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曹植南下·荆州风起-《曹操重生后摆烂了》

  建安二十五年冬 · 邺城南门

  清晨,雪后初晴。

  曹植披着白狐裘,骑着父亲曾赠的青鬃马,站在邺城南门外的风里。

  曹昂亲自送行,曹丕与曹彰站在他身侧。

  曹彰将一包干粮塞到曹植怀里:“是我烤的肉……虽然有点黑。”

  曹植:“……”

  曹丕递来一卷竹筒:“这是徐州的详细情报,你不用全部懂,看不懂的记住我写的标注。”

  曹植接过,鼻尖有些酸。

  曹昂默默替他整理斗篷的带子,低声道:

  “子建,你不是孤身南下——

  父亲在山中看着你,

  我在邺城想着你,

  皇上在洛阳等你的好消息。”

  曹植一瞬间想哭,却强忍着,重重点头。

  三兄弟抱了一下。

  不夸张,不做作,就是兄弟之间最真实的拥抱。

  “走吧,子建。”

  雪光中,曹植翻身上马,率随从南行。

  青鬃马踏在雪地里,发出轻碎的声响。

  他的背影渐渐隐入雾气,却从未显得如此坚定。

  曹植南下的消息,仅仅两日便传到荆州。

  刘琮府邸

  夜里,刘琮拿着最新的情报,手一直在抖。

  “曹……曹植?那位洛阳人人称赞的曹三郎?他、他来做什么?”

  身旁的黄门小声道:“据说是陛下派来慰抚荆州。”

  刘琮脸色煞白:

  “慰抚?不……不对!肯定是查我!是查我!”

  他想到:

  自己投降朝廷,却又怯懦不敢出席大朝会议

  地方士族对他阳服阴违

  刘琦最近投奔刘备,势力微动

  刘琮越想越害怕,整个人几乎瘫坐在椅上。

  “我是不是……完了?”

  蔡瑁得知消息后,只是轻轻一笑。

  “曹植?文弱书生。”

  侄儿蔡和忧心道:

  “但听闻他深得陛下喜爱,若来荆州,恐怕会调查我们……”

  蔡瑁的笑意更深:

  “正因如此,他才是最好应对的一个。”

  蔡和愣住:“为何?”

  蔡瑁缓缓踱步:

  “曹昂太稳重,曹丕太精细,曹彰太鲁莽……只有曹植——

  心软、纯真、易受情动。

  让他来最好。只要稍加引导,他自然会站到我们希望他站的位置。”

  他抬头,眼底闪过阴冷的光。

  “荆州若要变天……必须利用这位曹三郎。”

  蒯越听闻此事时正在家中看《周礼》。

  “曹植南下?嗯……”

  他合上书,思索片刻。

  蒯越不是蔡瑁那样的阴险,也不是刘琮的软弱。他清楚:

  荆州不能乱,荆州经不起再乱。

  他喃喃自语:

  “若曹植真是一位无争之人……或许……荆州终于能松一口气。”

  他抄起书卷,准备入府面见刘琮。

  傅巽站在府门口,看着报信的士兵离开,轻声呢喃:“曹氏子弟……为何偏偏来此?”

  他隐隐觉得不安。

  “这绝不会只是慰问。”

  坊市里,酒肆的茶客议论纷纷。

  “听说曹三郎文采天下,无人能比!”

  “文人才子来荆州?做什么?”

  “八成……是查刘琮吧。”

  “荆州要变天了……”

  恐惧、好奇、期待交织。

  整个荆州如同一锅即将沸腾的水。

  刘琮最终的决定:“我要……装病!”

  黄昏。

  刘琮的寝宫里,一群亲信围成一圈。

  刘琮握着锦被,颤声道:

  “我……我见不了曹植!我怕他说我无能!怕他说我没好好守住荆州!”

  蔡瑁皱眉:“主公,您不能不见他——”

  刘琮忽然灵光一闪:

  “对!我……我装病!对!装病!说我大病初愈,暂不能见客!”

  亲信们互相对视。

  ……这主公是真的软弱到了极点。

  蔡瑁深深叹气:

  “主公,您装病,整个荆州就真正病了。”

  与此同时 ,曹植的队伍已接近荆州边境。

  风雪褪尽,天色一片清朗。

  曹植骑在青鬃马上,看见荆州江水映着冬日的光。

  他深吸一口气,手心微凉,却满怀期待。

  他不知道——

  这一次南下,将决定荆州的命运,也决定他日后的人生。

  突然,曹丕暗中派来保护他的隐卫策马追上。

  那人低声道:

  “曹三郎,荆州城内……正风雨欲来。”

  曹植紧握缰绳,轻轻点头。

  “那我去……做一场春风。”

