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长安震怒,三板斧出鞘-《扶苏双穿:用科技打造日不落唐朝》

  时光回到半月前,李靖大军被伏后第三天。

  太极殿内,金砖墁地,蟠龙柱撑起穹顶。

  午后的阳光穿过高大的雕花窗棂,在冰冷的金砖上投下斜长的光影,却驱不散那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凝重。

  殿内侍立的宫人宦官,个个屏息垂首,冷汗浸湿了内衬的衣襟,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仿佛空气都被冻结成了沉重的铅块。

  “啪嗒、啪嗒、”

  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这死寂。

  一名风尘仆仆、甲胄沾满泥浆的驿卒,在两名禁卫的搀扶下,几乎是半拖半拽地冲进了大殿。

  他脸色灰败,嘴唇干裂出血口子,胸前的皮甲上,一个沾染着暗红血迹、插着三根染血翎羽的加急军报皮筒,刺眼得如同伤口本身。

  “陛、陛下!八百里加急!幽、幽州、鹰愁涧!”

  驿卒喉咙嘶哑得如同破烂风箱,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喊出这句话,便再也支撑不住,瘫软在地,昏死过去。

  一名内侍总管脸色煞白,几乎是踉跄着上前,颤抖着双手解开皮筒的铜扣,取出一卷同样沾着污迹和点点暗红的绢帛,小跑着捧到御阶之下,高高举起。

  李世民端坐在蟠龙御座之上,明黄色的龙袍衬得他面色如玉。

  他并未立即去接那卷绢帛。

  深邃的目光缓缓扫过阶下侍立的重臣——脸色紧绷的长孙无忌,眉头深锁的房玄龄,忧心忡忡的杜如晦,还有几位文武重臣。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惊疑与不安。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那卷染血的绢帛,如同烧红的烙铁,灼烤着所有人的神经。

  他伸出手,动作沉稳,甚至带着一丝奇异的平静,接过了那卷绢帛。

  指尖仿佛不经意地拂过那暗红的污迹。

  绢帛缓缓展开,李世民的目光一行行扫过上面的字迹。

  整个大殿落针可闻,只有他指尖划过绢帛细微的“沙沙”声。

  突然!

  “砰——!!!哗啦——!!!”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混杂着玉石碎裂的刺耳声音,猛地炸响!

  那张沉重坚硬、以整块紫檀木雕琢而成的御案,竟被李世民一脚狠狠踹翻!

  案上的玉镇纸、金丝楠木笔架、紫砂砚台,瞬间化作无数碎片,伴随着奏折公文如同雪片般漫天飞舞!

  一块碎裂的砚台残片,甚至擦着长孙无忌的袍角飞过,砸在金砖上,发出脆响。

  “李——瑗!!”

  李世民猛地站起身,怒发冲冠!

  那张俊朗威严的面容此刻因“暴怒”而狰狞扭曲,双目赤红,仿佛要喷出火来!

  他死死攥着那份染血的军报,手臂上青筋暴起,声音如同九天惊雷,裹挟着滔天的怒火和彻骨的寒意,在空旷的大殿里反复回荡:

  “狼子野心!狼子野心!!朕待你不薄!授你幽州大都督,节制北疆!你就是这般报答朕的?!勾结贼寇!设下毒计!伏击我十万王师!屠戮朕的忠勇将士!连卫国公、连卫国公都---”

  李世民的声音猛地一窒,仿佛被巨大的悲恸扼住了喉咙,他身形微微晃了一下,那份军报被他攥得几乎碎裂,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如刀:

  “你想干什么?!你是要朕的江山?!还是要朕的命?!!”

  “陛下息怒!保重龙体啊!”

  阶下众臣慌忙跪倒一片,额头触地,声音带着惊恐的颤抖。

  长孙无忌跪在最前,深深低头,眉头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蹙。

  陛下这怒,起得似乎过于迅猛了些?

  那份军报内容---

  “息怒?!朕如何息怒?!”

  李世民猛地将手中几乎揉烂的绢帛狠狠摔在金砖上,如同丢弃一件秽物。

  他胸膛剧烈起伏,目光如冰冷的刀锋扫过跪伏的群臣,声音森寒刺骨:

  “十万将士!十万啊!是我大唐追随太上皇起兵血战四方的铁血儿郎!还有卫国公!国之柱石!竟险些葬身于这等宵小之手!此仇不报,朕有何面目立于这太极殿?!有何面目面对大唐的列祖列宗?!”

  他猛地一甩袍袖,动作凌厉决绝:

  “传旨!”

