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新的清使-《明末:铁血山河》

  阿瓦城内,气氛似乎比往日更加躁动不安。

  陈云默与男装打扮的彬卡娅正穿行在人群中,忽闻街边茶棚几人压低声量议论:

  “听说了吗?城里今天来了一大队新的清国使臣!”

  “又来了一队?之前那个不是还在吗?”

  “哪啊,上次那位早被调任了!这次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这次的气势汹汹的,盔明甲亮,领头的看着就像是一个将军!很吓人!大王都亲自出王宫迎接了!”

  “看来这大清国这次是铁了心找我们要人啊…”

  陈云默与彬卡娅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吴三桂果然不肯罢休,没想到居然派了第二批使者前来施压!

  这意味着救出永历帝的难度和时间窗口都在急剧缩小。

  正当二人消化这坏消息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呵斥声从街角传来。

  只见一名黄衣少女骑着骏马,带着几名护卫,风风火火地朝着南城门方向冲去,路人纷纷惊慌避让。

  “是阿娜依?!”

  陈云默一眼就认出了那熟悉的身影。

  彬卡娅顿时来了兴致,眼中闪过狡黠的光芒:

  “是她!看她这火急火燎的样子,肯定有热闹!跟过去看看!”

  陈云默蹙眉,低声道:

  “公主,我们的首要目标不是查探赤娥吗?”

  彬卡娅一摆手,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兴奋:

  “赤娥就在仙春楼,又跑不了!但这苏托敏家郡主的热闹,可不是天天有的!快,跟上去!”

  说罢,不由分说便拉着陈云默混入人群,尾随而去。

  两人赶到城门附近,只见那里已围了不少人。

  阿娜依骑在马上,柳眉倒竖,正在用缅语正与守城的军官对峙:

  “让开!我要出城!”

  那军官一脸为难,躬身行礼:

  “郡主恕罪!上头有严令,近日城内外多有变故,尤其防止奸细混入…今天又有清国贵使入城,为防止意外。”

  “没有苏托敏大人的手令或大王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擅出城门!请您别为难小的了。”

  “我不管什么奸细还是清使还是什么使!我要去城外金钟寺上香拜佛,难道这也要我父亲的手令吗?”

  阿娜依扬起马鞭,语气越发骄横。

  正在双方僵持不下之际,一个略显阴柔却带着威严的声音响起:

  “怎么回事?为何在城门喧哗?”

  人群分开,只见莽梭温王子在一众随从的簇拥下缓缓走来。

  他才迎接完了新的清使臣,亲自送他们回了驿馆。

  刚好看到南城门口有些吵闹,于是过来看看。

  他看到阿娜依,眼中闪过惊喜。

  阿娜依已经好久没理他了,此时正好是个缓和关系的机会。

  “阿娜依,怎么是你?现在城内事务繁杂,你怎地还要在这个时候闹着出城?”

  阿娜依见是他,语气稍缓,但依旧坚持:

  “殿下!我乳娘的疟疾好了,定是佛祖保佑!我曾许愿,若乳娘痊愈,必亲往金钟寺焚香还愿。”

  “今日正是吉时,岂能耽搁?”

  躲在人群中,听完彬卡娅翻译后。

  陈云默心中微动,原来她乳娘的病好了,看来,那天说的治疟疾的方子确实有效。

  莽梭温闻言,眉头微皱,劝道:

  “你有这份心是好的。但眼下你也看到了,清使刚至,城内城外皆需严加戒备,此时外出实在不安全。”

  “还愿之事,推迟一两日,佛祖必不怪罪的。”

  阿娜依抿紧嘴唇,虽知他言之有理,但当众被驳了意愿,脸上实在挂不住。

  她看看面无表情的守城士兵,又看看看似劝说实则施压的莽梭温。

  知道自己今日绝无可能出城了。

  满腔委屈和愤懑涌上心头,她猛地调转马头。

  一句话也不说,赌气般朝着城内冲了回去。

  “阿娜依!”

  莽梭温连忙追了几步。

  他试图伸手去拉她的缰绳,语气放软,带着几分刻意的亲昵:

  “何必动这么大的气?你知道我也是为你的安危着想,现在外面不平静!你上次出城不是差点遇到危险了吗?”

