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班师回朝,京华暗涌-《假死后,全京城为我发了疯》

  北境的尘埃,在“新生散”那神奇的药效之下,终于缓缓落定。

  当最后一批重症士兵,颤抖着,从那张躺了近一个月的病榻上,互相搀扶着走下来,迎着那并不温暖,却充满了生机希望的阳光,流下滚烫的热泪时。整个黑甲军大营,彻底地从那场长达数月的死亡噩梦中……苏醒了过来。

  胜利的欢呼声,响彻了整片荒芜的戈壁。

  士兵们,将他们的救命恩人,那个从始至终都只穿着一身青衣,脸上覆着一层白纱的女子,高高地举过了头顶。他们用最质朴,也最狂热的方式,宣泄着他们劫后余生的喜悦,与对这位宛若神明般降临的“护国总司”的无上崇拜。

  灵素,被那股,发自数万铁血男儿内心的炙热的声浪包裹着。她的眼神,穿过那些激动得满脸通红的脸庞,望向了远处那依旧阴沉的天际。

  她的脸上,没有属于胜利者的喜悦。

  只有,一片冰封的平静。

  因为她知道,北境的仗……打完了。

  可京城那座,更巨大,更凶险的无声的战场,才刚刚拉开序幕。

  ……

  三日后,一支由一千名黑甲军最精锐的骑兵,亲自护送的车队,踏上了返回京城的路。

  来时,他们是一支不被任何人看好的……充满了未知与凶险的孤旅。

  归时,他们却已是万众敬仰,挟大胜之威,救万民于水火的……英雄之师。

  车队的中央,是灵素的马车。

  而顾临渊,依旧骑着那匹黑马,穿着那身早已被鲜血与风沙,侵蚀得看不出原色的皮甲,沉默地跟在车队的最后方。

  他像一道,最忠诚的……影子。

  与来时不同的是,他不再是那个……一心求死的罪人。

  他的眼中,虽然依旧是化不开的悔恨与悲凉。但那悲凉的最深处,却多了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光。

  那光来自于那个,坐在前方马车里的女人。

  是她,让他知道,自己这条早已罪孽深重的命,原来还可以……有别的用处。

  他可以……成为她的刀,她的盾。

  为她斩开这前路上,所有的荆棘与黑暗。

  这个认知,让他那颗,早已死去的心,重新有了一丝微弱的,却又无比坚定的……跳动。

  ……

  京城早已因为那封由张谦,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提前送达的捷报,而彻底地沸腾了。

  一线天大捷!

  以不足两百人的伤亡,全歼蛮族精锐三千余人!

  活捉敌首巴图!

  更重要的是……护国总司灵素,以神鬼莫测之医术,彻底平息北境瘟疫,拯救三万黑甲军于生死之间!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捷报了。

  这……是神迹!

  是足以载入史册,让后世万代敬仰的……不世之功!

  当灵素的车队,抵达京城城门的那一日。

  整个京城,万人空巷。

  从城门到皇宫的那条,长达十里的御道,两侧挤满了闻讯而来,自发迎接的百姓。

  他们扶老携幼,翘首以盼。

  当那辆朴素的没有任何皇家标识的青布马车,缓缓驶入城门时。

  人群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灵总司!是灵总司回来了!”

  “活菩萨!是活菩萨回来了啊!”

  无数的百姓,自发地,跪倒在地,对着马车的方向,虔诚地叩拜。他们的脸上是发自内心的,最纯粹的感激与崇敬。

  更有甚者,将早已准备好的,新鲜的花瓣,和写满了祝福的各色丝带……抛向马车。

  一时间,整个长街,落英缤纷,彩带飞舞,竟比皇帝大婚之日,还要热闹隆重。

  车厢内,春桃看着窗外这,近乎狂热的景象,激动得热泪盈眶。

  “姑娘!您看到了吗!他们……他们都记得您的好!您……是他们心中的神啊!”