  内侍总管伏在地上,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奴、奴婢在!”

  李世民的声音如同金铁交鸣,带着不容置疑的杀伐决断,一字一句砸在大殿冰冷的地砖上:

  “一、即刻褫夺逆贼李瑗一切封号、爵位、官职!削除宗籍!夺其李姓!昭告天下,此獠乃大唐国贼!人人得而诛之!”

  “二、即刻起,幽州大都督府长史王君廓,夺其所有职爵!以附逆谋反罪论处!”

  “三、命右武卫大将军、卢国公程咬金!”

  “命右武候大将军、鄂国公尉迟敬德!”

  “命左卫将军、翼国公秦琼!”

  随着这三个沉甸甸的名字被点出,如同三道惊雷劈落!

  跪在武将班列中段的程咬金猛地抬起头,豹眼圆睁;尉迟敬德黑塔般的身躯一震,虬髯戟张;秦琼虽面色沉稳,放在膝上的手掌却不自觉地紧握成拳!

  一股凛冽的煞气瞬间从这三位尸山血海中滚出来的绝世悍将身上升腾而起!

  “——令尔三人!”

  李世民的声音如同战鼓擂响,目光灼灼地钉在三人身上,

  “持朕符节,统帅十万关中府兵精锐!即刻开拔,星夜兼程,兵发幽州!给朕踏平那叛贼巢穴!荡清妖氛!”

  “末将领旨!”

  程咬金、尉迟敬德、秦琼三人轰然应诺,声震殿宇!

  那声音里蕴含的杀伐之气,让整个太极殿的温度都骤降了几分。

  “都给朕听清楚了!”

  李世民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冰冷的、斩钉截铁的强调,

  “朕要你们——活捉李瑗!连同其心腹党羽,一个都不许死!给朕囫囵个地带回来!”

  他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程咬金和尉迟敬德,

  “尤其是你程知节,还有你尉迟敬德!朕知道你们恨不能生啖其肉!但记住!李瑗这狗贼的命,现在还不能丢!朕要活的!”

  “要他在长安的刑部大牢里,把他肚子里的腌臜心思,都给朕一五一十地吐出来!朕要亲耳听听,是谁给了他这么大的狗胆!是谁在他背后撑腰!朕要——查、明、真、相!”

  “查、明、真、相!”

  这四个字,李世民咬得极重,如同重锤,一下下砸在每个人的心头。

  长孙无忌低垂的眼帘下,精光一闪。

  程咬金早已按捺不住,一听“踏平叛贼巢穴”,热血直冲脑门,蒲扇般的大手猛地一拍胸前的明光铠,发出“哐当”一声巨响,震得旁边跪着的文官一哆嗦。

  他咧开大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声音洪亮如钟,带着一股子混不吝的兴奋劲头:

  “得嘞!陛下您就瞧好吧!俺老程这斧头在府里都快闲得长蘑菇了,天天砍柴劈石头,忒也憋屈!这回可算能开开荤,砍几个硬邦邦的贼骨头尝尝鲜了!您放心,保管把他们剁得整整齐齐---”

  他一边说着,一边还比划了个劈砍的手势。

  “程知节!”

  李世民眼角狠狠一抽,太阳穴上的青筋都跳了跳,厉声打断他,

  “朕刚说的是什么?!重点是‘查明真相’!你那斧头先给朕收着点!别一上去就把‘真相’连着脑袋一起砍没了!”

  “啊?哦!哦哦哦!”

  程咬金像是刚想起来,豹眼眨巴了两下,赶忙又用力拍了两下胸甲,拍得山响,浑身的甲叶子哗啦啦一阵乱颤,信誓旦旦地吼道:

  “陛下放心!俺老程办事,向来最有分寸!那就是——斧头开路,道理殿后!保管先把那狗窝砸个稀巴烂,再把那吓破胆的李瑗老乌龟从王八壳里揪出来,捆得结结实实给您送回来!”

  “让他跪在您面前,把什么狗屁倒灶的‘真相’都给您倒干净!嘿嘿!”

  他似乎对自己的总结非常满意,咧着大嘴又嘿嘿笑了两声。

  旁边的尉迟敬德实在没忍住,扭过他那张大黑脸,对着程咬金毫不掩饰地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瓮声瓮气地低声嘟囔了一句:

  “夯货!陛下说的是脑子开路!”

