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惊变夜至:世子府风声鹤唳-《曹操重生后摆烂了》

  建安二十三年冬,邺城风雪骤急。

  夜幕刚落,世子府便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惊动。院门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值守的士兵嘶声喊道:

  “有荆州急报!请世子殿下速出!”

  曹昂正在书案前写给皇帝的密信(关于孙权求婚),听到动静,心里不由“咯噔”一声。

  ——深夜急报,不是好兆头。

  他立刻起身,披衣出厅。

  风雪扑面,急报官的面颊冻得通红,跪地呈上密函:“殿下!逍遥山上……魏公曹公——遇刺!”

  曹昂整个人瞬间冷住,喉咙像被什么刺到,忍不住低声道:

  “……什么?”

  曹丕和曹植听闻动静赶来,正巧听到这一句,两人同时变了脸色。

  急报官迅速解释:

  “今晚三更,有刺客潜伏林间,欲以毒箭伤魏公。所幸素窈掌门及时察觉,拦下毒箭,魏公仅擦伤。”

  曹昂心口一紧,几乎无法呼吸。

  曹操……父亲……遭刺?

  他的脑子里瞬间闪过千百念:

  是谁?

  为何在逍遥派动手?

  荀彧……是否安然?

  这件事背后,会不会牵动天下局势?

  曹丕握紧拳头,目光冷得像冰:“是谁干的?”

  曹植脸色发白:“父亲有事……我们怎能坐得住?”

  曹昂深吸几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知道,现在不是儿子,是世子。

  他沉声命令:

  “把密函拿来。”

  急报官递上密函。曹昂展开一看,字迹匆忙,却清晰得很:

  “刺客身份不明,被山中弟子射杀。曹公伤轻无恙,文若亦安。谨速安邺城众心。”

  ——信是素窈所写,语气坚稳,不夸不乱。

  曹昂终究还是忍不住闭了闭眼。

  幸好。

  真的幸好。

  他重新睁眼时,目光已恢复为邺城世子的冷静锋芒:

  “传我的命令——”

  厅中所有属下都屏住呼吸。

  曹昂一字一句:

  “邺城不许有半点动静。加强更巡,加倍夜哨,皇宫那边派人告知陛下——魏公安然。”

  众人齐声领命。

  曹丕却皱眉:“大哥,不告诉皇上刺杀的部分?”

  曹昂摇头:

  “现在告诉,无异于让世人以为——

  父亲一退隐,天下便生乱。”

  曹植也反应过来:

  “……的确。若陛下震怒,朝中新旧势力难免借机互相猜忌。”

  曹昂点头:

  “先稳朝廷。刺杀之事,等我确认幕后主使,再禀报。”

  他看向急报官:

  “再说刺客身份——山中弟子当场射杀,没有口供?”

  急报官摇头:

  “刺客装扮极其专业,没有腰牌,没有纹样,连指甲都被磨平……像是练家子。”

  曹丕冷笑:“练家子?江湖客还是世家私兵?还是——东吴?”

  曹植喃喃:“或者是想挑拨曹家、皇室关系的人……”

  曹昂抬起手:

  “不要猜。我们最容易被情绪带偏。”

  他走到烛台前,低头思索片刻后开口:

  “刺杀父亲,必有原因。但此刻外界不知道消息,只我们知道。”

  他抬起眼,神情沉稳:

  “——我们要先查清楚。”

  曹丕:“你准备怎么查?”

  曹昂:

  “父亲伤势无碍,我只担心——”

  他看向窗外漫天风雪,像看见远处的逍遥山峰:

  “……刺客不止一个。

  也不止一次。”

  屋内瞬间安静。

  即使如此,曹昂的神情却前所未有的坚定。

  他不能慌。

  不能乱。

  不能让任何人看到曹氏的弱点。

  片刻后,他转向兄弟:

  “我会派曹彰带一支亲兵去逍遥派,名为探望,实为探查。”

  曹丕点头:“他出面最稳妥。”

  曹植心里紧了一下:“那……我能做什么?”

  曹昂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你留在洛阳,陪伴皇上。若这次刺杀背后有人针对我们曹家,你的安稳,是最好的回应。”

  曹植重重点头:“我明白。”

  此刻,兄弟三人站在一起,烛火照着他们的脸:

  一人沉稳如山,一人锋锐如刃,一人柔光如玉。

  这就是曹家最强的三子。

  窗外风雪愈急,但邺城世子府内,却燃起了前所未有的凝聚力。

  曹昂拿起笔,在檀香弥漫的书案前写下一封简要密信,

  只一句:

  “父亲遇刺,伤轻无碍。儿即刻部署调查,不扰朝局。请父放心。”

  他吹灭了烛火。

  “好了。准备迎接——更大的风暴。”

  建安二十三年冬月,洛阳寒风里卷着雪粒,太极殿里却燃着暖红的地龙。皇帝刚起驾退朝,正准备更衣小憩,便见内侍急匆匆跪在丹墀上:

  “陛下,邺城有加急密奏——乃世子曹昂亲笔所上。”

  皇帝脚步一顿。

  曹昂的密奏,一向言辞稳重,却极少加“急”字。

  “呈上。”

  密奏很厚——不像战报那般简短,更像是……他一向喜欢的那种条理井然、带着温度的分析。

  果然,刚展开便看到曹昂熟悉的笔迹:

  “臣曹昂叩奏:

  先父遭刺,幸保无碍,邺城安稳,请陛下勿念。”

  皇帝心头猛地一紧,几乎要失手。

  内侍忙跪地:

  “陛下!”

