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威尔的无奈-《刑余之魂》

  主神会议结束后,奥丁没有停留,转身离开了空旷寂寥的圣殿。

  沿着圣殿后方一条隐蔽的通道前行,通道两侧的灯光从昏暗逐渐变得明亮,空气中的气息也从压抑的尘埃味,转为带着消毒水与化学试剂的刺鼻味道。

  这里是神域堂的地下实验机构,与圣殿的衰败萧瑟截然不同,每一处空间都热闹非凡。

  宽敞的科研区域里,密密麻麻的仪器闪烁着各色指示灯,屏幕上不断跳动着复杂的数据代码。

  穿着白色大褂的科研人员穿梭在仪器之间,有的弯腰调试设备,有的低头记录数据,有的围着实验台激烈讨论,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紧绷的专注,脚步声、仪器运行声、交谈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片繁忙的声响。

  奥丁的身影在人群中缓缓穿梭,玄黑色的长袍与周围的白色大褂形成鲜明对比,可奇怪的是,没有任何一个科研人员因为他的到来停下手中的工作,甚至没有人抬头看他一眼,仿佛他只是一道透明的影子,完全不存在于这片空间中。

  穿过繁忙的科研区,奥丁来到一处银色的升降梯前。

  升降梯门自动滑开,他走进去后,按下了标注着奇怪符号的按钮。

  这是科研区的最底层。

  随着升降梯缓缓下降,外面的喧闹声逐渐减弱,最终被一片死寂取代。

  “叮” 的一声,升降梯门再次打开。

  眼前的景象与上层截然不同,这里没有明亮的灯光,只有一排排生物舱外侧散发的淡绿色微光,照亮了整个空间。

  放眼望去,无数个圆柱形的生物舱整齐排列,像一片茂密的丛林,只是组成 丛林的不是树干,而是冰冷的金属舱体。

  每个生物舱内都装满了浑浊的淡黄色液体,液体中悬浮着模糊的人体轮廓,看不清具体的样貌,只能隐约看到四肢与躯干的形状,液体里还不时有细小的气泡缓缓上升,在舱壁上留下短暂的痕迹。

  奥丁沿着生物舱之间的通道前行,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淡绿色的微光映在他的兜帽上,勾勒出模糊的轮廓。

  他穿梭在这片生物丛林中,目光扫过每一个生物舱,似乎在检查着什么,直到来到一处相对空旷的研究区域才停下脚步。

  这片区域里没有密集的生物舱,只有中央摆放着一台巨大的控制台,控制台前站着一个矮小的老头,正是威尔博士。

  他的头发乱糟糟地顶在头上,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鹰隼般的眼睛此刻正盯着屏幕上的数据,眉头紧紧皱起。

  他身上的白大褂沾满了各种颜色的试剂污渍,看起来脏兮兮的,显然已经很久没有更换过。

  听到脚步声,威尔博士下意识地拉下鼻梁上的眼镜,用袖口擦了擦镜片,抬头看清来人是奥丁后,他立刻放下手中的工作,快步迎了上去。

  走到奥丁面前时,他单膝跪地,姿态恭敬。

  “圣主,您怎么会亲自过来?这里的事情我本该定期向您汇报,不必劳烦您亲自跑一趟。”

  奥丁微微俯身,伸出手将他扶起来,语气平淡。

  “不用多礼。我过来是想问问,之前交代你的事情,准备得怎么样了?”

  威尔博士直起身,脸上露出几分为难,他推了推重新戴好的眼镜,声音带着一丝无奈。

  “不行啊,圣主。时间实在太仓促了,按照您要求的规模,目前生产出的数量远远不够,距离预期目标还差很多。”

  “数量不够没关系。”

  奥丁打断他的话,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不用太在意个体的质量,我们现在最需要的,是在最短时间里积攒出足够的数量。必须是能形成压倒性优势的数量,质量上的瑕疵可以暂时忽略。”

  “可这样一来,问题就大了。”

  威尔博士急忙说道,语气里满是担忧。

  “如果降低质量标准,这些产物的稳定性会极差,可能刚投入使用就出现故障,而且它们的持续活性时间也会大大缩短,根本无法支撑长时间的使用。”

  “按照我的要求来生产就好。”

  奥丁的声音没有丝毫动摇,玄黑色的兜帽遮住了他的表情,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

  威尔博士的身体僵了一下,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嘴唇动了动,却没有立刻表示同意。

  他毕生都在追求完美的产物,让他放弃质量、追求数量,无疑是在违背自己的科研理念。

  奥丁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缓缓解释道:

  “不是我不想让你生产完整体,而是情况已经不允许我们等待了。根据最新的情报,沙纳德已经掌握了精神力增幅药剂的技术,用不了多久,他们的战力就会迎来质的飞跃。我们最强大的敌人,马上就要到了,如果我们不能在这之前积攒足够的战力,等待我们的只会是覆灭。”

  听到精神力增幅药剂几个字,威尔博士的眼神瞬间变了,锐利的目光中闪过震惊、凝重,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复杂的情绪在他的眼中交织。

  他沉默了片刻,最终缓缓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浓浓的遗憾。

  “既然如此,那就按照您的要求来吧。真是可惜啊……我本来还想在死前,亲眼看看真正的完整体是什么样子,现在看来,是没机会了。”

  “放心吧,会有机会的。”

  奥丁的声音里难得带上了一丝安抚的意味。

  “诸神黄昏之后,掌控了足够的资源,你有的是时间去完成你的完整体。现在,先把数量提上来,这是眼下最重要的事。”

  威尔博士点了点头,不再犹豫,转身走到控制台前,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起来。

  淡绿色的微光映在他苍老的脸上,那双鹰隼般的眼睛里,只剩下决绝与无奈。

  奥丁站在他身后,目光扫过远处的生物丛林,玄黑色的长袍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冷寂的光泽。

  沉默片刻后,他忽然开口。

  “博士,我想去看看黄昏之眼。”

  威尔博士敲击键盘的手猛地顿住,他缓缓转过身,脸上的决绝瞬间被恐惧取代,鹰隼般的眼睛里满是慌乱,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

  “圣主,难道……难道诸神黄昏真的要降临了吗?”

  奥丁缓缓摘下头上的兜帽,露出那张线条柔顺的脸,脸上没有丝毫威严的压迫感,反而带着温和的笑容。

  他的眸子漆黑深邃,里面仿佛有星星点点的星辰在闪烁,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平静与坚定。

  “博士,我从你的眼睛里,看到了恐惧。”

  威尔博士下意识地低下头,坦诚道:

  “是的,圣主,我很害怕。虽然诸神黄昏是我们信仰的终点,是早就预言过的宿命,但是……我真的恐惧它的到来。”

  奥丁上前一步,目光紧紧盯着他的眼睛,语气平静却充满力量。

  “放心吧,我们是神。也许我们会在诸神黄昏到来的时候陨落,会经历短暂的黑暗,但是,我们终会在黄昏之后再相见,终会迎来新的开始。”

  威尔博士呆呆地看着奥丁的眼睛,那双漆黑的眸子里仿佛有一股神奇的力量,将他眼中的恐惧一丝丝抽离。

  片刻后,他眼中的慌乱渐渐褪去,重新燃起坚定的光芒。威尔博士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对着奥丁微微躬身。

  “圣主,我来带路,我们一起去看看黄昏之眼。”

  两人并肩朝着生物丛林深处走去,淡绿色的微光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地下实验室的寂静中,只剩下两人沉稳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