  灵素,却只是静静地看着。

  她的目光,穿过那些激动的人群,望向了那座,在长街尽头,巍峨耸立的紫禁城的轮廓。

  她的眼中,没有半分喜悦。

  只有一片冰冷的……了然。

  她知道,这泼天的民心,是荣耀,更是枷锁。

  是龙椅上那位,赐予她的最华丽,也最致命的……捧杀。

  ……

  东宫,书房。

  太子顾怀瑜,同样,听着窗外那震天的欢呼声。

  他手中的那盏,上好的雨前龙井,早已冰冷。

  “殿下,”谋士范先生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忧虑,“这灵素姑娘,如今手握军心,民心,又有从龙之功。其声望,已然是如日中天。怕是连您都……”

  “都比不上了,是吗?”顾怀瑜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那被百姓,簇拥着的小小的马车,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复杂。

  有嫉妒,有不甘,有欣赏,更有一种棋逢对手的极致的兴奋。

  “先生,你错了。”他缓缓道,“本宫与她从来都不是……敌人。”

  “本宫,要的是这天下。而她,想要的是一个可以让她改变这天下的……机会。”

  “我们的目标,从始至终……都是一致的。”

  “只是……”他顿了顿,声音变得有些幽深,“她这把刀,太锋利了。锋利到连执刀人,都可能会被其所伤。”

  “传我的令,”他忽然,对身后的暗卫道,“将我们安插在太师府,那颗最深的钉子……启动。”

  “我要知道,安道全在得知,北境事败之后,见的第一个人是谁。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本宫,倒要看看,这条自以为是真龙的老狗,在穷途末路之时,会咬向谁。”

  ……

  皇宫,养心殿。

  皇帝同样听着,殿外那隐隐传来的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只是静静地,用一方丝帕,擦拭着手中那枚,由独臂将军张谦,星夜呈上的刻有“君子如兰”的太师私印。

  他的面前,还放着那封写有“割让云州十三城”的卖国密函。

  “陛下,”心腹太监德全,跪在地上,声音都在发抖,“此事……此事,该如何处置?”

  皇帝没有回答他。

  他只是缓缓地抬起头,目光望向殿外那湛蓝的……高远的天空。

  许久他才开口,声音平静得像一潭……不起波澜的死水。

  “宣灵素,觐见。”

  他顿了顿,补充道:

  “不必,等她来养心殿了。”

  “朕亲自去皇家医署……看她。”

  德全的心,猛地一沉。

  他知道,陛下,这是要亲自下场了。

  这场,由一个女人掀起的滔天巨浪,终于要将这大周最至高无上的那条真龙……也卷入其中了。

  ……

  当皇帝的御驾,在一众禁军的护卫下,浩浩荡荡地抵达皇家医署时。

  整个京城,都再次为之震动。

  皇帝,亲临臣子府邸,这是何等的……天恩浩荡!

  灵素,带领着医署众人,与刚刚返回的春桃,一同跪于门前……接驾。

  “臣女灵素,恭迎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皇帝走下御辇,亲自上前,将她扶起。他的脸上,带着最和煦,最慈爱的笑容,仿佛在看自己,最得意的女儿。

  “爱卿为国分忧,远赴北境,力挽狂澜,救三万将士于水火,此乃不世之功啊!朕与这天下万民,都感念于心。”

  “为君分忧,为民解难,乃臣女分内之事,不敢居功。”灵素垂着头,声音不卑不亢。

  “好!好一个‘分内之事’!”皇帝抚掌大笑,“走,爱卿,陪朕进去走走。朕倒要看看,你这名动京华的皇家医署,究竟是何等的一番光景。”

  他竟是拉着灵素的手,并肩走进了医署的大门。

  那份亲昵与恩宠,让身后所有跟随的官员,都看得心惊肉跳。

  他们一路走,一路看。

  从窗明几净的诊室,到药香四溢的药房;从书声琅琅的学堂,到纤尘不染的病房。

  皇帝,不住地点头称赞。

  最后,他在医署的正厅……坐下。

  他屏退了,所有左右。

  只留下,灵素一人。

  他看着她,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终于露出了一丝,真正的……帝王之威。

  “灵素,”他缓缓开口,“朕今日来,是想问你一件事。”

  “那封,来自北境的密信,和那个叫巴图的蛮人,你打算……如何处置?”

  来了。

  灵素的心中,一片清明。

  她知道,这才是他今日……真正的来意。

  她抬起头,迎上那锐利的,仿佛能穿透人心的目光,平静地反问道:

  “陛下,您觉得,该如何处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