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画幕转场-《如何杀死一团雾》

  处理完第二批“参观者”,长廊里弥漫着一股能量被榨取后的空虚感和淡淡的焦躁气息。墙壁上那些画作的眼睛似乎转动得更快了,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期待?

  “演员们,第一阶段‘引导与筛选’结束。”导演的意念再次降临,带着一丝程式化的赞许,“诸位基本把握了角色的精髓,画廊对目前的‘藏品’质量表示……认可。”

  认可?想到那些被“清理”和变成“废弃颜料”的参观者,众人心中并无丝毫喜悦,只有沉甸甸的压抑。

  “现在,进行场景转换。”导演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戏剧性的宣告,“下一幕,《遗忘病院》,即将开启!请诸位演员前往‘转场休息室’,等待新的‘剧本’分配!”

  随着他的话音,长廊尽头那扇暗红色的大门再次缓缓打开,但门后不再是璀璨的展厅,而是一条光线惨白、墙壁斑驳、弥漫着消毒水气味的狭窄通道。

  通道的指示牌上,用猩红的字体写着——【遗忘病院·入口】。

  场景转换了!从华丽的画廊直接跳转到了听起来就令人不安的病院!

  没有给他们太多思考的时间,一股无形的力量推着他们,走向那条惨白的通道。寒洲依旧平静地跟在最后,仿佛对这一切早已预料。

  通道的尽头是一个类似医院候诊室的房间,摆放着几排冰冷的金属长椅,头顶的日光灯管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光线忽明忽灭。空气中消毒水的气味更加浓烈,几乎刺鼻。

  “请各位在此稍候,新的‘戏服’与‘病历’即将发放。”一个穿着沾有不明污渍的护士服、脸上戴着巨大口罩、只露出一双空洞眼睛的“护士”不知何时出现在房间门口,用毫无起伏的语调说道。她推着一辆锈迹斑斑的推车,上面堆叠着一些叠好的、颜色灰暗的衣物。

  新的戏服?病历?

  很快,推车停在他们面前。所谓的“新戏服”,赫然是一套套灰白条纹的、质地粗糙的病号服!而所谓的“病历”,则是一个个薄薄的、封面印着不同符号的硬纸板文件夹。

  “请根据你们之前的角色表现,领取对应的病号服和病历。”护士空洞地说道。

  青思渊拿到了一套尺码合身的病号服,以及一份封面印着【孤僻型情感缺失·观察对象】的病历。

  缃珩的则是【表演型人格障碍·重点疏导对象】。

  石心是【防御性躯体化·隔离观察】。

  沐秋是【共生依赖型·特殊养护】。

  汐是【过度共情·情绪污染风险】。

  鸦是【反社会倾向·危险监控】。

  窃影是【病理性谎言·不可信任】。

  珀莉是【注意力缺陷与创造冲动·实验样本】。

  墨恒和简璃的则分别是【逻辑解离·认知矫正】和【情感冷漠·行为模式重构】。

  每一份“病历”,都像是一把尖刀,精准地刺向他们各自性格中可能存在的弱点或特质,并将其扭曲、放大、病态化!

  寒洲没有领取病号服,他依旧穿着自己的风衣,只是拿到了一份空白的病历夹,封面标注着【外部顾问·权限受限】。

  “现在,请更换衣物,并阅读你们的病历。十分钟后,我将带你们前往各自的‘病房’。”护士说完,便推着空车,如同幽灵般消失在通道尽头。

  看着手中粗糙的病号服和那充满恶意的“诊断”,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无比难看。

  “这算什么?!”缃珩几乎想将手里的病号服扔出去,“把我们当成病人?还要给我们贴上这些恶心的标签?”

