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孙胖子的灵魂拷问:“你想当朱大师,还是朱革?”-《失业后,我靠刷朋友圈成神棍》

  顾临渊离去时那冰冷的眼神和无形中散发的低气压,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让接下来的几天,工作室的氛围都显得有些沉闷。孙胖子虽然嘴上说得豪迈,但心里终究是绷着一根弦,接电话时都格外注意来电显示,生怕是来自顾氏某个部门的“通知”或“敲打”。

  然而,预想中的风暴并未立刻降临。顾家那边毫无动静,没有进一步的接触,也没有任何明显的施压迹象。仿佛那场不欢而散的招揽从未发生过。但这种平静,反而更让人心生疑虑,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朱革表面上依旧如常,接待客户,研究相术,打坐调息。但孙胖子能感觉到,自己兄弟身上那股以往从容淡定的气场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和思索。他知道,那个抉择,远非嘴上说的那么轻松。

  这天晚上,送走最后一位为儿子高考前来求问“文昌位”的焦虑母亲,工作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窗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敲打着玻璃,更显得室内安静。

  孙胖子没有像往常一样急着收拾东西催朱革去吃饭,而是难得安静地坐在沙发上,泡了两杯浓茶,推给朱革一杯。他胖乎乎的脸上收起了惯常的嬉笑,小眼睛里闪烁着一种罕见的、属于他孙勇的通透与认真。

  “革啊,”孙胖子打破了沉默,声音不高,却像这夜雨一样,敲在朱革的心上,“就咱哥俩,你跟胖爷掏心窝子说句实话。拒绝顾家……后悔不?”

  朱革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温热透过瓷壁传来。他抬眼看向孙胖子,没有立刻回答。

  孙胖子也没指望他立刻回答,自顾自地往下说,语气带着一种剖析式的冷静:“我知道你怎么想的。怕不自由,怕成了人家的工具,怕丢了咱这好不容易攒起来的‘本心’。这些道理,我都懂,也支持你。”

  他话锋一转,眼神锐利起来:“可是革啊,你想过没有?拒绝了顾家,咱们就真能像现在这样,一直安安稳稳地开这小店,相相面,看看风水,帮人解决点鸡毛蒜皮,偶尔接个像周家别墅那样的大活儿?”

  他伸手指了指窗外雨幕中模糊的城市光影:“这世道,有时候不是你想安稳就能安稳的。你名气越来越大,本事越来越‘离谱’,盯着你的人就越多。今天来个马玄真,明天可能就来个张玄真、李玄真。顾家这种级别的,能来第一次,保不齐就会有别的什么‘李家’、‘王家’也动心思。你拒绝得了一个顾临渊,能拒绝得了所有伸过来的橄榄枝和背后可能藏着的刀子吗?”

  朱革沉默地听着,他知道孙胖子说的都是现实。树欲静而风不止。

  “再说了,”孙胖子叹了口气,语气复杂,“咱们现在这小店,看着是自在。可说到底,还是在为生计奔波。你成立助学基金是好事,可那点钱能帮多少人?你想把相术知识普及开来,祛除迷信,可凭咱这小公众号,能影响到几个人?如果……我是说如果,接受了顾家的位置,你是不是能调动更多的资源,去做这些你想做的大事?去帮更多的人?甚至……让咱们老祖宗传下来的这东西,真正被更多人理解和接受,而不是被当成神棍或者迷信?”

  这是孙胖子第一次如此直接地谈到“资源”与“理想”的关系。他一直扮演着插科打诨、负责现实的角色,但此刻,他却点出了朱革内心深处可能连自己都未曾清晰意识到的矛盾——坚守小店的“纯粹”,是否也意味着放弃了借助更大平台去实现更宏大抱负的可能性?

  孙胖子看着朱革眼中闪过的复杂神色,知道说到了关键处。他身体前倾,目光灼灼地盯着朱革,抛出了那个最核心、也最尖锐的灵魂拷问:

  “所以,革啊,胖爷我今天就想问你一句。**你究竟是想当那个被圈在这几十平米工作室里,虽然自在却能力有限,只能小打小闹的‘朱革’?还是想成为那个能借助顾家乃至更大平台,真正施展抱负,用你这身‘离谱’本事去影响更多人、做更大事情的‘朱大师’?**”

  “朱大师,还是朱革?”

  这个问题,如同一道闪电,劈开了朱革心中连日来的迷雾与纠结!