  皇帝沉声道:

  “无碍……无碍……便好。”

  但他手指依旧微微发抖。

  他抬袖掩住鼻息,闭了闭眼。

  他从未如此清楚地意识到——

  自己竟如此怕曹操出事。

  他努力稳住呼吸,再继续看信。

  下一行——

  “臣另得一事:

  江东孙权遣使抵邺城,不先拜见陛下,而欲直见臣。

  意图甚明——

  不图朝廷,只为曹氏。

  且开口便言:欲以孙氏皇妹下嫁于曹彰或曹植。

  此事臣不敢自断,故即刻上奏陛下。”

  皇帝盯着这里,眼睛一下圆了。

  他倒吸一口凉气:

  “孙权……求亲?!”

  内侍吓了一跳:

  “陛、陛下?”

  皇帝拍案:“混账东西!”

  他第一次对孙权失态骂出口。

  内侍吓得跪下不敢抬头。

  皇帝胸口发闷:

  “不经朕,不入洛阳,不拜天子……

  却跑去邺城找曹昂?!”

  这是把他这个天子置于何地?!

  更可怕的是——

  孙权此举,是把曹昂当作“可以独立谈判的大诸侯”了。

  这意味着:

  江东认为曹操退隐后,曹家政权正在成形,曹昂在外眼中,已不是“一介臣子”,而是“未来魏国之主”。

  皇帝的呼吸变得更深,怒意、恐惧和焦虑全部乱成一团。

  但他继续往下看。

  曹昂在信里说——

  “臣已识破其意,故拒不相见,请他先往洛阳拜陛下,再议他事。

  此人闻言,面色不善,似有不敬之态。

  臣恐其怀有旁意,务请陛下慎之。”

  皇帝捏着信的指尖瞬间收紧。

  曹昂……替他守住了天子的体面。

  皇帝坐倒在御座上,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有被孙权挑衅的屈辱,有被曹昂维护的温暖,也有对曹家子弟越来越强的隐隐不安。

  但更多的,是一种……

  “朕并不孤单”的轻松。

  他忽地抬头:

  “来人,召曹子桓(曹植)入内。”

  曹植来得很快,少年披着冬衣,神色焦急:

  “陛下,是父亲的事吗?”

  皇帝将信递给他。

  关于孙权求亲,皇帝也有些哭笑不得:

  “朕看,这孙权是把朕架空在外了。”

  曹植立刻跪下:

  “陛下不可答应!

  东吴此举,不是和亲,是离间。

  他们想挑动曹氏内部——

  使邺城、洛阳各生嫌隙!”

  皇帝看他这模样,忽地软了心,伸手把他扶起来,语气带着几分难得的温柔:

  “植儿,你莫怕。”

  “陛下,臣并非怕娶……是怕陛下受委屈。”

  皇帝微愣。

  他心里忽然像被什么轻轻触了一下,很软。

  这孩子……是真的担心他。

  皇帝深吸一口气,将信摊在案上,轻轻点了一下那行字:

  “欲以孙氏皇妹嫁于曹氏公子”

  然后冷声道:

  “朕若真想嫁,嫁谁轮得到孙权指手画脚?”

  曹植忍不住笑了出来。

  皇帝抬眼,看向窗外飞雪。

  “植儿,你替朕写一封回信。

  文辞委婉些——

  但意思要明白:

  洛阳,才是天下正统。

  邺城,不能替朕做主。”

  曹植躬身:

  “臣领旨。”

  皇帝忽然伸手,轻轻按在他的肩上:

  “还有——你也不要有压力。

  朕不会拿你做联姻的筹码。”

  曹植眼圈一红:“陛下……”

  皇帝低声道:

  “朕信你。朕也信你大哥。

  至于孙权……他那点小心思——

  朕不会让他得逞。”

  殿内烛火跳动。

  雪光在殿外闪亮。

  皇帝手指轻触桌上的密奏,眼中寒意渐深:

  “此番孙权出手,绝不只是求亲。

  朕要亲自看看——

  这个‘江东之虎’,究竟想咬谁。”

  而在皇帝身旁,曹植俯身整理文案,瘦弱的背影被烛光拉得很长,却显得坚定。

  这一刻——

  皇帝忽然觉得:也许,有这两个曹氏兄弟在,他并不孤独。

  第二天一早,孙权使者尚未入朝,皇帝便已召集近侍与曹植,连夜批好了回信。

  皇帝手指敲着书案,一字一句道:

  “朕不愿,也绝不会让曹、孙两家联姻。”

  曹植不禁抬头:“陛下担心……?”

