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这是他第一次,亲眼目睹她杀人-《凌总,你的小祖宗回不来了》

  “阿、阿曼……”阿桑艰难地吐出两个字。

  眼球因极致的震惊和剧痛而微微凸出,里面写满了无法置信与滔天的不甘。

  他从未想过,自己最终会死在最想护住的人手里。

  丁浅握着军刺的手稳得没有一丝颤抖,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只有眼底那抹被血色映照的猩红,显得格外妖异诡谲:

  “乖,”她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内容却令人胆寒。

  “把欠我的命,好好还回来。”

  大量的血沫从他嘴角不断涌出,带着濒死特有的咕噜声。

  “阿曼,我、爱…..”

  他似乎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那个藏了许久的心思吐露。

  “嘘,别说。”

  丁浅猛地打断他,手腕冷酷地一拧!

  锋利的棱面在体内绞碎了最后一点生机,她的声音冷得像冰:

  “我嫌恶心。”

  还好,及时堵住了。

  她暗自想着,差点就被那句蠢话恶心到。

  另一边,凌寒踉跄着用手撑地,艰难地站起身。

  他左手死死捂住腹部不断涌血的伤口,脸色因失血而苍白,但那双眼睛却死死盯着丁浅。

  虽然见过她无数次暴戾的打架。

  可,

  这是他第一次,亲眼目睹她杀人。

  那个会缩在他怀里软软撒娇、眼巴巴讨一个亲吻的女孩。

  那个眼睛亮晶晶地说将来要救死扶伤、悬壶济世,要让这世上少些苦痛的身影……

  此刻正毫不犹豫地用军刺绞碎阿桑的心脏。

  他看着她拔出凶器时那下意识侧身,精准避开喷溅血箭的、熟练得令人心寒的利落动作。

  这一刻,她眼底那种纯粹的、不加掩饰的狠戾与决绝。

  狠狠地扎进了他的心脏,带来一阵窒息般的钝痛。

  就在这时,办公室门外走廊传来了密集而急促的脚步声,警察终于赶到了。

  丁浅动作极快,甩了甩军刺上的血珠,突然将它塞进凌寒手里。

  “你说过的!伤口角度要斜向上30度,法医会喜欢的。”

  她低头,看着他握刀的手,笑着替他合拢手指,将刀柄牢牢塞进他掌心,随后抽出那方手帕。

  破门而入的警察看到的是:

  阿桑仰躺在地,胸口破了个狰狞的窟窿,鲜血浸透了深色西装,早已没了声息。

  凌寒半靠在墙上,脸色惨白如纸。

  左手捂住的腹部还在汩汩冒血,右手正牢牢攥着那柄染血的三棱军刺。

  角落里,那位姓丁的小姐正浑身颤抖地缩着。

  黑色的裙摆被撕开一道长长的口子,露出的手臂上还有几道划痕,脸上的浓妆哭得一塌糊涂。

  “救...救命!”

  她看到警察,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连滚带爬地扑进最先冲过来的女警怀里。

  “阿桑被他捅了…… 我好怕……”

  凌寒靠在墙上,看着她埋在女警肩窝哭得上气不接的样子,他的嘴角微微勾起了一点弧度。

  这小白眼狼,演起戏来,还真是越来越像模像样了。

  他低笑着,没忍住咳出一口血沫。

  警察围了上来。

  有人去检查阿桑的情况。

  有人拿出急救包给凌寒处理伤口。

  还有人在询问丁浅事情的经过。

  ......

  凌寒睁开眼时,丁浅正坐在病床边垂首削着苹果。

  她腕间那串深色佛珠随着她的动作滑落一截,露出手臂上交错的、淡白色的旧伤痕。

  这静谧寻常的一幕,却让凌寒的记忆闪回至昨晚混乱的现场。

  警笛嗡鸣,灯光闪烁。

  录口供时,丁浅站在高大的警员面前,单薄的肩膀剧烈地发着抖。

  声音哽咽得几乎不成调子,断断续续:

  “他们、他们逼我来杀凌总,说我要是不照做,就、就对我不客气。”

  当警员追问具体细节时,她像是被吓坏了,哭得更凶,上气不接下气:

  “我、我刺不下去,阿桑就突然冲上来想动手,他、他要杀凌总,我怕得要命…..”

  后来,当警员拿起那个装着染血军刺的透明证物袋时。

  她像只受惊过度的兔子般猛地向后缩去,指着证物袋的手指颤抖得厉害。

  “是阿桑的!”

  “就是这个!”

  “后面、后面是凌总为了护着我,才、才从他手里抢了过来,不小心杀了他。”

  ——这小骗子。

  演得真像那么回事。

  那时他躺在急救推床上,意识因失血而模糊,却执意强撑着眩晕和腹部撕裂般的剧痛,听着她带着哭腔的“陈述”。

  最后残存的意识里,他只记得自己抓着律师的手,反复强调:

  “不惜一切代价……保她!”

  “记住……”

  他喘息着,眼前阵阵发黑:

  “人……是我杀的。”

  幸好。

  她没事。

  喉间那股血腥味终于散去些许。

  她扎着高马尾,碎发垂在耳际,素净的脸上没有半点妆容。

  白衬衫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纤细的锁骨,以及隐隐约约的花瓣。

  恍惚间,凌寒以为回到了以前的那些清晨。

  那些再寻常不过的清晨。

  那时她也是这样,素着一张脸,随意扎着马尾,穿着他的白衬衫。

  坐在餐桌前,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催促:

  “少爷,早餐好了没?饿死了。”

  而现在。

  晨光中的丁浅完好无损地坐在床边削着苹果。

  小刀在她指间平稳地移动。

  果皮连绵不断地垂落到膝盖上放着的托盘里。

  苹果皮地一声落入托盘。

  她将苹果切成小块放在托盘后,不自觉的允了一下指尖上的苹果汁。

  眉眼弯弯的低声说:

  “嗯,还不错,挺甜。”

  她边抽出湿纸巾擦手,边无意识的看向他。

  目光猝不及防的与他相接:

  醒了?

  嗯。”

  “要起来坐一会吗?

  “好。”

  她站起来,一个手臂穿过他的后背,另一只手绕过他扶着他的肩膀。

  整个人几乎是半拥着他,微微用力,将他扶起。

  凌寒坐定后,她又拿起软枕垫在他腰后,调整到他最舒服的角度:

  “这样还行吗?要不要再垫高点?”

  “不用了。”

  他轻声应着,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她。

  她递过温水,凌寒微微侧头,就着她的手喝了半杯。

  收回水杯放在床头柜上。

  丁浅指着托盘上的苹果,说:

  “苹果刚刚削好的,要不要吃?挺甜的。”

  “好。”

  她叉起一块苹果递给他。

  凌寒接过苹果,慢慢咀嚼着。

  “怎么样?甜吧?”

  “嗯。”

  她笑了笑,伸了一个懒腰,骨头咔咔的细微作响。

  然后懒懒的靠坐在椅子上,边看着他吃苹果,边捻着腕间的佛珠。

  褐色木珠一颗颗从猩红指甲间滑过,转得又慢又轻。

  她变得太安静了。

  安静得几乎不像她。

  凌寒放下叉子,注视着她腕间转动的佛珠,忽然开口:

  “怎么,现在开始信佛了?

  伤天害理的事做多了。

  丁浅指尖停在一颗刻着往生咒的木珠上,语气里带着点漫不经心的自嘲:

  “总得找个菩萨保佑,别哪天死得太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