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听雪轩,风波起-《东宫有刃》

  临湖雅苑依山傍水,景致极佳。

  此时苑门口已是车马辚辚,冠盖云集。

  沈家的马车停下时,立刻吸引了不少目光。

  沈昭月刚被小荷扶着下车,便见一位身着浅碧色衣裙、气质清雅如兰的女子迎了过来,正是太傅孙女苏芷晴。

  她目光先是飞快地掠过马上的沈砚。

  见他看来,两人视线在空中一触即分,苏芷晴白皙的脸颊瞬间染上薄红。

  随后慌忙转向沈昭月,柔声道:“昭月妹妹。”

  沈昭月将兄长与苏芷晴之间那点情愫看在眼里,心中了然。

  原来哥哥喜欢的是这般知书达理、清雅如菊的女子。

  她乖巧回礼:“苏姐姐。”

  沈砚清了清嗓子,对苏芷晴道:“苏小姐,男女宾客分开,舍妹回京不久,若有不便,劳烦你多看顾一二。”

  他语气尽量平淡,但那微微放缓的声调,还是泄露了一丝不同。

  苏芷晴轻轻点头,声音温软:“沈大人放心,我会的。”

  另一边,沈玉蓉和沈玉莲早已迫不及待地下了车。

  几乎是目不斜视地径直进入苑内,去找她们巴结的对象——镇国将军府的嫡孙女周静瑶了。

  众人寒暄间,忽听内侍尖细的通传声响起:“皇后娘娘驾到——”

  所有人立刻敛容屏息,跪伏在地。

  周后在宫人簇拥下走下凤驾,她今日穿着正红色凤穿牡丹宫装,头戴九凤衔珠冠,威仪万千。

  她含笑抬手,声音温和:“都平身吧,今日是赏景吟诗的雅集,不必拘礼,快些进去。”

  众人谢恩起身。

  这时,后方马车上的太子也被长风推了下来。

  众人又纷纷向太子行礼。

  萧景宸坐在轮椅上,只略略抬手,声音淡漠:“免。”

  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淡淡扫过,经过沈昭月时,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一瞬。

  沈昭月正低眉顺眼地站着,却敏锐地感受到了那道视线。

  她抬起眼,怯生生地迎上太子的目光。

  那双清澈的杏眼里,恰到好处地流露出几分敬畏,几分羞怯,还有一丝对皇家威仪的不安。

  将一个初回京城的柔弱官家小姐扮演得淋漓尽致。

  萧景宸面无表情地移开了目光,由长风推着,随皇后凤驾进入苑内。

  临湖雅筑内,曲水流觞,丝竹悦耳。

  来福那个在雅苑当差的表亲李贵,早已借着职务之便,悄悄溜到沈玉蓉身边。

  他低声道:“小姐,厢房已安排妥当,在西侧‘听雪轩’,待二殿下与您过去前,小的会提前点好‘梦里香’。”

  沈玉蓉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手心因激动而微微出汗。

  不多时,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以及小公主萧静姝也相继到来。

  诗词会正式开始。

  周后端坐主位,太子静坐一侧,几位皇子公主分坐两旁,其余公子贵女则按序而坐。

  沈玉蓉今日显然是精心打扮过,一颦一笑皆按照二皇子萧景恒的喜好来。

  果然,萧景恒的目光自落座后,便几乎黏在了她身上,痴迷之色溢于言表。

  而坐在他对面的镇国将军府长孙周靖安,那位新科武状元。

  虽生得一副俊朗好皮囊,眼神却时不时阴鸷地扫过沈昭月,不知在盘算些什么。

  周后身边的周嬷嬷,则谨记皇后吩咐,眼神如同最警惕的猎犬,时刻关注着沈玉蓉与太子的动向。

  诗词会进行到一半,周后笑着吩咐:“今日天光甚好,饮些青梅酒助兴吧。”

  周嬷嬷立刻指挥宫女为众人奉上酒水。

  那青梅酒色泽清透,酸甜适口,沈昭月连着饮了两杯,觉得滋味甚好,心中却暗自警惕。

  果然,不多时。

  一名小宫女端着酒壶行至太子席前时,脚下似乎一绊,“哎呀”一声,整壶青梅酒尽数泼洒在太子萧景宸的锦袍下摆上,染开深色水渍。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小宫女吓得魂飞魄散,立刻跪地磕头。

  周后脸色一沉,厉声呵斥:“毛手毛脚的蠢材!惊扰了太子,你担待得起吗?”

  萧景宸抬手,止住了周后的斥责,声音依旧平淡:“无妨。长风,推孤去更衣。”

  沈昭月垂下眼睫,端起面前的茶杯,掩去眸底一闪而过的冷光。

  来了!

  几乎在同一时间,另一边的沈玉蓉也以手扶额,娇声对身旁的周静瑶道:“静瑶姐姐,我许是饮多了酒,有些头晕,想先去歇息片刻。”

  周静瑶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面上却关切道:“快去歇歇吧,可要人陪着?”

  “不必了,我认得路。”

  沈玉蓉说着,起身离席。

  一直关注着她的二皇子萧景恒见状,犹豫片刻,也悄悄跟了上去。

  周后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对周嬷嬷递去一个眼神。

  周嬷嬷会意,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沈昭月看似在品茶,实则早已通过星痕安插在暗处的探子,布下了眼线。

  她心中冷笑,这出大戏,总算要拉开帷幕了。

  坐在男宾席的沈砚见此,眼底的暗色一闪而过。

  相府暗卫首领春一早已按照沈砚的指令潜伏在暗处。

  沈玉蓉引着二皇子一路往西侧厢房去,心中既紧张又兴奋。

  推开听雪轩的门,一股若有若无的异香便飘入鼻尖,正是那效力强劲的“梦里香”。

  二皇子萧景恒一踏入房中,闻到这香味,眼神瞬间变得迷离起来,呼吸也急促了几分。

  他看着眼前面泛桃红、眼波流转的沈玉蓉,哪里还把持得住,低吼一声便扑了上去。

  沈玉蓉半推半就,两人正是干柴烈火,意乱情迷之际,房门“嘭”一声被撞开!

  周嬷嬷带着几个粗壮的婆子闯了进来。

  周嬷嬷二话不说,上前一个手刀便将意识不清的二皇子劈晕。

  另一个婆子则用浸了药的手帕捂住沈玉蓉的口鼻,她挣扎两下,也软倒下去。

  周嬷嬷看着床上衣衫不整、昏迷不醒的二人,脸上露出一抹阴冷的讥笑:“腌臜东西,竟敢对二殿下用这等下作手段!”

  “不过……倒也省了老身一番麻烦。”

  她挥手示意婆子们,“按计划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