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绝壁鹰巢-《十二生肖密案》

  黎明前的山风格外凛冽,吹散了林深身上的血腥味,却吹不散心头的沉重。肩膀的伤口在简单包扎后依旧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肋部的钝痛。沈瑶的脚踝在经过连夜奔波后肿痛加剧,几乎无法站立,全靠阿吉和林深轮流背负。三人的体力都已濒临极限,衣衫褴褛,满面尘灰,眼神却因绝境而显得异常明亮和坚定。

  根据何伯的地图和林的记忆,“秘库”位于前方一座形似鹰嘴的险峰(鹰喙岩)背后的深谷中。那是连采药人都极少涉足的绝地。而“影幢”的搜索网正在收紧,“老板”可能随时抵达,他们必须抢时间。

  “走这边!”阿吉辨认了一下方向,指向一条被荒草和灌木完全掩盖、几乎垂直向上的陡坡,“这是以前老猎人追岩羊踩出来的野路,近,但非常难走,能避开下面的山口。”

  没有选择。林深将沈瑶用剩余的藤蔓牢牢绑在自己背上,阿吉在前用柴刀(从营地附近找到的一把遗落的砍刀)开路,三人开始了最为艰难的一段攀爬。

  坡度接近七十度,脚下是松动的碎石和滑腻的苔藓,需要手脚并用,一点点向上挪动。荆棘划破了手掌和脸颊,汗水混合着血水流入眼睛,涩痛难忍。沈瑶伏在林深背上,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肌肉的颤抖和沉重如风箱的喘息,心中酸楚与愧疚交织,却不敢出声打扰,只能尽力稳住身体,减轻他的负担。

  阿吉虽然年轻力壮,但连续的精神紧张和体力消耗也让他步履维艰,有几次险些滑倒,全靠抓住岩缝里的顽草才稳住身形。

  每向上攀爬一米,都如同度过一个世纪。太阳逐渐升高,炙烤着岩壁,口渴和饥饿如同火焰般灼烧着喉咙和胃部。水壶早已空空如也。

  中午时分,他们终于爬上了一处相对平缓的山脊。三人瘫倒在地,几乎虚脱。从这里望去,鹰喙岩的侧面轮廓清晰可见,怪石嶙峋,直插云霄,仿佛巨鹰俯瞰着下方被浓密植被覆盖的、深不见底的幽谷那就是“秘库”所在。

  希望近在眼前,但如何下去又成了难题。鹰喙岩下方是近乎垂直的悬崖,根本没有路。

  “看那里!”阿吉眼尖,指着悬崖中段一处被藤蔓遮掩的地方,“好像有个洞口!”

  林深强打精神望去,果然,在悬崖离地约三十米的高度,有一片异常茂密的藤蔓,后面似乎隐藏着一个黑漆漆的洞口,难道是通往谷底的密道?

  “必须下去看看!”林深挣扎着站起。这是唯一的希望。

  他们在山脊上找到几根坚韧的老山藤,连接成一条简易的绳索。林深将一端牢牢系在一块巨岩上,另一端垂下悬崖。

  “我先下!”阿吉主动请缨,将柴刀别在腰间,抓住藤蔓,敏捷地向下滑去。林深和沈瑶紧张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藤蔓中。

  过了一会儿,下面传来阿吉压低的声音:“林大哥!有路!洞口里面是向下的通道!快下来!”

  好消息!林深精神一振,先将沈瑶用藤蔓小心地缒下去,由阿吉在洞口接应,然后自己才抓着藤蔓,忍着肩膀的剧痛,艰难地滑下。

  洞口不大,仅容一人弯腰进入。里面是一条倾斜向下的天然岩缝,潮湿阴暗,但空气流通。三人稍作休整,吃了最后几颗野果,继续向下。

  通道比想象中长,曲折蜿蜒,时而需要攀爬,时而需要涉过及膝的冰冷溪流。随着深入,周围的岩壁开始出现明显的人工开凿痕迹,还有一些残破的、类似灯龛的凹槽。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腐的尘土味和淡淡的硝石气息。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前方出现微光和水声。走出通道,眼前豁然开朗,他们置身于一个巨大的、被群山环抱的幽深峡谷底部。谷中林木参天,一条湍急的溪流奔腾而过,水声轰鸣。而最令人震撼的是,在对岸陡峭的岩壁上,赫然镶嵌着一片规模宏大的、依山而建的古代建筑遗迹。青石垒砌的城墙、残破的殿宇、纵横的阶梯,在藤蔓和苔藓的覆盖下,显得古老而神秘,仿佛一座被遗忘的山中古城。

  “这就是‘秘库’?”沈瑶仰望着那片遗迹,声音带着惊叹。这规模远超她的想象。

  林深拿出地图仔细对照,心跳加速。没错!地图上标注的“秘库”中心点,正是这片建筑群最高处,一座半嵌入山体的、形似庙宇的巨大建筑。

  希望就在对岸,但如何渡过这条湍急的溪流?水流湍急,水下暗礁密布,涉水而过极其危险。

  他们沿着溪流向下游寻找渡河点。走了不远,发现一座完全由藤蔓和木头搭建的、看起来摇摇欲坠的古老索桥,横跨在峡谷最窄处。桥面木板大多腐烂,只有几根粗大的主藤还算完整,在风中吱呀作响。

  这是唯一的通道。

  “我先过!”阿吉再次挺身而出。他小心地试了试主藤的结实程度,然后深吸一口气,如同灵猿般,手脚并用,在残破的桥面上快速移动,有惊无险地到达对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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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全!慢慢过来!”阿吉在对岸挥手。