  建安二十五年冬 · 荆州牧府

  天空呈现冬日才有的青白色,寒风从江上吹来,却带着一点润泽。

  曹植一行抵达荆州时,城门大开,文武官员列在两侧迎接。

  曹植翻身下马,对所有人微微一揖:

  “曹植奉诏而来,诸位不必多礼。”

  他的声音温和,却天然带着让人心安的力量。

  蔡瑁站在人群最前方,目光若有若无地打量着他。

  ——这个少年,一身墨色锦袍,面如冠玉,眼神澄澈,没有丝毫“权臣之子”的锋芒。

  蔡瑁嘴角微扬:

  好对付。

  蒯越则藏在队列里,闭目片刻,再睁时眼神更沉了:

  这不似易操控之人——这叫“温而有骨”。

  曹植还未来得及落脚,便收到回话:

  “牧君大病初愈,只能在卧房接见贵客。”

  曹植微微皱眉,但还是点头,随蔡瑁、蔡和入内。

  刘琮披着厚实的鹿皮,被一群侍女围着照料,脸色惨白得像刚从棺材里爬出来。

  看到曹植进来,刘琮抬起手,颤颤巍巍道:

  “曹三郎……久仰大名……咳、咳咳……”

  曹植见状,立即快步上前,扶住他肩膀:

  “牧君身体要紧,不必强撑。”

  刘琮心里暗喜:

  ——果然是个心软的!

  蔡瑁站在刘琮身侧,假作关怀:

  “曹三郎恕罪,主公病势严重,不能起身相迎,还请见谅。”

  看似道歉,实际上暗藏一个意思——

  荆州牧不迎你这个小年轻,你自己看着办。

  傅巽皱眉,却没有说话。

  曹植却微微一笑:

  “蔡将军言重了。陛下有旨,要我安抚荆州——荆州无恙,我便无恙;牧君康健,我便心安。

  倒是蔡将军心忧成疾,怕比牧君还要操劳些。”

  这话轻轻飘出,却像一根羽针扎在蔡瑁肩上。

  旁人听不出,但蔡瑁脸色瞬间僵住。

  ——他在提醒我:

  你比刘琮病得更重。

  刘琮握着被子,眼神游移:

  “曹、曹三郎,听闻……洛阳近来安否?”

  曹植微笑:

  “皇上心系荆州,让我南下便是最好的证明。

  您既为荆州之主,勿需忧惧。”

  刘琮听到“荆州之主”四字,心跳得像要跳出喉咙。

  他结结巴巴道:

  “我……我当然愿为朝廷效力!只是……荆州大族、旧臣纷繁,我……我力有未逮……”

  曹植轻轻替他把滑落的披风挪正。

  “主公不必自轻。”

  刘琮愣住了。

  大家都说他无能、软弱,从没人这样温柔地夸过他。

  他差点当场哭出来。

  众人退下时,蒯越轻轻拢袖,与曹植擦肩而过的瞬间低声一句:

  “公子勿信寝榻之病。”

  曹植脚步顿住,侧目看他。

  蒯越含笑,像什么都没发生:

  “荆州百务,若公子有问,越愿倾尽微力。”

  虽然只是几句话,却像在告诉曹植:

  荆州真正清醒的人,在这里。我们知道情况乱,你若愿,我们可辅佐你把荆州扶正。

  曹植朝他抱拳,语气真挚:

  “晚辈必来请教。”

  送到门口时,蔡瑁突然侧身,挡住曹植:“曹三郎,我有话与您密言。”

  曹植停下。

  蔡瑁压低声音:

  “三郎可知……刘琮虽投降,却心怀二意。

  刘琦在徐州与刘备往来频繁,主公亦与其书信不断。荆州……怕是不久便要变天。”

  这是 试探。

  他想知道曹植是来“夺权”还是“视察”。

  曹植淡淡微笑,回了一句让蔡瑁心里一沉的话:

  “若荆州要变天,那是荆州人的心意,不是我曹植的命令。”

  蔡瑁心里一跳:

  ——这孩子不傻,甚至……很危险。

  曹植又补了一句:

  “但只要朝廷在,陛下在,谁敢变天?”

  此话一落,蔡瑁彻底不敢轻举妄动。

  走出牧府后,夜风轻凉。

  卫士问:“三郎,可要返回行辕?”