  “待此间事了,我亲自陪你去金佛寺还愿,岂不更好?你我之间,何必说这些见外的话。”

  阿娜依猛地勒住马,终于回过头来。

  她的目光扫过周围那些路人,最终落在莽梭温脸上。

  她的表情克制着,甚至勉强挤出一丝极其疏离的礼节性微笑。

  她的声音清晰,语气平静得近乎冷漠。

  “梭温王子殿下言重了。”

  她微微颔首,动作标准却毫无温度。

  “您的关怀,阿娜依心领。您是尊贵的王弟,事务繁忙,我的些许小事,实在不敢劳烦殿下挂心。”

  她特意强调了“王弟”和“殿下”的尊称。

  莽梭温闻言,眉头微皱,却自以为明白了什么。

  他看了下周围,随后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小声道:

  “阿娜依,为何你对我如此冷漠?难道是关于那个孟族公主的和亲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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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兄与大臣们确有此议,但那都是政治上的考量,做不得数的。”

  “你放心,就算那蛮族公主来了,也比不过你。”

  他这番话,自以为是在哄她。

  阿娜依听完,先是一愣。

  她简直无法理解莽梭温的脑子是怎么长的!

  “殿下!”

  她打断他,声音冷了下来,带着明确的疏离。

  “您想到哪里去了?您和哪位公主和亲,与我何干?”

  这番话如同冷水泼头,莽梭温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露出了错愕和难堪。

  “入寺还愿是我自己的心愿,既然没办法出去。那我就回去了!”

  说完,她不再给莽梭温任何开口的机会,再次调转马头。

  轻轻一夹马腹,决绝地离去。

  莽梭温伸出的手僵在半空,只剩下难堪的阴沉和一丝被当众拂逆的羞恼。

  -

  阿娜依骑着马冲出一段距离,胸中闷气难消,加之口干舌燥,便愤愤地跳下马。

  将缰绳扔给仆从,径直走进路边一家茶馆,寻了个角落气鼓鼓地坐下。

  气鼓鼓的喝了几大碗凉茶。

  一名心腹仆从上前低声禀报:

  “小姐,阿瓦城周边的城门我们都已试过了,守将都得了死命令,没有手谕,绝不敢放行的。”

  “咱们…还是先回府吧?”

  “回去干嘛?看我爹那张冷脸吗?”

  阿娜依没好气地斥道,烦躁地用马鞭轻轻敲着桌面。

  “真是气死我了!一个个都跟我作对!难道就真没有一点办法能偷偷出城吗?”

  她的话音刚落。

  旁边一个清朗又带着几分戏谑的低沉声音突然响起:

  “哦?不知郡主大人为何事烦忧,非要急着此刻出城不可?”

  阿娜依闻声抬头,只见一位身着锦绣华服。

  手摇一柄象牙折扇的“富贵公子”正笑吟吟地看着她。

  这人面容俊秀,一双眼睛亮得惊人,带着一种她莫名有点熟悉的感觉。

  而在这位“公子”身后半步,还跟着一个戴着黑色面具、沉默而挺拔的护卫。

  阿娜依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她身边的护卫也瞬间警惕起来,手按上了刀柄。

  她打量着这个陌生的纨绔子弟,语气充满了怀疑和不耐:

  “你是何人?我们认识吗?竟敢随意和我搭话?”

  那“公子”自然是男装打扮的彬卡娅。

  她闻言非但不恼,反而“唰”地一下合上折扇,用扇骨轻轻敲打着掌心,故作伤心状:

  “唉,郡主真是贵人多忘事。不过也是,当年在王宫宴会上抢…呃...”

  “是‘欣赏’同一颗东海明珠时,郡主还年幼,不记得也属正常。”

  她巧妙地将一段真实的童年争抢糗事模糊带过,既勾起对方模糊的记忆,又不露破绽。

  阿娜依被她这话说得一愣,努力在记忆中搜寻,似乎好像…

  是有那么点印象?但具体又对不上号。

  她狐疑地又打量了彬卡娅几眼,尤其是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确实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让她莫名就来气,就像小时候看中了什么宝贝,总有个讨厌的家伙会跳出来跟她抢一样!

  但她此刻心心念念是想出城,没空跟这个莫名其妙的“纨绔”纠缠,于是没好气地说:

  “谁记得那些陈年旧事!本郡主有急事要出城,没空跟你在这里闲聊!”

  “急事?”

  彬卡娅眼睛更亮了,仿佛听到了什么极有趣的事情,她凑近半步。

  完全无视了阿娜依护卫警告的目光,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问。

  “莫非…郡主是要去私会什么情郎?所以这般急切,连梭温王子的面子都驳了?”

  “你胡说什么!”

  阿娜依的脸瞬间涨红。

  “再敢胡说八道,小心我让人把你丢出去!”

  “哎呀呀,郡主息怒,是在下失言了。”

  彬卡娅装模作样地拱拱手,眼里却全是促狭的笑意。

  阿娜依感觉对方应该也是权贵的公子。

  不然不可能这样随便敢找她搭话。

  她强忍着让护卫把这人赶出去的念头。

  但是他的话还是被她说得心头火起,只得狠狠瞪着她:

  “此事与你无关!”