  林深让沈瑶先过。他解下藤蔓,让沈瑶扶着主藤,自己则在后面小心翼翼地保护。沈瑶强忍恐惧,一步步挪动,腐朽的木板在脚下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快到对岸时,一块木板突然断裂!沈瑶惊叫一声,向下坠去。

  千钧一发之际,对岸的阿吉和身后的林深同时死死抓住主藤和她的手臂。三人合力,才将她拉回桥面,惊出一身冷汗。

  最终,三人有惊无险地渡过索桥,踏上了对岸的土地。终于抵达了“秘库”的外围。

  来不及喘息,他们立刻沿着陡峭的石阶,向那片建筑群的最高处攀登。遗迹内部破败不堪,到处是倒塌的柱石和荒芜的庭院,岁月的痕迹无处不在。但依稀能看出当年的宏伟格局。一些石壁上还残留着模糊的壁画和石刻,风格古朴,与母亲笔记和“归藏之地”的符号有相似之处,似乎印证了这里与“守辰人”的渊源。

  越往上走,人工痕迹越明显,守卫也越森严,残存的箭垛、陷阱机关的遗迹随处可见。显然,这里并非简单的遗迹,而是一处精心构筑的秘所。

  终于,他们登上了最高处,来到那座半嵌入山体的巨大石殿前。石殿的大门早已坍塌,露出黑漆漆的入口,仿佛巨兽张开的嘴巴。门楣上,刻着一个巨大的、与母亲信物上一模一样的“三星拱月”图案。图案历经风雨,依旧清晰,散发着庄严神秘的气息。

  就是这里“秘库”的核心。

  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激动和紧张。历经千辛万苦,无数牺牲,他们终于站在了最终秘密的门前。

  林深深吸一口气,率先迈步,踏入了幽暗的石殿。沈瑶和阿吉紧随其后。

  殿内空间极大,由无数粗大的石柱支撑,穹顶高耸,光线从顶部的裂缝透下,形成道道光柱,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尘埃。地上铺着巨大的石板,积着厚厚的灰尘。大殿尽头,是一个高大的石台,台上似乎供奉着什么,被一块巨大的、落满灰尘的暗红色绒布覆盖着。

  除此之外,大殿内空空荡荡,寂静得可怕。

  “图,何伯说的‘库’的图在哪里?”阿吉小声问道,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

  林深的目光扫过四周,最后定格在那块暗红色的绒布上。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秘密就在那下面。

  他一步步走向石台,脚步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沈瑶和阿吉紧张地跟在后面。

  来到石台前,林深伸出手,轻轻抓住了绒布的一角。灰尘簌簌落下。他深吸一口气,猛地将绒布掀开。

  绒布滑落,露出石台上的东西,并非想象中的地图或卷轴,而是一尊真人大小的、用某种黑色玉石雕刻而成的坐像。

  玉像雕刻的是一位面容清矍、目光深邃、身着古朴长袍的老者,他双手抚膝,掌心向上,左手掌心托着一个罗盘状的青铜器物,右手掌心则平放着一卷摊开的、非纸非帛、闪烁着微弱金属光泽的卷轴,最令人震惊的是,老者的右手虎口位置,竟然雕刻着一道清晰的、扭曲的疤痕。

  虎口疤!与“老板”特征一致的疤痕。

  林深的心脏狂跳不止,这尊玉像雕的是谁?是“守辰人”的某位先贤?还是那个叛徒“老板”的象征?为何会将他的形象供奉于此?

  他的目光急切地投向玉像右手掌心那卷金属卷轴。那就是“库”的图?记录着“序簿”残页和指认叛徒证据的秘典?

  就在他伸手想要取下卷轴的刹那“咔嚓!”

  一声轻微的机括响动从脚下传来。

  “小心!”林深猛地将身边的沈瑶和阿吉向后推开,自己也急速后退。

  “轰隆!”

  他们刚才站立位置的石板猛地向下塌陷,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深坑。坑底寒光闪烁,是密集向上的铁刺。同时,数支弩箭从两侧墙壁的暗孔中疾射而出,钉在他们刚才的位置。

  有机关,而且是被触发了的机关。

  有人比他们先来了?还是这机关本就处于待发状态?

  惊魂未定,大殿入口处,突然传来一阵缓慢而清晰的鼓掌声。

  “啪、啪、啪。”

  一个穿着深灰色中山装、身材瘦高、面容阴鸷的中年男人,缓缓从一根巨大的石柱后踱步而出。他脸上带着一丝似笑非笑的诡异表情,右手随意地把玩着一串紫檀念珠,而他的左手虎口处,一道扭曲狰狞的旧疤痕,在透过穹顶的光线下,清晰可见。

  他的身后,跟着四名眼神冰冷、气息沉稳的黑衣人,呈扇形散开,封住了所有退路。

  中年男人停下脚步,目光扫过惊骇的林深三人,最后落在石台那尊玉像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用带着磁性的、却冰冷刺骨的声音缓缓开口:

  “真是令人感动啊。林婉的儿子,还有守山一脉最后的种子,你们到底还是找来了这里,没有让我失望。”

  他的目光最终回到林深脸上,仿佛毒蛇盯上了猎物。

  “自我介绍一下,我姓张,张明远的叔叔。当然,你们或许更熟悉我的另一个称呼。”

  他顿了顿,笑容变得残忍而愉悦。

  “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