  曹植看着灯火点点的荆州城,轻声道:

  “荆州……病得不浅。”

  “主公?”卫士不解。

  曹植抬头,看着寂静的冬夜:

  “我要见蒯越。”

  当夜 · 荆州城西 · 蒯越府

  冬夜静得能听见江水拍岸。

  蒯越正在案前焚香,屋里点着半盏青铜长明灯,灯影摇得像一条纤细的蛇。

  管家匆匆敲门:

  “老爷,曹三郎求见。”

  蒯越手中竹简一顿。他早料到曹植会来,却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请。”

  曹植披着墨色斗篷,进门时带来一阵寒气。

  蒯越起身作揖:“三郎深夜前来,必非闲话。”

  曹植回礼,微笑温润:

  “蒯公明察秋毫,果然难瞒。”

  两人分宾主落座,蒯越吩咐煮了一壶姜汤。

  屋内只有灯、香、风声,还有两位智者之间将要展开的对话。

  蒯越开门见山:

  “牧君,并未大病。”

  曹植毫不意外:

  “我知道。”

  他慢慢端起姜汤,“病的不是刘琮的身体,是荆州的心脉。”

  蒯越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如此洞见,三郎非池中物。”

  曹植轻声:

  “今日牧府,我见刘琮惶惧、犹疑,却没有野心。他不是会主动背叛朝廷的人。”

  蒯越点头:

  “是的,他软弱,却不坏。

  他怕你们朝廷,也怕江东,更怕刘备。他无人可倚,只能装病避祸。”

  曹植抬眸,问出关键:

  “荆州真正的隐患,是谁?”

  蒯越缓缓吐出两个字:

  “蔡氏。”

  蒯越放下茶盏,压低声音:

  “蔡瑁、蔡和二人,在州中盘根错节二十年。刘表在时靠妻族稳住荆州,如今刘表死,他们却不想放权。”

  他顿了顿:

  “蔡氏不信刘琮,不信您们北方,也不信江东。他们只信自己。”

  曹植皱眉:

  “他们想做什么?”

  蒯越淡淡道:

  “既不想交出荆州,也不敢公开反叛。他们会拖,会敷衍,会等待局势再乱一次。”

  说到这里,他摇头:

  “若继续放任,荆州迟早会成为第二个荆南、第二个江夏——名义归朝廷,实则是蔡氏的私地。”

  曹植静静听着,没有插话。

  等蒯越说完,他才放下杯子:

  “蒯公想让我做什么?”

  蒯越凝视他,目光略带试探:

  “问三郎一句——您来荆州,是巡察,还是……掌控?”

  曹植沉默片刻,突然笑了:

  “蒯公以为呢?”

  蒯越心底一跳。

  ——他笑的时候像春水

  ——但眼神像刀锋

  这是一个 “皇帝信任的曹家公子”,也是一个能在大殿上对答如流、能三步看穿刘琮病状、五步洞悉蔡瑁心机的人。

  蒯越终于明白:

  曹植柔软,是对好人

  锋利,是对乱世

  于是他第一次真正动了心:“若荆州要稳,需要一个既得皇心,又能镇压蔡氏的人。”

  曹植看着他:

  “你认为,那个人是我?”

  蒯越郑重点头:

  “三郎温而不弱,仁而不懦。荆州……会听您的。”

  曹植轻轻叹息:

  “但我不是荆州牧。”

  蒯越一笑:

  “曾经的刘备也不是徐州牧。”

  曹植愣住。

  蒯越继续:

  “世道如此,位置不靠名号,而靠人心。

  刘琮信您,士族愿听您,百姓知您仁厚,皇帝更信赖您。

  蔡氏若不服,我蒯越与傅巽二人,自可替您清除障碍。”

  那一瞬间,曹植明白了:

  蒯越不是投靠他,而是——把荆州的未来,赌在了他身上。

  曹植却缓缓摇头:

  “荆州不是我的,也不该是我的。”

  蒯越愕然。

  曹植抬头,眼神清亮:“我不为地,我为人。

  陛下忧荆州百姓,我来为他解忧。

  若荆州好,我便好。

  若荆州乱,我便守。

  但我不会夺刘琮之位,也不会让荆州陷入争斗。”

  蒯越怔住。

  他一生见过太多政治人物,说一套做一套;

  却从没见过一个少年——

  权力送到手边,他却说:

  “我不要。”

  蒯越忽然笑了,深深作揖:

  “若天下皆如三郎,何愁不太平?”

  曹植走过去扶起他:

  “蒯公放心。

  荆州的病,我会治;荆州的乱,我会平;

  刘琮,我会护。”

  刀锋回鞘,温润如玉,却依旧锋芒不减。

  蒯越看着灯火下的曹植,只觉一个念头愈发清晰:

  ——这位曹家公子,将来必是社稷之器。

  临别时,蒯越悄声道:

  “蔡氏必再试探您。”

  曹植点头:

  “我等他。”

  夜风吹起曹植的斗篷,他走出蒯越府,望向荆州城深处那些忽明忽暗的灯火。

  他知道,从今晚起,他不是在“巡察”。

  而是在“整治荆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