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魔主的最后挑衅-《九渊决问道长生》

  血月之夜的倒计时骤然缩减至五日,望仙城上空的灵气本已因密集的法阵镌刻而躁动,此刻却被一股突如其来的死寂压得喘不过气。正在城南校场检查破魔弩校准的林渊,突然感到渊水玉佩剧烈发烫,胸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那股气息,阴冷、霸道,带着他刻骨铭心的恨意,正是魔主玄煞。

  “轰隆——”云层毫无征兆地翻滚成墨色,整座望仙城的符文灯同时爆发出刺眼的白光,却连城墙上方三尺的区域都无法照亮。一团遮天蔽日的魔影从北洲方向蔓延而来,如浓稠的墨汁滴入清水,所过之处,刚抽芽的灵草瞬间枯萎,城墙上的防御符文发出痛苦的嗡鸣,光芒肉眼可见地黯淡下去。

  “是魔主!”演武场上的弟子惊呼出声,有人下意识地握紧了兵器,却因那股碾压性的威压双腿发软。林渊飞身跃上城楼,流霜剑瞬间出鞘,冰蓝色的剑气在周身盘旋,勉强撕开一丝魔气的包裹。寒璃、苏清瑶与林战几乎同时赶到,四人并肩而立,身后很快汇聚起各营的统领,每个人的脸色都凝重如铁。

  魔影中央缓缓浮现出一道枯槁的身影,黑袍拖曳着魔气垂落至城墙顶端,正是魔主玄煞。他的面容隐在兜帽阴影中,唯有一双幽绿的眼睛穿透黑暗,直直锁定林渊,声音如生锈的铁器摩擦,传遍望仙城的每一个角落:“九渊守护者的后裔,别来无恙?”

  林渊握剑的手青筋暴起,指节泛白:“藏头露尾的鼠辈,有本事便现身一战!”话音未落,魔主枯瘦的手掌一扬,一团淡蓝色的光团从魔气中升起,光团内隐约可见一道女子的虚影,素衣长发,眉眼间与林渊有着七分相似——正是柳月的残魂。

  “娘!”林渊的声音瞬间沙哑,渊水玉佩疯狂闪烁,试图与那团残魂建立连接。柳月的虚影似乎察觉到儿子的气息,艰难地抬起手,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唯有眼中的泪光清晰可见。林战的战龙刀重重砸在城砖上,石屑飞溅,他别过头,不敢再看那道虚影——那是他牵挂十年、拼尽全力想要守护的人。

  魔主发出桀桀怪笑,枯手紧紧攥住光团,柳月的虚影立刻露出痛苦的神情,淡蓝色的光晕开始涣散。“林渊,你看清楚了,”他的声音充满恶意,“这缕残魂本可在归墟封印中安稳沉睡,是我费尽心力将她拘来。只要你自废丹田,交出渊水玉佩,跪在魔渊前束手就擒,我便让她残魂不散,留你母子一线‘团聚’的可能。”

  城楼下的弟子一片哗然,有人忍不住喊道:“盟主不可!这是圈套!”林渊的身体微微颤抖,目光死死盯着母亲的残魂,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青莽山的清晨,母亲教他辨认灵草;归墟的幻境里,母亲的声音指引他冲破心魔;还有父亲深夜摩挲木哨时,眼底的思念与愧疚。

  “阿渊……”柳月的残魂突然挣脱了魔气的束缚,用尽全身力气发出微弱的声音,“别听他的……守护玄洲……守护你想守护的人……”她的虚影猛地转向魔主,竟主动撞向那只枯手,淡蓝色的光晕爆发出短暂的光芒,如同一颗流星划破黑暗。

  魔主显然没料到残魂会反噬,闷哼一声,幽绿的眼睛闪过怒意:“不知好歹的残魂!”枯手用力一握,柳月的虚影在剧烈的颤抖中逐渐透明,消散前,她最后看了一眼林渊,眼中没有丝毫恐惧,只有满满的期许与骄傲。

  “娘——!”林渊的嘶吼震彻云霄,周身的冰蓝色剑气瞬间暴涨,竟将城楼上的魔气生生逼退数丈。他的双眼赤红,泪水混合着血水从眼角滑落,滴在流霜剑上,剑身在悲鸣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寒璃立刻上前,将一枚冰灵玉符按在他眉心,冰灵之力顺着经脉游走,勉强压制住他即将暴走的灵力:“林渊,冷静!伯母用残魂警示我们,绝不能让她白白牺牲!”

  苏清瑶的焚天扇早已燃起金红色的混沌火,火焰在她周身翻腾,几乎要冲破理智:“魔主老贼,我今日便烧了你的魔魂!”林战按住她的肩膀,沉声道:“冲动无用,先稳住军心!”他转向城楼下的将士,声如洪钟:“诸位听着!魔主此举,正是怕我等众志成城,才用卑劣手段挑衅!柳夫人以残魂明志,我们更要守住望仙城,踏平魔渊,为她报仇!”

  “踏平魔渊!为柳夫人报仇!”将士们的怒吼瞬间盖过魔气的嘶吼,兵器碰撞声、法阵激活声交织在一起,望仙城的符文灯重新亮起,光芒比之前更加耀眼。林渊深吸一口气,抹去脸上的泪水,赤红的双眼逐渐恢复清明,只是眼底的寒意足以冻结骨髓。他将流霜剑归鞘,声音冰冷而坚定:“传我将令——所有部队提前一日集结,明日拂晓,兵发魔渊!”

  “盟主,部队的粮草与丹药还在最后清点,提前出发是否太过仓促?”军需官急忙上前禀报。金万贯的声音突然从人群中传来,他气喘吁吁地跑上城楼,圆滚滚的肚皮因急促的奔跑上下起伏:“盟主放心!聚宝阁的物资早已备妥,冰炎战甲与破魔弩连夜可完成最后调试,灵船也已在城外待命,随时能出发!”

