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丹青界40-《快穿:从落笔惊鸿开始》

  王管事退租的风波刚平息,丹青院便传来消息——云山先生要亲自来别院,查看林曦棠的《人间烟火图》进展。

  林曦棠接到消息时,正在西市帮阿木的妹妹换药。小女孩的烧退了,但身体仍虚弱,阿木跪在地上磕头,声音哽咽:“小姐的大恩,阿木这辈子都记得……”

  “快起来。”林曦棠扶起他,笑道,“等你妹妹好了,我教你认字,以后找个正经活计。”

  回别院的路上,春桃忧心忡忡:“小姐,您的画画好了吗?”

  林曦棠摸了摸怀里的画稿,轻声道:“还差一点。”

  她画了西市的喧嚣,画了胡饼张的愁苦,画了破庙里的孩子,甚至画了那只承载无数故事的破碗……但总觉得少了什么。

  少了一股“势”。

  云山先生要的,不是简单的市井记录,而是能撼动人心的“众生之魄”。

  次日清晨,云山先生一袭灰袍,踏着晨露而来。

  林曦棠恭敬地将画稿呈上。先生沉默地翻看,目光在每一张画上停留许久,却始终不语。

  屋内静得能听见呼吸声。

  终于,他放下最后一幅画,抬眼看向林曦棠:“百日之期已过半,你看到了什么?”

  林曦棠深吸一口气:“弟子看到了苦——胡饼张被租金压垮的背,阿木偷布时的绝望,破庙里孩子们的饥寒……这些都是真的。”

  “只有苦?”

  林曦棠一怔。

  先生的手指轻轻点了点画上的胡饼张:“他的笑呢?”

  “笑?”

  “你初见他时,他掀开蒸笼,热气腾空,笑得畅快。”先生淡淡道,“那样的神采,为何不在画中?”

  林曦棠哑然。

  她画了摊贩的愁,乞丐的泪,却忘了他们也曾有过明亮的瞬间。

  先生又指向破庙那幅:“这些孩子挤在一起,是为取暖,还是为相伴?”

  林曦棠猛然想起,那晚阿木的妹妹高烧不退,其他孩子却仍围在旁边,笨拙地用破碗喂她热水……

  她忽然明白了自己遗漏的东西——

  “众生相”不止有苦难,还有苦难中的光。

  “弟子……知错了。”她低声道。

  先生摇摇头:“非是错,是偏。你见众生苦,便只画苦,却忘了他们如何扛着苦活下来。”

  他站起身,留下一句:“三日后,吾再来。”

  先生走后,林曦棠把自己关在画室里,重新铺开宣纸。

  这一次,她画胡饼张掀开蒸笼时热气后的笑脸;画阿木偷到布包时眼中希冀的亮色;画破庙里孩子们挤在一起互相呵暖的依偎……

  苦与乐,绝望与希望,本就是人间烟火的一体两面。

  她画到深夜,直到春桃敲门:“小姐,二小姐来了。”

  林曦瑶拎着一个食盒站在门外,神色有些不自在:“母亲让我来看看你……听说云山先生来了?”

  林曦棠笑着让她进来,摊开新画的草稿:“二姐觉得如何?”

  林曦瑶低头看去——画上的西市依旧喧嚣,但每个人的眉宇间多了一股韧劲,连那只破碗都被摆在阳光里,碗底的焦痕像一枚勋章。

  她沉默许久,忽然道:“比之前的好。”

  顿了顿,她又补充:“……若加上王管事退租那日,胡饼张重新挺直的背,或许更好。”

  林曦棠眼睛一亮:“二姐说得对!”

  她立刻提笔,在画角添了一个小小的场景——胡饼张仰头大笑,手里举着退回的铜钱,蒸笼里的白气腾空,模糊了远处王管事灰溜溜的背影。

  林曦瑶看着画,嘴角微微扬起。

  三日后,云山先生再次到来。

  他看完新画,终于点了点头:“可。”

  只一字,却让林曦棠眼眶发热。

  先生收起画,忽然问:“你可知为何让你下山?”

  林曦棠恭敬道:“弟子愚钝,可是为了见众生?”

  “是,也不全是。”先生望向窗外熙攘的西市,“丹青之道,在高处可观势,在低处可察情。唯有情势相融,方为大道。”

  他转身离去前,留下一句:

  “百日之期至时,交《人间烟火图》全卷——吾要看的,是人间的脊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