  就在这时,阿娜依的目光无意间扫过彬卡娅身后那个戴面具的护卫。

  那护卫身形挺拔,沉默地立在那里,莫名给她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

  但这感觉一闪而过,很快就被眼前这个讨厌的“纨绔子弟”打断了。

  “在下只是好奇,究竟是何等紧要之事,能让郡主不惜违抗王命也要出城?”

  “我有急事需出城还愿,不便叙旧,公子请自便。”

  “还愿?”彬卡娅用扇骨轻敲掌心,笑意更深,声音压得更低,

  “若是寻常还愿,似乎不必急于这一时吧?莫非…真的是想是去找什么人?”

  阿娜依她强作镇定:

  “你究竟是谁?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是谁不重要!”

  彬卡娅凑近些,目光灼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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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要的是,我知道郡主想找的,恐怕不是金钟寺的佛祖吧,你可以直接告诉我,没准我可以帮你找呢?”

  阿娜依脸色微变,手下意识握紧了马鞭。

  她感到一种被看穿的不安,同时也失去了耐心。

  既然对方不肯透露身份和目的,再纠缠下去也无益,反而可能泄露更多。

  “公子想象力也更太丰富了些!”

  阿娜依忽然冷笑一声,站起身,恢复了郡主的倨傲。

  “不过我的事,不劳外人费心揣测。今日乏了,没空听你在这里打哑谜。”

  她不再看彬卡娅和她身后那个面具护卫。

  对自家仆从挥了挥手:

  “我们回府!”

  说罢,径直朝茶馆外走去,将那个令人捉摸不透的“富贵公子”抛在身后。

  彬卡娅看着她气冲冲离开的背影,折扇抵着下巴。

  眼中闪过一抹得逞的狡黠笑意,低声自语:

  “妹妹还是这么沉不住气…不过,越来越有意思了。”

  一直沉默着的陈云默看着阿娜依远去的背影。

  他转向彬卡娅,低声道:

  “好了,公主,热闹看够了,我们该去仙春楼办正事了吧?”

  彬卡娅她收敛了玩笑的神色,点了点头:

  “好!去会会那位‘画中人’。”

  两人不再耽搁,离开茶馆。

  径直朝着城中最为繁华喧嚣的仙春楼而去。

  -

  仙春楼内,依旧歌舞升平。

  彬卡娅与陈云默刚踏入大厅。

  一位眼尖的跑堂便迎了上来,脸上堆着职业的笑容。

  “二位爷,看着面生,是第一次来我们仙春楼吧?是想听曲还是…”

  彬卡娅折扇一展,故作熟络地打断他,压着嗓子道:

  “本少爷特来拜会红芸姑娘,还请小哥通传一声。

  ”她说着,指尖看似无意地弹出一枚银角子,精准地落入跑堂手中。

  跑堂的入手一沉,笑容更盛,但随即露出恰到好处的为难之色:

  “哎哟,这位公子,您真是好眼光!红芸姑娘可是本店的头牌,可不是那么随便能见到的!”

  彬卡娅早知如此。便道:

  “我们是她的故交,你只需要说出我的名字!她肯定会见我!”

  彬卡娅自然是打算说出陈云默的名字,红芸肯定会见他的。

  “原来如此,但是,公子,今天可不真凑巧,红芸姑娘今日…“

  “身子确实有些不适,一早便告了假,回城外别院静养去了,今日怕是无法接待您二位了。”

  他压低了点声音。

  “您也知道,今天城里乱哄哄的,新来了一大队大清使者,全城都闹得沸沸扬扬的,姑娘们也都谨慎了些。”

  陈云默与彬卡娅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红芸不在,但他们的主要目标本就不是她。

  彬卡娅脸上立刻露出极度失望的神情,甚至带着几分纨绔子弟的任性:

  “不在?本公子远道而来,就为听红芸姑娘一曲,岂能就此作罢!”

  她话锋一转,似是不经意地问。

  “那…红芸身边那位…嗯…颇为冷艳的贴身侍女,可也跟着去了?”

  “若她在,或许能通融一下,告知红芸姑娘的别院所在,本公子亲自去探病也无不可。”

  她巧妙地将话题引向赤娥。

  跑堂的闻言,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但还是笑着回答:

  “公子说的是赤娥姑娘吧?在的在的,红芸姑娘去哪,赤娥姑娘必定是跟着的,寸步不离呢。”

  他搓了搓手。

  “姑娘的别院住处,咱们下人实在是不敢透露,还请公子爷见谅,不如您改日再日…”

  陈云默轻轻的拉了一下她的衣袖,随后彬卡娅似乎明白了什么。

  于是她故作失望地摇摇扇子:

  “罢了,真是扫兴,那我们过两日再来。”

  说完,便与陈云默转身离开仙春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