  皇帝闭上眼,淡淡道:“若联姻,则孙权与曹家私交更深,天下会怎么说?

  ——说朕天子不如邺城。

  ——说孙权不拜洛阳而只拜曹氏。”

  他睁眼,目光锐利:“植儿,你记住:

  朕要的是安稳,而不是第二个‘袁氏宗亲联盟’。”

  曹植心中惊动。

  皇帝言外之意——

  是把曹家当“王侯”,而孙权当“外患”。若两者结合,天下瞩目,皇权反弱。

  皇帝冷声:“朕绝不让这种事发生。”

  曹植低头应道:

  “臣明白。”

  洛阳的意见已定。

  而此时——

  邺城,世子府。

  夜雨初歇,檐角水珠滴滴落下,屋内灯火通明。曹昂接到皇帝回信,正召集幕府谋士议事。

  郭嘉虽身体羸弱,但神采奕奕,被人搀着入席。

  谋士分成两派。

  郭嘉轻轻咳了两声,开口便是锋芒:

  “世子,此乃天赐良机!”

  “孙权主动下嫁皇妹,既能稳住江东,又可让两家交好。

  此乃百年难得的政治婚姻。”

  他举杯,眼神锐利:“天下形势虽因上相(曹操)退隐有所变化,但曹家仍居北方之基。

  江东若加入曹氏阵营,

  北有魏、南有吴,

  天下三足,其二在我,蜀中不过插标卖首之地。”

  众谋士连连点头。

  郭嘉继续:

  “更何况——

  孙权求亲,不是昏招,是敬畏。

  我们若推拒太甚,反使江东生疑。”

  他把杯子放下,声音沉稳而诱人:

  “世子,此乃可一可再的机会——

  联姻,可令曹家真正稳固天下之势。”

  郭嘉一派皆点头赞同。

  而另一桌,荀攸、陈群等人却大摇其头。

  荀攸拱手:“世子不可!”

  陈群皱眉:“绝不可!”

  曹昂看向他们:“何以见得?”

  荀攸冷静分析:“陛下方才册封魏公,天下正疑心上相有篡意。

  此时一旦联姻,

  天下必言——

  曹氏自成一国,连江东都来与邺城联手,而非奉洛阳为尊。”

  陈群冷笑:

  “孙权此举,正是试探:

  他不先拜陛下,却先来见邺城,

  便是故意挑拨‘天子’与‘魏国’。”

  他看了看郭嘉一派,语气沉重:“若世子答应,便中了孙权之计。”

  “天下将言:

  ——曹家自立门户,

  ——不奉天子,

  ——江东与邺城暗通款曲。”

  荀攸补上一刀:

  “且陛下近日对世子极为倚重,若此时联姻,

  岂不令陛下疑心世子也想另起炉灶?”

  二派的气氛瞬间紧绷。

  郭嘉虽然病弱,却眉目清亮,冷笑一声:“荀公太过顾忌,不敢进取。”

  荀攸反击:“郭奉孝只知兵权,却不知政治风险!”

  郭嘉:“风险可控,机遇无二!”

  荀攸:“机遇可再寻,陛下之心若失,再难挽回!”

  陈群:“世子若被怀疑,将来世子之位——也保不住!”

  郭嘉:“是太软弱,所以才给了孙权可乘之机!”

  荀攸:“是太贪心,反叫天下耻笑曹氏不尊天子!”

  曹昂坐在中央,眉头紧锁。

  两个核心点:

  郭嘉派:联姻可得东吴,稳住当下,为曹家增加筹码,避免东吴入蜀或袭荆州。

  荀攸派:陛下必疑心,天下必起谣。曹家会变成“独立大诸侯”,损天子,损大义,损未来声名。

  争论越演越烈,甚至几人起身拍案。

  郭嘉怒喝:“世子若听你们的,终将失江东!”

  荀攸反击:“若听你的,终将失天子!”

  两人针锋相对。

  整个堂内烛火摇曳,空气仿佛燃烧。

  曹昂缓缓站起身。

  一刹那,整个堂内安静下来。

  他声音不高,却压得住所有人:“陛下已然有意拒绝。

  我曹昂——誓辅佐陛下,守护汉室正统。

  绝不能让天下误会我们另立门户。”

  他环视众人:“江东,未来可谈。

  但今日——不能。”

  郭嘉皱眉,却沉默。

  曹昂继续:“孙权求亲,不是善意,是试探,是挑拨。

  若我曹家答应——

  洛阳会寒心,天下会震动。”

  他深吸了一口气:“我宁失孙权,不可失陛下。”

  荀攸等人神色放松,微微点头。

  郭嘉闭目叹息:“世子……谨慎得过了头。”

  曹昂摇头:

  “奉孝,我不是谨慎,我是在护父亲、护曹家、也护这天下。”

  郭嘉抬眼,与他对视半晌,最终缓缓点头:“也罢——世子志向,已现端倪了。”

  堂上再次安静。

  烛火映出曹昂的影子,稳、直、有担当。

  他知道——

  皇帝不愿联姻。

  他也必须证明:

  曹家不是第二个袁绍。曹家绝不会背离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