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玲珑张飞-《三国:开局带走孙家小萝莉》

  关羽展开那方薄薄的绢帛。

  当大哥刘备那熟悉的笔迹撞入眼帘时,他那双总是微阖的丹凤眼骤然睁开,寒光迸射!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匕首,狠狠扎进他的心窝——

  他为报曹操厚恩,于万军之中斩将夺旗,所立的赫赫战功,竟险些成为将结义长兄推入绝境的索命符!

  “咯吱……”指节因极致用力而发出轻响。

  这个素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伟岸汉子,脸颊肌肉紧绷,眼眶难以抑制地泛起骇人的赤红。

  滔天的悔恨与自责,如同最阴毒的火焰,瞬间焚遍了他的五脏六腑。

  信中,刘备以兄弟间约定的暗语告知,已在谋划金蝉脱壳之计,下一步将转进汝南。

  末尾叮嘱:“待安顿下来,必再通音信。云长珍重,相见有期。”

  布帛在烛火上痛苦地蜷曲,边缘焦黑,仿佛承载着他此刻灼烧的内心。

  最终,它化作案头一小撮了无生气的灰烬,最后一缕青烟袅袅散入空中。

  关羽的目光死死追随着那缕即将消散的痕迹,那双曾令千军辟易的丹凤眼中;

  所有曾经的彷徨、所有的权衡与不得已,此刻已被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彻底焚烧殆尽。

  一种冰冷而坚硬的东西在他眼底沉淀下来。

  一个庞大而精细的计划开始在他脑中飞速勾勒、成型——他必须等待,耐心地等待那个约定的信号。

  一旦大哥的确切消息再度传来,他便要护着二位嫂嫂,在这龙潭虎穴般的许都城内,上演一场堂堂正正、千里归兄的绝唱!

  “只降汉,不降曹;他日若知兄长下落,虽远必赴,虽险必行。”——当初降曹之时,他掷地有声的诺言言犹在耳。

  他关羽一生,重信守诺,顶天立地,即便是离开,也要走得堂堂正正,无愧于心。

  想到这里,他心中那份决绝里,竟生出一丝近乎天真的笃定。

  曹操,一代雄主,气度恢弘,对自己更是恩遇有加……想必,待到那日,他纵有惋惜,也定会恪守承诺,慨然放行吧?

  这丝笃定,如同一道微弱的光,照进他沉重的心境。

  春深四月,汝南的山水被一层茸茸新绿覆盖。

  与刘备在邺城的如履薄冰、关羽在许都的内心煎熬截然不同,此时的张飞,正隐于朗陵县西南的孤山峪中。

  山风猎猎,卷动着在场每一个人的衣袂。

  张飞赤着上身,古铜色的脊梁在日光下汗津津地反着光,他刚刚将一截顽固的树根从土里彻底撬出,随手扔到一旁。

  他身后,谋士简雍、副将张信与亲卫阿彪默然肃立;

  几人望着眼前依着山谷地势新拓出的、成片的田亩,疲惫的眼神中难掩几分希望。

  “嘿!”张飞直起腰,抹了把脸上的汗珠与泥点,声音如沉雷般在山谷里回荡;

  “真他娘没想到,这鸟不拉屎的孤山峪,竟是块被埋没的宝疙瘩!

  等这一季粟米收成,咱们自己的粮草产出,腰杆子就能更硬起几分!”

  他顿了顿,浓眉却习惯性地拧在一起,“就是陆贤弟定的那套练兵法子,忒也苛刻!

  隔三差五就要见荤腥,这哪是练精兵,分明是练吞金兽!

  照这么吃法,目前黑虎军撑死也只能养两千人……俺这心里,跟滚油煎似的,火烧火燎!”

