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你最好看了-《弟弟,我的童养夫》

  清欢立刻抬起头,放下手中的绣活,快步走到床边:

  “怎么了?是腿疼吗?还是想喝水?”

  她的反应快得几乎成了条件反射。

  岁安摇摇头,指了指窗外:

  “今天太阳很好,我们……说说话吧。”

  他顿了顿,补充道、

  “不说腿,不说钱,也不说以后。”

  清欢愣了一下,似乎没明白他的意思,只是顺从地点点头,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

  双手放在膝上,一副认真聆听的样子。

  岁安看着她这副紧张的模样,心里微软。

  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轻松一些: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小时候,后山那棵野柿子树?”

  清欢眼中闪过一丝茫然,随即慢慢聚焦,点了点头:

  “记得。柿子很涩,还没熟你就去偷摘,被马蜂追得满山跑。”

  岁安难得地笑了起来,虽然扯动了伤口,有点龇牙咧嘴,但眼神是亮的:

  “后来还是你找了草药给我敷上。”

  他看着她,继续引导着回忆。

  “还有一次,我们偷偷在小溪里摸鱼,你滑了一跤,浑身湿透,像只落汤鸡,回去被苏师父好一顿说。”

  提起苏绣娘,清欢的眼神黯了黯,但那段只有他们两人的童年趣事,还是让她的嘴角不自觉微微弯了一下。

  “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非要抓那条最大的,我也不会掉水里。”

  “那我后来不是把最大那条烤了给你吃了吗?”

  岁安笑道,随即做出一个夸张的苦脸。

  “虽然烤得半生不熟,还忘了刮鳞。”

  清欢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笑容如同阴霾中透出的一缕阳光,虽然短暂,却真实而动人。

  她嗔怪地看了他一眼:

  “难吃死了。”

  见她笑了,岁安心里松了口气,感觉病房里沉闷的空气都流动了起来。

  他看着她笑靥如花的样子,心头一动,忽然说:

  “你过来点。”

  清欢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凑近了些。

  岁安抬起那只没受伤的右手,有些笨拙地伸向她的发鬓。

  清欢想躲,却见他手指轻轻一拂,从她鬓角拿下一小片极其细微的、不知何时沾上的彩色丝线絮。

  “有东西。”

  他解释道,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她耳廓温热的皮肤。

  清欢的脸颊瞬间飞起两抹红云,像染上了胭脂。

  她慌忙低下头,手指地绞着衣角。

  岁安心中那份想要让她开心的念头更强烈了。

  他环顾四周,看到床头柜上护士留下的记录病情用的铅笔和空白纸垫。

  “别动。”他对清欢说,然后拿起铅笔和纸。

  清欢疑惑地看着他,只见岁安将纸垫在膝盖上,右手握着铅笔,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然后低下头,开始专注地在纸上画着什么。

  他的动作不算熟练,甚至有些生涩,铅笔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轻响。

  他画得很认真,眉头微微蹙起,偶尔抬头看她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修改。

  阳光照在他专注的侧脸上,勾勒出少年人清晰的下颌线。

  清欢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心里像有只小鹿在乱撞,好奇又期待。

  过了好一会儿,岁安终于停下笔,轻轻吹了吹纸上的橡皮屑,然后将那张纸递到她面前。

  纸上画的,正是她刚才坐在窗边刺绣时的侧影。

  线条简单,甚至有些粗糙,却异常传神地捕捉到了她低眉顺眼、专注于手中针线的温柔姿态。

  连阳光洒在发丝上的光晕都用铅笔的侧锋轻轻渲染了出来。

  画中的她,眉头是舒展的,带着一种宁静的美。

  “画得不好,”

  岁安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好久没画了,手生。”

  清欢怔怔地看着那张画,又抬头看看岁安,眼圈毫无征兆地红了。

  一种被珍视的感觉涌了上来。

  他看到了她的辛苦,她的担忧。

  “很好看……”

  她声音哽咽,小心翼翼地接过那张纸,像捧着什么稀世珍宝,指尖轻轻拂过画上的线条,一遍又一遍。

  “比我好看多了。”

  “胡说,”

  岁安看着她,语气是难得的温和与肯定。

  “你最好看。”

  这句直白的话让清欢的脸更红了,她将画紧紧贴在胸口,低下头。

  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露出这些天来第一个真正发自内心的、带着甜蜜和羞怯的笑容。

  下午护士来换药时,惊讶地发现病房里的气氛似乎不一样了。

  那个总是愁眉不展的年轻妻子,脸上带着浅浅的红晕,眼神也比往日明亮了许多。

  而那个沉默寡言的年轻丈夫,虽然依旧伤着,眉宇间的沉郁却似乎散开了些。

  晚上,清欢喂岁安喝粥时,动作格外轻柔,眼神里像是含着蜜。

  岁安看着她明显好转的情绪,心里也踏实了不少。

  夜里,清欢依旧睡在旁边的陪护床上,是面向着他这边。

  月光下,她能听到他平稳的呼吸声,也能感受到他偶尔投过来的、带着暖意的目光。

  她将那张画小心翼翼地压在枕头底下,仿佛这样,就能将今天下午那片刻的甜蜜,永远珍藏起来。

  第二天一早,李大师就来了,不仅提着营养品,还会跟岁安聊聊工程后续的安排,宽慰他安心养伤。

  “岁安啊,是我没考虑周全,让你受这大罪……”

  每当这时,清欢就会默默地站起身,退到病房的角落,或者假装去整理床头柜上本就不多的东西。

  她低垂着眼睑,不说话,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但那双紧握着抹布或衣角、指节微微发白的手,却泄露了她内心的波澜。

  她讨厌那个老头。

  这种厌恶深埋心底,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她的理智。

  在她看来,如果不是这个老头把岁安带出大山,如果不是他让岁安雕那块劳什子的《风骨》,岁安怎么会躺在这里,受这种苦?

  他们应该还在深山里,过着清贫却安稳的日子,她绣花,他或许做些小石雕换钱。

  虽然清苦,但至少他不会离开她的视线,不会遇到这些危险。

  可她不能说出来。

  李大师确实对岁安有知遇之恩,这次也垫付了医药费,于情于理,她都只能将这份怨恨压在心底。

  于是,她用沉默筑起一道墙,用那种冰冷的注视,表达着她无声的抗议。

  李大师何等人物,自然能感觉到角落里那道目光中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