  林渊点头,目光扫过众统领:“寒璃,你率冰灵族修士为先锋,以冰灵领域清除魔渊外围的蚀魂魔气,开辟安全通道;苏清瑶,你与炎烈前辈带领火系修士,主攻魔渊祭坛的魔炎大阵,混沌火是破阵关键;父亲与孔丘院长坐镇中军,统领联盟主力,抵挡魔军正面攻势;苏明、慕容雪,你们带探魔小队先行,摸清祭坛周边的防御部署,务必在主力抵达前传回情报。”

  “遵令!”众人齐声应和,转身快步离去,城楼上瞬间只剩下林渊与林战父子二人。魔气渐渐退去,天边露出一丝鱼肚白,林战拍了拍儿子的后背,沉声道:“你母亲若在天有灵,定会为你骄傲。但记住,复仇固然重要,守护身边的人才是重中之重,别让仇恨冲昏了头脑。”

  林渊抬手抚过胸前的渊水玉佩,玉佩上还残留着柳月残魂的微弱气息,他从怀中取出那枚木哨,哨身的冰莲纹路在晨光下泛着温润的光:“父亲放心,我知道该做什么。魔主不仅杀了娘,还妄图打开魔界通道,残害玄洲生灵,此仇必报,此祸必除。”他将木哨凑近唇边,吹了三声清越的哨音,声音穿透晨雾,回荡在望仙城上空。

  哨音刚落,渊水玉佩突然发出一道蓝光,与木哨的气息交融,在城楼上空形成一朵冰莲花的虚影,花瓣层层绽放,随后缓缓飘落,融入望仙城的防御阵中。林战眼中闪过诧异:“这是……你母亲的冰丝阵印记?”林渊点头,心中一暖——母亲的力量,一直都在守护着他。

  寒璃不知何时去而复返,手中拿着一件叠好的冰蚕丝披风,披风边缘绣着九渊冰眼的符文:“这是我连夜绣的,能抵御魔气侵蚀,你带着。”她的指尖还沾着未干的银线,眼底的担忧藏不住,却只是轻声道:“明日出发前,我在城门口等你。无论遇到什么危险,都不要独自硬扛,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林渊接过披风,触感柔软温暖,驱散了周身的寒气:“谢谢你,寒璃。”寒璃摇摇头,转身跑向冰灵族营地,冰蓝色的裙摆消失在晨雾中。苏清瑶这时也赶了过来,手中提着一个锦盒,里面装着几枚泛着金红光芒的丹丸:“这是我用混沌火炼制的‘焚魔丹’,服用后能短时间提升火焰威力,还能净化侵入体内的魔气,你带上以备不时之需。”

  她放下锦盒,犹豫了一下,还是抬手帮林渊理了理披风的领口:“林渊,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但你要记住,我们都在。苏明和我,还有寒璃、伯父,我们都是你的后盾,别把所有事都自己扛着。”林渊望着她眼中的关切,紧绷的下颌线条柔和了些许,轻轻点头:“我知道。”

  当日午后,望仙城的城门缓缓打开,三百艘灵船整齐排列在城外的平原上,船身上的符文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林渊身着冰蓝战甲,腰间佩戴着战龙佩与渊水玉佩,手持流霜剑站在旗舰船头,身后是浩浩荡荡的抗魔大军。寒璃、苏清瑶、苏明等人分别站在各船船头,目光坚定地望向魔渊的方向。

  “出发!”林渊一声令下,旗舰率先启动,冰蓝色的灵光划破长空。三百艘灵船紧随其后,形成一道壮观的船队,朝着北洲魔渊疾驰而去。船舷两侧,联盟弟子们高举兵器,齐声呐喊,声音震得云层翻滚,连远处的魔气都似乎在这股气势下退缩了几分。

  林渊站在船头,迎风而立,手中紧紧攥着那枚木哨。阳光洒在他的战甲上,折射出冰冷的光芒,眼底却燃烧着炽热的火焰。他知道,前方的魔渊是生死未卜的战场,魔主的实力远超他们的想象,但他更知道,自己身后是无数人的希望,是母亲的期许,是玄洲的未来。

  船队行至断魔谷时,探魔小队传回消息:魔主已在魔渊外围布下腐骨魔骑,祭坛周围的魔炎大阵也已完全激活,更有四名元婴期的护法坐镇。林渊站在地图前,指尖划过魔渊祭坛的位置,幽绿的眼睛在脑海中浮现,柳月残魂消散的画面如烙印般刻在心底。

  “传令下去,船队在断魔谷休整半个时辰,苏明与叶孤影率剑修营先行,清除腐骨魔骑的哨卡,为大军开路。”林渊的声音冷静如常,仿佛刚才那个情绪失控的人不是他。寒璃走到他身边,望着远处魔渊方向的黑气,轻声道:“魔主的挑衅,或许也是他的陷阱,我们需多加提防。”

  林渊点头,目光锐利如鹰:“越是陷阱,越要闯进去。他想激怒我,让我乱了阵脚,我偏要稳扎稳打,一步步摧毁他的一切。”他抬手望向天空,血月的轮廓已隐约可见,再过四日,便是血月最盛之时,也是决定玄洲命运的时刻。

  半个时辰后,休整完毕的大军再次出发,断魔谷的风吹起林渊的披风,露出腰间的战龙佩与木哨。流霜剑在阳光下闪着寒芒,渊水玉佩与冰灵玉符相互呼应,散发着淡淡的光芒。林渊握紧剑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踏平魔渊,斩杀魔主,为母亲报仇,守护所有他想守护的人。这一次,他绝不会再让任何人因他而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