  声音不大,却刚好能让周围几个人听见。

  跪在后面的几个文臣肩膀微微耸动,强忍着不敢笑出声。

  一直沉稳如山的秦琼,此时也沉稳地抱拳开口:

  “末将秦琼,谨遵圣命!必当约束军纪,擒拿首恶,清查余孽,助卢国公、鄂国公,将陛下要的‘真相’,连同叛贼李瑗,一并带回长安!”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磐石般的坚定,更像是在给程咬金的“斧头开路”套上一个稳妥的缰绳。

  “好!”

  李世民看着眼前这三柄即将出鞘的国之利刃,眼中厉色稍缓,但威严更盛,

  “朕给你们临机决断之权!十万大军,星夜兼程!沿途州府,一应粮草军需,全力供给,若有半分拖延懈怠,斩立决!朕,在长安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末将等,誓死不负圣恩!不踏平幽州叛贼,提拿李瑗贼首,绝不班师!”

  三位国公再次轰然应诺,杀气盈霄!

  “去吧!”

  李世民大手一挥,袍袖带风。

  程咬金、尉迟敬德、秦琼三人霍然起身,甲胄铿锵!

  他们目光如电,彼此对视一眼,无需多言,多年沙场并肩的默契早已溶于血脉。

  三人转身,大步流星地朝殿外走去。

  沉重的铁靴踏在冰冷的金砖上,发出“咚!咚!咚!”的闷响,如同出征的战鼓,敲打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那坚实的背影,裹挟着铁与血的气息,如同三座移动的山岳,带着碾碎一切的意志,消失在太极殿外刺目的天光之中。

  殿内,依旧一片死寂。

  碎裂的御案、散落的奏章、飞溅的玉石碎片,如同风暴过后的狼藉战场。

  空气中浓重的硝烟味还未散尽。

  李世民脸上的“暴怒”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只留下一片冰封般的平静与深沉,再无半分波澜。

  他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了一直侍立在御座旁侧阴影里的太子李承乾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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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承乾脸色苍白,方才父皇那雷霆之怒和冲天杀意,让他心脏狂跳,手心全是冷汗。

  此刻骤然被父皇那深不见底的目光锁定,他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窜起,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脊背上的寒毛根根倒竖!

  他慌忙低下头,避开那令人心悸的视线,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微颤:

  “父、父皇---”

  李世民没有立刻说话。

  他缓缓踱步,走下御阶,靴底踩过那些奏章的碎片,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如同毒蛇游过落叶。

  他走到李承乾面前,停下。

  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带来沉重的压迫感。

  一只大手,带着帝王的威严和难以言喻的寒意,轻轻落在了李承乾略显单薄的肩膀上。

  力道不重,却让李承乾浑身猛地一颤,如同被烙铁烫了一下,几乎要站立不稳。

  “承乾,”

  李世民的开口了,声音低沉平缓,甚至带着一丝父亲般的温和,却像冰锥一样刺入李承乾的耳膜和心脏,

  “抬起头来。”

  李承乾咬着牙,强迫自己抬起头,对上父皇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

  那里面没有怒火,只有一片冰冷的、洞悉一切的幽深,仿佛能将他心底最隐秘的角落都看得一清二楚。

  “看到了吗?”

  李世民的声音如同叹息,又如同最锋利的刀,轻轻刮过李承乾的神经。

  他用目光示意了一下殿门外三大将离去的方向,又扫了一眼殿内那一片象征着他“震怒”的狼藉,

  “李瑗的下场。”

  他的手指在李承乾的肩膀上微微用力按了一下,每一个字都清晰地烙印在年轻太子的灵魂深处:

  “背叛朕,背叛大唐,就是这样的下场。无论他是谁,无论他背后站着谁。”

  “下场”二字,重若千钧!

  李承乾只觉得一股刺骨的冰寒瞬间冻结了他的血液,顺着脊椎一路爬升,直冲天灵盖!

  他仿佛看到了李瑗被押解回长安,在万众唾骂中处以极刑的惨状;更仿佛看到了父皇那双平静眼眸下,足以碾碎任何阴谋诡计的、冷酷无情的帝王意志!

  他下意识地看向父皇龙袍袖口上沾染的一小点不易察觉的、来自那份军报的暗红污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和恐惧汹涌袭来,让他几乎窒息。

  他猛地低下头,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控制住身体的颤抖,声音细若蚊呐,带着彻底的臣服和惊惧:

  “儿臣,明白了。”

  大殿空旷,只有李承乾急促而压抑的呼吸声在回荡。

  李世民收回手,负手而立,目光重新投向殿外那辽阔的天空,深邃的眼底,一丝不易察觉的、掌控一切的幽光,一闪而逝。

  棋盘已经动起来了,幽州的饵,就看能钓出多大的鱼。

  清洗,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