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又吵架了-《弟弟,我的童养夫》

  她放下手中的针线,对苏绣娘露出一个略显仓促的笑容:

  “师父,我……我去看看岁安,他腿刚好没多久,别在溪边着凉了。”

  说完,不等苏绣娘回应,她便起身,脚步有些急切地朝着后山溪边走去。

  溪边,岁安正刻得入神,忽然,他敏锐地听到身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手中的刻刀微微一顿,心中那片刻的宁静瞬间消散。

  他没有立刻回头,只是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果然……还是来了。

  那短暂的自由时光,结束了。

  果然,一道带着责备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你怎么穿这么少就出来了?

  今天转凉了,溪边风大,要是着凉了可怎么办?”

  她走到他身边,目光先是快速扫过他全身,确认他完好无损,然后才落在他手中那块未成形的石头上,眉头微蹙。

  “还有,你出来……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岁安终于抬起头,看向她。

  阳光照在她脸上,那担忧的神情看起来如此真切,却又像一层华丽的面纱,掩盖着其下汹涌的控制欲。

  他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尤其是想到苏师父就在家里她还专门跑出来找自己。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他的声音有些冷。

  “就在家附近走走而已,有必要事事都跟你说吗?”

  清欢被他这话噎了一下,漂亮的杏眼里迅速蒙上一层委屈的水光。

  她咬了咬饱满的红唇,随即那委屈就转化成了一种更执拗的担忧。

  “怎么就没必要了?”

  她的声音拔高了一些,带着尖锐。

  “你腿伤还没好利索呢!这溪边石头这么滑,万一……万一你摔着了,没人看见怎么办?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

  她又搬出了那套“安全论调”。

  岁安看着她那副样子,心中一阵厌烦。

  他懒得再跟她争辩,这种循环往复的争吵毫无意义。

  他收回目光,不再看她,准备继续手中的雕刻,用沉默来表达自己的抗拒。

  然而,清欢见他不为所动,心急之下,伸出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走,先跟我回去!等天气好了再出来!”

  手腕上传来的力道和那命令般的语气,点燃了岁安的怒火。

  他甩开她的手,清欢踉跄了一下。

  他烦躁地瞪了她一眼。

  “你够了没?”

  清欢很少被岁安用这种眼神看过。

  那眼神带着明显的抗拒,她像是被定在了原地,所有准备好的话语都卡在了喉咙里。

  短暂的僵持后,清欢那副强硬的姿态软了下来。

  她肩膀垮了下来,卑微地乞求着:

  “岁安,别这样。我、我只是担心你……求你了,跟我回去好不好?

  河边真的不安全,我怕你摔倒……”

  她不敢再上前拉扯,只是用那双泪眼汪汪的眼睛望着他,仿佛他是多么的铁石心肠。

  她这副瞬间转换的样子,并没有让岁安心软,反而堵得他更加心烦意乱。

  他厌恶她用这种可怜的姿态来进行绑架。

  他不再理会她,收回目光朝着溪流上游走去,想去那边看看有没有更合适的石料。

  清欢见他还要走,下意识就想跟上。

  岁安仿佛背后长了眼睛,猛地停下脚步,回头再次瞪了她一眼。

  那眼神如同实质的冰锥,让清欢刚刚抬起的脚步骤然钉在原地。

  她不敢再跟上去了。

  她怕他真的会发火。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背影,看着他一步步远离,走到溪流上游,弯下腰,继续专注地挑选着那些冰冷的石头。

  然后,清欢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溪边。

  她死死咬着下唇,拼命想把涌上来的眼泪憋回去,不能在师父面前失态,不能……

  可走了没几步,那强忍的堤坝还是轰然决堤。

  泪水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模糊了眼前的山路。

  为什么?

  他怎么这么不乖!

  自己明明都是为了他好,怕他冷,怕他摔着,他非但不领情,还凶她!

  这都第几次了……自从去了外地,自从他去了外地,他就越来越不听话了!

  委屈、愤怒、还有伤心在她胸中冲撞。

  她最无法忍受的,就是岁安对她发火。

  他明明知道她最怕这个。

  只要他眉头一皱,眼神一冷,她就瞬间慌了神,什么底气都没有了。

  一个更加阴暗、扭曲的念头从心底幽深处探出头来:

  **要是……要是岁安永远不会长大就好了。**

  就像小时候那样,永远那么小小的一只,只会跟在她身后,糯糯地叫她“清欢姐姐”,什么都听她的,眼里只有她一个人。

  那样,他就永远不会想离开,永远不会为了那些破石头凶她,永远不会用那种冰冷的眼神看她了……

  这个念头让她自己都打了个寒颤,却又带着一种诡异的诱惑力。

  她抽抽噎噎地走回院子,还没来得及完全擦干眼泪,就被闻声从屋里出来的苏绣娘看了个正着。

  “清欢?你这是怎么了?”

  苏绣娘吓了一跳,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迎上来,看到她红肿的眼睛和满脸的泪痕,拉住她的手。

  “怎么哭成这样?出什么事了?是不是岁安他……”

  “没……没有!”

  清欢猛地摇头,声音还带着浓重的哭腔。

  “没什么事……师父,我、我就是……就是眼睛有点不舒服……”

  她越是掩饰,那委屈的泪水就流得越凶。

  她低下头,不想让师父看到自己此刻狼狈的表情。

  苏绣娘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跟明镜似的。

  除了岁安,还有谁能让她情绪波动如此之大?

  她叹了口气,没有再追问,只是轻轻将清欢揽进怀里,像小时候那样,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抚着:

  “好了好了,不哭了……有什么委屈跟师父说,师父在这儿呢……”

  温暖的怀抱和熟悉的安抚中,她还是埋在苏绣娘肩头,放声哭了起来。

  但是依旧死死咬着牙,不肯吐露半句与岁安相关的争吵。

  傍晚,夕阳将天边染成一片温暖的橘红,炊烟从木屋的烟囱里袅袅升起,带着饭菜的香气。

  苏绣娘在灶台前忙碌着,时不时担忧地望一眼门口。

  清欢坐在门槛上,双手抱着膝盖,目光没有焦点地望着远处。

  下午哭过的眼睛还有些红肿,心里的委屈和闷气也并未完全消散。

  她气岁安的不领情,气他那冰冷的眼神,更气自己为什么就是狠不下心不管他。

  时间一点点过去,天色渐暗,溪边那个身影却始终没有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