  自进入汝南,张飞便严格遵循陆渊临行前给阿彪的锦囊中擘画的方略;

  像一颗钉子,悄无声息地楔入了这处易守难攻的险山谷地。

  他一边大力推行陆渊的《防疫十条》,派军中医者深入乡里,借治病救人收拢流散的人心;

  一边挥师垦荒,要将这孤山峪打造成陆渊口中能生根落脚的“根据地”。

  简雍的到来,无疑是雪中送炭。

  他不仅成为了“忠勇堂”的教官,更凭借袁绍使者的身份周旋于汝南豪族之间;

  凭三寸不烂之舌,硬是从那些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士族口袋里,掏出了粮草物资。

  甚至连远在荆州的刘表,也被他说动,支援了一批粮草军械。

  手头宽裕后,连夏侯涓负责的鸡豚养殖之事,也渐渐有了起色,为这片整肃的军营添上了几分难得的烟火气。

  听见张飞的感慨与抱怨,简雍捻须轻笑,宽慰道:

  “三将军该知足了。黑虎军操练之精、消耗之巨,便是袁本初的先登营也比不上。

  两千锐卒,已是眼下我等能支撑的极限。再要多,以目前的条件根本供养不起。”

  张飞闻言,嘿然一笑,但那笑容里却倏地掠过一丝深切的思念:“若是陆贤弟在此,他定有办法。

  俺老张依稀记得,他曾提过一嘴,说有秘法能让田里产出更多的粮食……”

  他重重叹了口气,粗糙的大手在空中无力地一挥;

  “只可惜当时分别得太急,许多关窍,他只草草交代,俺这榆木脑袋,没记全乎!”

  他转而望向层峦叠嶂的远山,语气沉凝下来,带着后知后觉的叹服:

  “但如今回头再看,他所讲的方略,每一步都踩在了点子上。

  尤其是让咱们悄无声息地钻进这山沟里——斥候来报,至今阳安、朗陵的曹军还像没头苍蝇一样;

  浑然不知咱们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挖他们的根基,收他们的人心!”

  他声音陡然一厉,如同虎啸:“曹操在汝南横征暴敛,民怨沸腾,这不正是陆贤弟所说‘取信于民’的良机么?

  对了,医疗工作队近来情形如何?”

  副将张信闻言,立即踏前一步,抱拳禀道:“将军,医疗队近日又有六名乡野医者主动来投,已走访周边十几个里。

  在几个特别穷困的里,我们依照方略,除了问诊施药之外,暗中接济了些粮食。

  百姓感激涕零,已有青壮询问可否从军。只是……”

  他话语微顿,面露难色,“这般行事,药材与粮食的消耗,着实是个无底洞。”

  张飞听罢,铜铃般的眼睛缓缓扫过新垦的田地,最终如鹰隼般锁定在张信身上。

  他点了点头,声音低沉如闷雷滚动,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张信,这一摊事既交给你,就给俺盯紧了。

  药不够可抽时间进山里采,粮草问题你不用担心;

  做好宣传的同时,也要注意提醒乡民嘴巴严实一些!

  至于我们自己人,也要加强管理;谁要是走漏了风声,休怪军法无情!”

  他粗糙的手掌在空中重重一握,“陆贤弟说得在理,民心向背,关乎天下归属。

  他曹操在汝南横征暴敛,我张翼德在此救死扶伤,谁得人心,一目了然。

  这,也对得起我大哥常挂嘴边的‘仁义’二字!”

  一旁的简雍听着这番话,嘴角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

  眼前的张飞,勇猛剽悍依旧,但那眉宇间竟沉淀着过去不曾有的审慎;

  嘴里蹦出的“民心向背”、“长远根基”等词句,与昔日那个只知陷阵冲锋的万人敌已是判若两人。

  他心中暗惊:那姓陆的小子,莫非会什么移魂摄魄的法门?

  竟能在短短数日内,让一个莽夫生出这般玲珑心窍!

  他压下心头翻涌的诧异,趁张信领命退下的间隙,上前一步,声音谨慎地插话道:

  “三将军明鉴。

  只是……既然那位陆小先生如此算无遗策,堪称国士之才,您当初怎就……轻易放他走了?万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