  “这是下一阶段的‘角色扮演’。”墨恒冷静地分析,但他的手指紧紧捏着那份【逻辑解离】的病历,指节有些发白,“画廊……或者说其背后的掌控者,正在用一种更直接、更残酷的方式,剥离我们的社会身份和自我保护,将我们最本质、最脆弱的一面暴露出来。”

  “《遗忘病院》……”青思渊看着通道入口那猩红的字体,白色面具虽然已经取下,但他脸上的表情比面具更加冰冷,“看来,我们要面对的,不仅仅是外部的‘参观者’了。”

  他拿起那套灰白条纹的病号服,没有任何犹豫,开始更换。其他人见状,也只能压下心中的屈辱和愤怒,默默地换上这身象征着“病人”身份的服饰。

  粗糙的布料摩擦着皮肤,带来一种心理上的不适感。当他们所有人都换上统一的病号服后,彼此看去,那种因华丽戏服而产生的疏离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同为“囚徒”的诡异平等感,以及一种被强行剥夺个性的无力感。

  缃珩看着青思渊穿上病号服后,那冷白的肤色在灰白条纹映衬下更显沉寂,心头莫名一紧。他拿起那份【表演型人格障碍】的病历,自嘲地笑了笑:“表演型?也许吧,至少我现在很想演一场砸烂这里的大戏。”

  就在这时,那个护士如同掐准时间般再次出现。

  “时间到。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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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转身,走向通道深处。众人只能跟上。

  通道两侧开始出现一扇扇紧闭的、带有观察窗的金属门,门牌上写着诸如【镇静室】【电疗室】【行为矫正室】等令人不寒而栗的名称。压抑的哭泣声、疯狂的呓语声、以及某种仪器规律的滴答声,隐隐从门后传来。

  最终,护士在一扇相对普通的病房门前停下,门牌上写着【7号观察室】。

  “根据病历,你们七人(青思渊、缃珩、石心、沐秋、汐、墨恒、简璃)暂时分配在此观察室。其余三人(鸦、窃影、珀莉)以及寒洲顾问,请跟我去其他区域。”

  他们要分开了!在这个诡异危险的病院里!

  “不行!”缃珩下意识地抓住青思渊的手臂。

  护士空洞的眼睛看向他:“这是规定。病院需要根据你们的‘病情’进行分区管理。反抗,将导致强制措施。”

  青思渊反手轻轻拍了拍缃珩的手背,示意他冷静。“保持联系。”他低声对缃珩,也对其他人说道。

  石心沉默地将沐秋护送到观察室门口,眼中满是担忧。汐也紧张地看着即将分开的同伴。

  最终,在护士不容置疑的注视下,七人进入了7号观察室,而鸦、窃影、珀莉和寒洲,则跟着护士走向了走廊更深处,消失在了惨白的光线中。

  7号观察室内陈设简单,只有几张铁架床和一个简陋的洗手间,空气中弥漫着同样的消毒水味。唯一的门上没有内侧把手,显然只能从外部打开。

  他们被隔离了。

  缃珩走到门边的观察窗,试图看向外面,却只能看到对面同样紧闭的房门和空无一人的走廊。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他有些焦躁地回头问道。

  青思渊走到房间中央,闭上眼,试图感知外界,却发现这里的墙壁和门似乎都附着了某种隔绝感知的规则力量。

  “等。”他睁开眼,绯红的瞳孔中一片沉静,“等‘剧本’的下一步指示,或者……等一个机会。”

  墨恒和简璃已经开始研究起房间的结构和规则。石心守在门口,沐秋和汐坐在床沿,神情忧虑。

  就在这时,房间顶部的广播喇叭突然响起一阵刺耳的电流杂音,随后,那个导演的声音再次出现,但这一次,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仿佛贴着耳朵低语的亲密与恶意:

  “亲爱的病人们,欢迎来到《遗忘病院》。在这里,你们将暂时……忘记彼此。忘记身份,忘记羁绊,只剩下最原始的‘病情’。”

  “接下来,将进行全院范围内的‘记忆清洗’程序。请放松,这……不会太痛苦。”

  “而在清洗之后,你们之中,将出现一个‘污染源’。找到他/她,隔离他/她,或者……净化他/她。否则,所有人都将被‘感染’,永远留在这里。”

  “祝各位……‘治疗’愉快。”

  广播结束,房间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记忆清洗?污染源?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失去记忆,还要在彼此之间寻找所谓的“污染源”?这是要将他们之间的信任彻底击碎!

  缃珩猛地看向青思渊,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

  青思渊也回望着他,绯红的眼底深处,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剧烈的波动。

  下一刻,一股无法抗拒的、如同潮水般的精神力量,从四面八方涌入房间,强行灌入每个人的脑海!

  剧痛袭来,意识开始模糊,记忆的碎片如同被狂风卷起的沙尘,飞速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