  他浑身一震,手中的茶杯险些脱手。

  是啊!他一直纠结于“自由”与“束缚”,“本心”与“利益”,却忽略了这个问题最本质的核心——他到底想要什么?是安于现状,守住眼前这一方小小的天地和熟悉的温暖,还是愿意承担风险与束缚,去拥抱一个更广阔、但也更不确定的未来,去实现那些仅凭个人力量难以企及的愿景?

  “朱大师”与“朱革”,看似只是一个称谓的区别,背后代表的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生路径和身份认同。

  是想继续做那个有着烟火气、会为琐事烦恼、与孙胖子林婉插科打诨的普通人朱革?还是毅然踏上那条注定孤独、充满挑战,却可能登临绝顶、览众山小的“大师”之路?

  玄微子的身影在他脑海中浮现,那位看似不着调,实则洞悉世情的师尊,他选择的是云游四海,逍遥自在,这是一种“大师”的活法。而自己呢?

  朱革闭上眼,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天台上孙胖子递过来的那支烟和那句“房贷谁还”;白云互联网道观里玄微子一边打游戏一边说“你印堂发黑,但脑后反骨”;第一次帮人找到走失的猫咪时,主人那感激的泪水;周家别墅里,那对母子怨灵消散前,那释然的一瞥;还有林婉每次送来汤水时,那温柔而信任的眼神……

  这些画面,这些情感,这些连接,是“朱革”这个身份最宝贵的财富,也是他力量的源泉之一。

  然而,另一幅画面也随之浮现:那些因家境贫寒而可能失去读书机会的孩子们渴望的眼神;那些被迷信误导、深受其害的人们迷茫的脸庞;玄微子偶尔提及的、关于相术乃至整个古老文明智慧在当代的式微与误解……

  一股前所未有的清明,如同雨后的晴空,骤然照亮了他的心田。

  他缓缓睁开眼,目光中的迷茫与凝重已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坚定而平和的光芒。他看向一脸紧张等待答案的孙胖子,嘴角慢慢勾起一丝释然的弧度。

  “胖子,”朱革的声音清晰而沉稳,“谢谢你。你这个问题,问到了根子上。”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窗外被雨水洗刷得格外清晰的霓虹。

  “我不想只当‘朱革’,安于这方寸之地,虽然温暖,却终究格局有限。”他缓缓说道,“但我也绝不想变成那种高高在上、失去了烟火气、眼中只有利益和算计的‘朱大师’。”

  他转过身,目光灼灼:“我就是朱革。一个有血有肉,会哭会笑,珍惜眼前人,但也想用这身本事,为这世间做点什么的朱革。平台很重要,资源也很重要,但如果获得这些的代价,是让我变得不再是我,那这一切就毫无意义。”

  “顾家的路,不适合我。那不是通往‘朱大师’的路,那是通往‘顾家顾问’的路。”他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我的‘大师’之路,不应该依附于任何豪门,而应该由我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或许会慢一些,难一些,但每一步,都踏在我自己的‘田’里,符合我自己的‘道’。”

  他看向孙胖子,眼中充满了信任与并肩作战的情谊:“这小店,是我们的根,不能丢。它是我们连接红尘烟火、保持本心的锚点。但我们的目光,不能只局限于这小店。海外项目,我们可以作为独立顾问去接;助学基金,我们可以慢慢做大;知识普及,我们可以借助马道长、弘远法师他们的人脉,用更专业、更权威的方式去做。”

  “我们要做的,是打造属于我们自己的‘朱大师’品牌,一个立足于专业、坚守于本心、服务于大众的‘大师’,而不是某个利益集团的附庸。”

  孙胖子听着朱革这番肺腑之言,看着他眼中那重新燃起的、比以往更加坚定和璀璨的光芒,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彻底落回了肚子里,一股热流涌上眼眶。他猛地站起来,用力拍着朱革的肩膀,声音有些哽咽:

  “好!好啊!革!我就知道!你他娘的没变!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朱革!心里既有沟壑,又装着兄弟和烟火气!成!胖爷我明白了!咱不靠他顾家!咱就靠自己!把这‘朱大师’的名号,堂堂正正地打响!让所有人都知道,咱这‘离谱’相术,不是为了巴结权贵,是为了他娘的人间正道!”

  窗外,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夜空如洗,一轮明月破云而出,清辉洒满大地。

  朱革知道,经过孙胖子这番灵魂拷问,他的心彻底定了。未来的路依旧充满挑战,但他已经无比清晰地知道自己是谁,要往哪里去。

  潜龙在田,不慕青云捷径,但求以己之力,开垦属于自己的万里沃野,终有一日,龙吟四野,天下皆闻其名,知其“离谱”之下的本真与坚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