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母亲深夜相劝,替嫁势在必行-《天命昭昭,皇叔宠妻无度》

  银簪划过画轴边缘,发出轻微的刮擦声。

  凤昭月盯着那块残玉,掌心火纹微微发烫。她低声道:“既说是命定之人,便让我看看你长什么样。”

  话音刚落,烛火猛地一跳。

  墨色从画纸中央渗出,像水晕开。线条逐渐清晰,勾勒出一个男人的轮廓。玄色锦袍贴身而束,肩背笔直如刀削。腰间佩剑通体雪白,剑鞘泛着冷光。他眉峰高耸,眼窝深邃,鼻梁挺直,唇线紧抿,整张脸没有一丝笑意。

  画像完成了。

  凤昭月瞳孔微缩。她下意识运转天机眸,目光落在画像上。三息过去,眼前没有吉凶流光掠过。这人的命运像是被铁链锁住,深埋地底,半点不露。

  她皱眉。

  原书里只说谢陵舟是冷面皇叔,手握重兵,性情阴沉。可没提他长这样。

  她上前一步,指尖悬在画像前寸许。那双眼睛看着不像活人的眼睛,太静了,仿佛看过无数生死,早已无动于衷。

  她忽然笑了。

  “三十万玄甲军的主帅,长得倒像话本里专抢女主哥哥江山的反派。”

  话出口的瞬间,掌心火纹轻轻颤了一下。

  她怔住。

  火纹从未对谁有过反应。它只在危机临近时发热,提醒她厄运将至。可现在,它不是预警,更像是……共鸣?

  她收回手,盯着自己的掌心。赤红纹路缓缓隐去,留下一点温热。

  “倒是奇了。”她低声说,“我的火纹,竟不惧他?”

  她退后两步,重新打量整幅画像。

  这人站姿看似随意,实则重心沉稳。右手搭在剑柄上,五指微曲,像是随时能拔剑出鞘。这不是摆拍的姿态,是常年征战养成的习惯。

  一个连画像都保持戒备的人……要么极危险,要么极孤独。

  她冷笑一声。

  无所谓。

  只要他能破裴仲的局,她就能陪他演这场替嫁戏。

  她转身走向妆台,拉开最底层的暗格。里面叠着一件嫁衣,红线密织,凤凰盘绕。她取出几张符纸,边缘焦黄,正是她用火纹烧过的痕迹。这些符纸能护体避煞,但她每日只能用三次火纹,必须省着来。

  她拿起针线,开始将符纸缝进嫁衣内衬。一针一线压得极紧,不能被人发现。

  窗外月光斜照进来,正好落在墙上的画像上。

  苍雪剑刃映出一道寒芒,像冰裂开的一瞬。

  她抬头看了一眼。

  那人依旧冷冷地看着她,眼神没有温度。

  她低头继续缝。

  线头咬断,她将最后一张符纸藏好。嫁衣恢复原样,看不出任何异样。

  她把针插回针囊,起身走到床边。从枕下摸出那粒九花玉露丸。药丸已经发黑,效力快到极限。林太医说过,再服一次,可能伤及心脉。

  她没吃。

  放回枕头底下。

  再撑一天就够了。明天辰时,谢府迎亲队伍就会到凤府门口。她要穿着这件藏了符咒的嫁衣,走进那个未知的府邸,面对这个不知真假的夫君。

  她走回画轴前,仰头看着谢陵舟的画像。

  她吹灭桌上残烛。

  屋内只剩月光。

  画像中的男人站在光影里,像一座不会说话的雕像。

  她转身走向衣柜,拉开抽屉。取出一条鹅黄披帛,轻轻抖开。月白色襦裙挂在架子上,点翠凤凰步摇静静躺在盒中。明日,她就要戴上它,成为谢家妇。

  她伸手摸了摸发间。

  还没戴上去,就已经知道有多重。

  她放下披帛,又看了眼画像。

  这一次,她没笑。

  她只是静静站着,和画中人对视。

  不知过了多久,她抬手,指尖终于碰上了画像。

  触感冰凉。

  就在指尖离开的刹那,画中人的眼睛似乎动了一下。

  她猛地收回手。

  心跳快了一拍。

  再看时,画像如初。

  她皱眉。

  不可能。

  画怎么会动?

  她盯着那双眼。

  还是那样冷,那样静。

  她甩了甩头。

  太累了。

  接连几日没睡,精神耗损太多。天机眸用了三次,眼下一阵阵发沉。再这样下去,明天上轿子都会晃。

  她脱鞋上床,躺下闭眼。

  可眼皮刚合上,耳边仿佛响起一个声音——

  “逆命者,掌火执光。”

  她猛地睁开眼。

  黑暗中,掌心火纹又热了一下。

  她坐起来,点亮油灯。

  火光照亮手掌。

  纹路比之前更红,像要烧起来。

  她盯着它,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每次火纹出现,都是因为她情绪波动。

  可刚才那一瞬,她明明很平静。

  那为什么……还会热?

  她看向墙上的画像。

  月光偏移了几分,苍雪剑的寒芒正对着她的方向。

  她慢慢起身,走到画前。

  伸手,按在画中人的胸口位置。

  火纹剧烈跳动。

  不是预警,也不是共鸣。

  是一种牵引。

  像有什么东西,在通过这幅画,连接着她和他的命。

  她呼吸一顿。

  这不是普通的画像。

  这是……命契之相。

  书中没有写过这一点。

  她穿书时也没察觉。

  可现在,她明白了。

  这场婚姻,不只是冲喜。

  也不是简单的联姻。

  而是两个被命运选中的人,被迫绑在一起,对抗更大的劫数。

  她收回手,火纹渐渐平息。

  她站在原地,很久没动。

  然后她转身,打开妆台第三个抽屉。

  拿出一块布,盖在嫁衣上。

  再拿出一块布,准备盖住画像。

  手举到半空,她停住了。

  最终,她把布放下了。

  让她看着他。

  也让那双眼睛,看着她。

  她重新躺回床上,闭上眼。

  这一次,她睡着了。

  屋外巡夜的梆子敲过三更。

  月光洒在墙上。

  画像中的谢陵舟,依旧望着床的方向。

  他的左手,原本垂在身侧。

  此刻,指尖微微翘起,像是想抓住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