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亲吻还是标记?-《弟弟,我的童养夫》

  清欢径直推开篱笆门,没有回头看他一眼,直接进了屋。

  岁安沉默地将柴火卸在院角,刚直起身,就见她端着一盆温水走了出来,臂弯里搭着一块崭新的细棉布。

  她走到他面前,依旧不言不语,只是拉起他刚才被张杏碰触过的那只手臂,将布浸湿、拧干,然后开始擦拭。

  不同于之前在山上用帕子时的用力,这一次她的动作极其细致。

  指尖隔着温热的湿布,缓慢而用力地摩擦过他手臂的每一寸皮肤。

  仿佛那不是皮肤,而是一件需要精心打磨、去除所有杂质和印记的所有物。

  岁安垂下眼,看着她专注的侧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他忍不住轻声说:

  “已经干净了。”

  她的动作顿住了。

  半晌,她抬起头,看向他。

  那双杏眼里没有了之前的冰冷风暴,却弥漫着一种更深沉、更偏执的迷雾。

  她缓缓摇了摇头,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不,没干净。”

  “她的味道……沾上去了。”

  她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他解释。

  “我能闻到。”

  说完,在岁安惊愕的目光中,她做了一件让他完全意想不到的事。

  她低下头,将自己温热而柔软的唇瓣,轻轻地、却又无比郑重地,印在了他手臂上那片微微发红的皮肤上。

  这是一个短暂却清晰的接触。

  不像亲吻,更像是一个……烙印。

  她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种完成神圣仪式般的虔诚与偏执,喃喃道:

  “现在好了……盖掉了。”

  她用她自己的气息,覆盖掉了她所以为的、外来的“污染”。

  紧接着,她抬起眼,目光直直地锁住岁安,那里面翻涌着不安、占有,以及一丝令人心悸的疯狂。

  她抓住他的手臂,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肉里。

  “岁安,”

  她的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

  “你听着。你是我的,只是我一个人的。

  要是你敢在外面沾花惹草……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

  我真的……不知道。”

  看着她眼中那摇摇欲坠的理智,岁安心头一紧,几乎是立刻回应:

  “我不会的。”

  听到他的保证,清欢眼底的疯狂稍褪,取而代之的是某种孤注一掷的决绝。

  她往前凑近一步,几乎贴着他,仰起脸,用一种近乎梦呓般的语气说:

  “那你就永远看着我。”

  “用你的眼睛,把我拴在你身边。”

  岁安怔住了。

  他不太明白这句话的确切含义,是让他监视她?

  还是用他的关注来束缚她的疯狂?

  但他能感受到这句话里包含的、沉重而扭曲的依恋。

  他只能顺着她,点头,哑声回答:

  “好。”

  他的话音刚落,清欢忽然踮起脚尖,脸庞在他眼前迅速放大。

  一个带着清冽气息的吻,落在了他的唇上。

  这个吻很生涩,很短暂,并没有多少情欲的味道,更像是一种……确认,一种更加深入的“标记”。

  清欢微微喘着气,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她看着岁安震惊而迷茫的眼神,自己似乎也愣了一下。

  她别开视线,长长的睫毛快速颤动了几下,声音忽然低了下去,带着一种试图解释欲盖弥彰的慌乱:

  “这……这也是‘狂躁症’的表现之一。”

  说完,她不再看他,转身快步走进了厨房,仿佛刚才那个惊世骇俗的举动,真的只是病症的一次无关紧要的发作。

  留下岁安一个人一脸懵逼的站在原地,唇上还萦绕着那清冽又陌生的触感。

  他独自一人站在院子里,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这不是小孩子间的亲吻。

  在山上,她为他擦拭手臂,他可以理解为洁癖般的守护;

  她用嘴唇去烙印他的皮肤,他可以勉强解释为一种过于偏执的占有。

  但刚才那个落在唇上的吻……

  不一样。

  那是一个截然不同的、带着某种禁忌意味的接触。

  像是一把生锈的钥匙,突然插进了他从未试图开启的心门。

  一个被他长久忽视、或者说,一直被他用“依赖”小心翼翼包裹起来的真相,猛地撕裂了伪装,赤裸裸地摊开在他面前。

  清欢对他……

  不是简单的相依为命的感情。

  而是……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的,充满了独占欲的,扭曲而炽烈的……爱?

  这个认知像一道惊雷,劈得他头晕目眩。

  他下意识地扶住了旁边冰凉的墙壁,才勉强站稳。

  怎么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混乱的思绪像一团乱麻,他拼命想找出线头。

  是这几年吗?

  是她渐渐长大,身形变得窈窕,眼神开始掺杂他看不懂的复杂情绪之后?

  不。

  好像……更早。

  一个被尘封在记忆角落的画面,伴随着清欢那句“用你的眼睛,把我拴在你身边”的诡异要求,如同沉船般缓缓浮出水面。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一个星光很好的夜晚。

  具体因为什么事已经模糊,只记得……好像是因为看到了送葬的队伍,害怕死后孤单。

  然后呢?

  然后……那个扎着羊角辫、眼睛亮得像星星的小女孩,仰着头,很认真地问了他一句话。

  ——“岁安,长大后要娶姐姐吗?”

  而他……

  头皮骤然一阵发麻,像是被无数细密的针尖同时刺中!

  岁安猛地倒吸一口冷气,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他想起来了。

  那个蹲在草地上、饿得面黄肌瘦的小男孩,在听到这个问题后,好像……用力地点了头。

  用稚嫩却无比坚定的声音说:

  “要!

  等我长大了,我就娶清欢姐姐做我的妻子,这样我们去世以后,就能在一个盒子里了,姐姐就再也不用害怕了!”

  六岁孩童的戏言!

  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关于“不孤单”的承诺,他随口许下的、自己早已忘得一干二净的戏言!

  她居然……记到了现在?

  不但记得,而且……当真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混合着巨大的荒谬感瞬间席卷了他。

  他几乎能想象出,在之前的无数个日夜里,清欢是如何一遍遍在心底摩挲着这句的“承诺”,如同守护着世间唯一的真理,并将它一点点扭曲、加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