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发现安身之所-《最后一只哥布林,种田建国》

  段逸睁开了眼睛。

  雾很大,灰蒙蒙的,整个山谷都看不清。他没动,就躺在那里,听自己的心跳。一下,又一下,很慢,但很清楚。他还活着。

  喉咙很干,呼吸有点疼,不过比之前好多了。他知道,体内的毒在退。肺能慢慢吸气了,虽然还很弱,但这是好转的信号。

  他试着抬左手,手抖得厉害,关节僵硬,但还是抬起来了。右腿还有点麻,被藤蔓缠过的地方皮肤发黑发紫,血已经结痂。但他感觉到,那种刺骨的冷不再往里走。毒没有继续扩散——应该是“光种”起作用了。

  “光种……还在。”他小声说,声音很哑。

  他用手撑地,一点一点坐起来。泥土湿冷,他靠着一根半埋在土里的枯树干喘气。额头出汗,混着泥水流下来,在脸上划出一道脏痕。

  他伸手摸进怀里,那块兔肉还在,用油布包着,沾了点泥,但没坏。他轻轻捏了捏,确认后才松口气。他不是饿,而是怕自己忘了这事。还记得要留着它,说明脑子还清楚。

  低头看胸口,衣服破了,锁骨下面有一块皮肤微微鼓起。那里本来什么都没有,现在皮下透出一点绿光,像心跳一样闪,但一直没灭。那是“光种”,是他能活下来的希望。

  它变弱了,但没熄。

  这意味着压制它的力量没了。不管是那些毒藤,还是空气里的瘴气,现在都不能控制他。他挺过来了,哪怕只是暂时的。

  他看了眼手腕,上面绑着一块石头,用布条系紧,沾满泥,颜色发暗。这是他昏迷前自己绑的,怕“光种”失控时睡过去或产生幻觉。他以前好几次想解开,都没解。现在不但没解,反而抓得更紧。这块石头提醒他:不能睡,不能松懈,不能以为安全了。

  他不能一直坐着。

  他抓住树干,手指用力发白,手臂发抖,一点点把身体往上拉。腿抖得厉害,膝盖咯吱响,好像随时会断。他咬牙,终于站直了。脚下一滑,踩进泥坑,泥水溅上裤腿,他不在乎,目光坚定地迈出第一步。

  路往下斜,慢慢变平。每一步他都很小心,试探脚下稳不稳。走了十几米,到了谷底。这里的地和入口不一样,不是冒泡的烂泥,而是厚厚的腐叶和沙土混在一起,踩上去有点弹,不会陷下去。他蹲下,抓一把土,捏了捏。土能成团,湿度刚好。晒干能止血,也能做简单的容器。

  他抬头往前看。

  雾太浓,五步外就看不见了。但他感觉到了风——很小的一股气流从两边吹来,说明空气在流动。有风,就不会积毒气。他眯眼看,隐约见到两边有低矮的石壁,围成一个圈,像个大碗把山谷罩住。入口那边,瘴气翻滚像墙,隔开内外。外面的人看不见这里,也进不来。

  这样正好。

  他已经走不动了,靠着一块倒下的大石板坐下。湿衣服贴在身上,很冷,但他没力气生火。体力快耗尽,“光种”的光忽明忽暗,像快灭的灯。现在最要紧的是:能不能在这儿待下去?接下来怎么活?

  他闭上眼,想起昨晚的事。

  那时他快撑不住,意识模糊,只凭本能划破手指,滴了一滴血在死兔子身上。“光种”猛地一震,一股暖流从胸口冲向全身。接着,那只僵硬的兔子开始发热,身上的毒藤碎片也被吸收,给他补了一点力气。

  那一刻他明白了:死的东西也能用。“光种”可以从尸体、枯枝这些还有能量的东西里吸取力量。

  那……能不能反过来?

  能不能主动做点什么,而不是只能捡现成的?

  这个想法突然冒出来,让他精神一振。他拿出剩下的兔尸——已经完全僵硬,毛干,眼窝凹,嘴裂开。又把之前剥下的兔皮铺在腿上。这两样东西,是他现在唯一能用的。

  他看着刚挖出来的黑土,眼神渐渐定下来。

  脑子里没有完整的计划,只有一个念头:把材料放进去,让“光种”参与。就像种种子,埋进土里,等它长出来。

  他开始动手。

  把兔肉撕碎,混进黑土,搅匀。土有点湿,他用手压紧,堆成一个直径半米左右的圆土堆,表面平整,边缘稍高,像个台子。这就是他的“灵田”。他不知道对不对,只能靠感觉。

  然后,他把手按了上去。

  手掌贴紧泥土,闭眼集中精神。

  一开始没反应。体内气血乱,胸口闷,太阳穴跳得厉害,像针在扎。他咬牙坚持,把注意力放在掌心,慢慢引导“光种”的力量往外走。

  几秒后,胸口突然一刺,像被针戳了一下。

  接着,绿色的细丝从他手掌边缘冒出来,细细的,慢慢爬上泥土,一圈圈绕开,变成一张发光的网。土堆开始变热,越来越烫。表面出现裂缝,越来越多。

  他不敢停。

  裂缝里冒出一丝白气,整个土堆轻轻抖。中间慢慢隆起,形成一个拳头大的卵状物,外面包着一层半透明的膜,里面好像有东西在动。

  第一颗“生命果实”出来了。

  他长出一口气,双手抖得厉害,汗从鬓角流下。成功了。但他知道,这才刚开始。果实还不稳,要是现在停下,就会立刻散掉。

  他盘腿坐下,双手扶住土堆两边,身体下沉,姿势更稳,也更省力。

  雾静静飘着,山谷很安静。

  时间一点点过去。

  他头上冒汗,不是因为热,是因为精神太紧张。太阳穴一直在跳,耳朵嗡嗡响,像脑子里有虫子飞。胸口的“光种”一闪一闪,有时几乎感觉不到,全靠意志撑着。

  他知道撑不了多久,再这样下去会彻底虚脱,昏过去。

  可果实还在变。

  膜越来越厚,颜色从透明变成淡绿,表面出现细纹,像血管一样跟着某种节奏跳动。里面的东西缓缓转,频率慢慢和他的心跳一致。

  他忽然明白——这不是制造,是孕育。

  他不是在造东西,是在“生”一个生命。哪怕材料来自死亡,哪怕形状是他做的,一旦开始,它就有了自己的规律。它是活的,有自己的节奏。

  他不能再急。

  他调整呼吸,不再强行输出能量,而是跟着“光种”的节奏,一点点送,像喂小孩。

  胸口的压力慢慢减轻,绿光流动更顺了,土堆的温度也稳定下来。

  他稍微放松。

  就在这个时候——

  耳边传来一声轻响。

  不是风,也不是脚步。

  像是……什么东西在壳里轻轻敲了一下。

  笃。

  声音很轻,但他听得清清楚楚,好像直接响在脑子里。

  他猛地睁眼,瞳孔一缩,死死盯着那个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