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玉殒庵,棋局变-《东宫有刃》

  “月事?”三皇子萧景烈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看向沈玉蓉的目光充满了怀疑与怒火,“不是喜脉?你可诊清楚了?”

  他成婚多日,至今无子嗣,对沈玉蓉这胎寄予厚望,如今竟是假的?

  太医笃定道:“老臣行医数十载,于妇人之症上亦有钻研,此脉象断不会错。娘娘确实只是月事将至。”

  沈玉蓉如遭雷击,脸色煞白:“不……不可能!”

  “太医,你诊错了!我明明……”

  她下意识地抚摸腹部,那里平坦如常,哪有什么胎儿?

  “闭嘴!”三皇子萧景烈厉声喝断她,只觉得颜面尽失。

  在场的女眷们顿时哗然。

  苏念雪坐在角落,垂着眼睑,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

  周静瑶则用团扇掩面,眼神中闪过一丝讥讽。假孕争宠,这在皇室可是大罪!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迅速传到了皇宫凤仪宫。

  周后正听着心腹太监高禄汇报寿宴情况,闻听此事,凤眸一冷:“假孕争宠?沈玉蓉真是好大的胆子!”

  她心中冷笑,这蠢货果然是个不中用的。

  如今这蠢货竟闹出这等丑事,简直丢尽了皇家的脸面,也打乱了她的一些布置。

  只是如今,非但没有用这“胎”对付沈昭月,反而自己惹了一身腥。

  她略一思忖,便冷声下令:“传本宫懿旨,三皇子妃沈氏,德行有亏,假孕争宠,混淆皇室血脉,其行可恶,即日起废黜其皇子妃之位,贬为庶人,送入皇家静心庵修行思过!”

  懿旨传到丞相府时,寿宴的喜庆气氛早已荡然无存。

  沈玉蓉瘫软在地,面无人色,连哭都哭不出来了,口中喃喃:“怎么会……我的孩子……是沈昭月,一定是她害我……”

  她不明白,明明计划好要毁了沈昭月,为何转眼间,身败名裂、永失自由的人会变成自己?

  然而此刻,无人再信她的疯话。

  沈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二房几人,一句话也说不出。

  沈老夫人捂着胸口,这场她期盼已久的、用以彰显身份地位的寿宴,竟成了全京城的笑柄!

  而这一切,都源于她偏疼的二房孙女!

  沈昭月立于人群中,冷眼旁观着这场闹剧。

  沈玉莲和沈玉栋早已吓得面无人色,缩在角落不敢出声。

  而那位一直安静的柳依依,垂眸站在不起眼处,仿佛一切与她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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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仪宫内,烛火跳跃,映着周后那张保养得宜却冷若冰霜的脸。

  高禄躬身立在下方,尖细的嗓音压得极低:“娘娘,三皇子妃……不,沈氏玉蓉,已按您的意思,送入静心庵了。”

  周后指尖轻轻划过凤座扶手上冰冷的鎏金纹路,眼中寒光一闪,“静心庵?那地方,能让她真正‘静心’么?”

  “她知道的,太多了。”

  尤其是当年逆王叛乱之夜,一些不该她知道的牵连。

  高禄心领神会,垂下眼皮,“老奴明白,定会让她……彻底安静。”

  紫宸殿内。

  太子萧景宸指尖夹着一封密报,唇角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冷峭。

  “孤这位三弟妹,”他嗓音低沉,似玉石相击,“手段未免拙劣。”

  竟想出假孕争宠这等蠢计,如今落得个废黜位份,送入静心庵思过的下场,也算咎由自取。

  只是……周后动作倒快,不过半日,这消息就已传入宫中,想必是迫不及待要清理门户了。

  他目光掠过纸上“静心庵”三字,眸色深了深。

  那地方,说是清修,实与囚笼无异,更是杀人灭口的绝佳之地。

  几乎同时,养心殿内,皇帝看着龙案上皇后呈报的奏疏,眉头紧锁。

  三皇子妃沈氏,德行有亏,假孕争宠……

  他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沈家女儿,竟如此不堪?

  这让他对即将嫁入东宫的沈昭月,也莫名生出一丝疑虑。

  然而圣旨已下,断无更改之理,只盼那沈家嫡女,莫要再令皇家蒙羞。

  四皇子萧景明窝在长春宫偏殿的软塌里,听着母妃丽妃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语调说着此事。

  “那沈玉蓉,平日里看着精明,竟做出这等蠢事!”

  “这下好了,老三的脸可算是丢尽了!”

  丽妃抚着新染的丹蔻,眼波流转,“明儿,你近日少去招惹你三皇兄,他此刻怕是正恼火着呢。”

  萧景明嗑着瓜子,浑不在意:“母妃放心,儿臣才没空去触他霉头。”

  “只是可惜了,少了个看热闹的机会。”

  他心思更多放在如何从母妃这里多讨些银钱,去宫外新开的赌坊玩两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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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府,松鹤院内灯火通明,气氛却与这暖光格格不入。

  一场精心筹备、本该风光无限的寿宴,最终以这等丑闻收场。

  沈老夫人早已气得称病躲回了寿安堂,连晚膳都未曾出来用。

  此刻,花厅内只剩下沈珩、林婉柔、沈砚与沈昭月一家四口。

  林婉柔眉宇间凝着化不开的忧色,手中帕子绞得紧紧:“蓉丫头做出这等糊涂事,如今京城人尽皆知,我怕……怕会连累月儿的名声。”

  “她与太子的婚期将近,若是因此被皇家看轻,可如何是好?”

  她看向沈昭月,目光满是怜惜与担忧。

  女儿好不容易回到身边,她绝不容许任何人、任何事再伤害她分毫。

  沈珩面色沉肃,握住夫人的手,宽慰道:“婉柔不必过虑。”

  “太子并非不明事理之人,陛下亦知分寸。”

  “此事是沈玉蓉个人德行有亏,与月儿何干?与沈家其他女儿又何干?”

  他声音沉稳,带着一家之主的决断,“清者自清。”

  沈砚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指尖转着一个空茶盏,闻言嗤笑一声:“母亲放心,就沈玉蓉那点段位,还不够给太子殿下塞牙缝的。”

  “殿下若连这点是非都分辨不清,这东宫之位也坐不到今天。”

  他话锋一转,带着惯有的毒舌,“倒是祖母。”

  “怕是心疼她那场成了笑话的寿宴,更心疼二房丢了的颜面,胜过心疼沈家的名声。”

  沈昭月安静地坐在一旁,垂眸看着杯中沉浮的茶叶,仿佛事不关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