开局一把刀,天下任我枭》

  广宁城的街道比刘云想象中要萧条得多。虽然这里是辽西重镇,但战争的阴影早已笼罩了每一个角落。街道上行人稀少,店铺大多关着门,偶尔能看到的也多是行色匆匆的士兵和面带菜色的百姓。整个城市都弥漫着一股压抑而紧张的气氛。

  刘云的这支队伍走在街上,就像一群闯入了羊圈的恶狼,显得格格不入。他们身上那五花八门的铠甲和背后狰狞的人头,引来了无数惊恐和好奇的目光,但却没有人敢上前盘问。城门口的那一幕,早已像风一样传遍了全城,所有人都知道,来了一伙连建奴牛录额真都敢杀的狠人。

  巡抚行辕设在城中心的前总兵府,门口守卫森严。站岗的都是熊廷弼从京城带来的亲兵,一个个身材魁梧,眼神锐利,身上的甲胄也远比边军的要精良。看到刘云他们过来,这些亲兵只是冷冷地瞥了一眼,并没有像城门的守军那样上前刁难,显然早已接到了命令。

  一个穿着七品官服、留着山羊胡的中年文士从行辕里走了出来,不阴不阳地问道:“来者可是王大贵?”

  “正是。”刘云翻身下马。

  “熊大人在里面等你。”那文士用一种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刘云,“大人有令,只许你一人带兵器入内,其余的人在此等候。”

  这是要缴械,但却又给了刘云足够的“面子”。

  “好。”刘云点了点头,对孙大壮吩咐道:“你们就在这里等着,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有任何异动。”

  “是,大人!”

  刘云将那颗牛录额真的人头从孙大壮的背上解了下来提在手里,然后跟着那个文士,独自一人走进了那座戒备森严、如同龙潭虎穴的巡抚行辕。

  行辕之内,一步一哨,三步一岗,气氛比外面还要凝重。所有的士兵看到刘云,都投来了不善的目光。那文士将他带到一座宽敞的大堂前便停下了脚步:“进去吧,大人就在里面。”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刘云深吸一口气,知道真正的考验来了。他整理了一下自己那还带着血腥味的衣甲,然后提着人头,昂首走进了大堂。

  大堂之内光线有些昏暗,正中央挂着一幅巨大的辽东堪舆图。图前,站着一个身材高大、身穿绯红色官袍的中年人,正背对着刘云凝视着地图。虽然只是一个背影,但那股渊渟岳峙、不怒自威的气势,却让刘云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他知道,这个人就是如今整个大明在辽东战场的最高统帅,那个以“辽人守辽土”而闻名,也因丢失广宁而备受争议的铁血巡抚——熊廷弼。

  在大堂的两侧,还站着十余名身披重甲的武将,一个个都面容冷峻,气息彪悍。其中一个满脸横肉、眼神阴鸷的,正是钱勇。他正用一种怨毒而又幸灾乐祸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刘云,仿佛已经看到了他的人头落地的下场。

  整个大堂安静得落针可闻,只有刘云那沉稳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大堂里回响。他走到大堂中央停下,将手中的人头往地上一放,然后单膝跪地,抱拳沉声说道:“卑职王大贵,奉大人之命,前来复命!”

  他的声音洪亮而干脆,不带一丝胆怯和谄媚。

  熊廷弼缓缓地转过身来。他年纪约莫五十上下,面容清瘦,留着一部打理得一丝不苟的长须。他的眼睛不大,但却异常的明亮,亮得像两把锋利的刀子,能刺穿人心底里所有的秘密。

  他的目光在刘云的身上停留了足足有十个呼吸的时间,然后才缓缓地落在了地上那颗独眼龙的人头上:“这就是你说的斩获?”他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喜怒。

  “回大人,”刘云不卑不亢地答道,“此獠乃建奴镶蓝旗牛录额真阿布凯,是奴酋阿敏的心腹悍将。此番奉命前来劫掠范家商队,被卑职于野狼沟设伏斩杀。”

  “哦?范家商队?”熊廷弼的眉毛微微一挑。

  “是的,大人。”刘云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说了出来,“卑职也是无意中截获了他们的求救信,才知有此一事。卑职深知范家乃我大明皇商,为辽东输送军需,功不可没。若是被建奴劫了,于国于军都是巨大的损失,故而才斗胆率部前往驰援。”

  他这番话说得大义凛然,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深明大义、为国分忧的忠勇之士,同时也巧妙地将自己和范家撇清了关系。

  “哼!”一声冷哼从旁边传来,是钱勇。

  他出列指着刘云厉声说道:“熊大人,您休要听他一派胡言!此人本是一介溃兵,啸聚山林,打家劫舍!前番更是公然抢劫我军辎重!依末将看,他与那范家就是一丘之貉!今日他敢杀建奴,明日他就敢通敌卖国!他这颗人头来路也大有问题!谁知道是不是他从哪里捡来的死人头冒领功劳!”

  钱勇的话恶毒无比,句句都想置刘云于死地。大堂里所有的武将也都用不善的眼神看着刘云,显然他们都和钱勇穿一条裤子。一时间,刘云成了众矢之的。

  面对这足以让任何人崩溃的压力,刘云却笑了。他缓缓地站起身,然后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举动——他竟然当着熊廷弼的面,将自己那件破烂的皮甲脱了下来,露出了里面那伤痕累累、如同老树皮一般的精壮上身。

  “大人,”他指着自己肩膀上那处还未完全愈合的狰狞伤疤,“这道伤,是前几日为了给钱大人打探情报,与建奴探子血战时留下的。”

  他又指着自己肋下那条深可见骨的刀伤:“这道伤,是今日与那牛录额真阿布凯死战时,被他的亲兵砍的。”

  “我王大贵身上,大大小小伤疤三十七处,每一处都是与建奴真刀真枪拼出来的!我不知道什么叫冒领功劳,我只知道,建奴该杀!谁与我大明为敌,我就杀谁!”

  他的声音掷地有声,响彻整个大堂。那股子从尸山血海中磨砺出来的彪悍和决绝,让在场的所有武将都为之侧目。就连一直面无表情的熊廷弼,眼中也闪过了一丝异样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