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孕育-《未知的敌人?那是我的忠犬》

  万宝阁禁地之内,因那隐世丹宗老妪提出的“孕育希望之种”的构想,原本陷入瓶颈的研究,骤然打开了一片全新的天地。

  此构想看似异想天开,却并非无的放矢。世界树乃太初创生之根,其核心本源本就蕴含着孕育万物的造化伟力。而薪火传承,承载的正是文明延续的不灭信念。以创生核心为“土壤”,以汇聚的信念为“阳光雨露”,再辅以对“锈蚀”与“寂灭”的深刻认知与对抗意志为“定向”,理论上,确实存在孕育出某种特殊存在的可能。

  然而,知易行难。如何将虚无缥缈的“信念”实质化,并引导其与创生核心结合,是横亘在众人面前的第一道难关。

  “信念虽无形,然心念之力,可动乾坤。”太玄掌教沉吟道,“我太玄仙门有一镇宗秘法,名为‘万灵祈念阵’,可汇聚众生虔诚祈愿之念,化虚为实。或可一试。”

  “仅凭祈愿,恐流于空泛,缺乏指向。”天枢星君补充道,“需以明确之‘意’为引。吾等当凝聚对‘净化锈蚀’、‘守护文明’、‘延续生机’之共同意志,将此‘意’烙印于祈念之中。”

  方案初定,星枢盟这台庞大的战争机器再次高效运转起来。

  由太玄仙门主导,在离火神宫中央广场,布下了规模浩大的“万灵祈念阵”。阵眼之处,正是那块创生核心。无数阵纹以玄奥轨迹蔓延,勾连地脉,上应星辰。

  天宫、青丘、龙族、太玄仙门以及所有加盟势力,皆被动员起来。并非要求所有人都精通阵法或拥有高深修为,而是需要他们贡献出自己最纯粹、最坚定的信念。

  翊圣神君立于阵前,声如洪钟,传遍四方:“诸位同道!噬星之劫,关乎存亡!今吾等汇聚于此,非为乞求,而为凝聚吾等守护之志,净化之念!以此心此念,浇灌希望之种,孕育破劫之光!望诸位敞开心扉,摒除杂念,谨守‘净化’、‘守护’、‘延续’之意志!”

  话音落下,他自己率先闭上双眼,周身散发出凛然正气与坚定不移的守护之意。紧接着,狐帝白渊、狐后、天枢星君、赤龙长老、太玄掌教……一位位强者,无数修士、妖族、乃至知晓内情后自愿前来贡献一份力量的凡人代表,皆依言而行。

  起初,广场上只有细微的精神波动。但随着越来越多人沉浸其中,将那对抗黑暗、渴望光明的共同意志凝聚起来,无形的力量开始在场中汇聚。

  渐渐地,祈念阵的阵纹逐一亮起,散发出柔和而纯净的白光。无数细微的、闪烁着各色光点的信念之力,如同受到吸引的萤火虫,从每一个参与者的眉心飘出,汇入阵法之中,沿着阵纹流淌,最终如同百川归海,涌向阵眼处的创生核心!

  那乳白色的晶体在接触到这海量汇聚的、蕴含着明确意志的信念之力后,首次产生了明显的反应!它不再仅仅是散发生机,而是如同心脏般,开始以一种缓慢而有力的节奏,微微搏动起来!表面流淌的光流变得更加活跃,隐约间,仿佛有一个极其微小的、蕴含着无限可能的“原点”,正在那磅礴生机与信念之力的交汇处,悄然孕育!

  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充满希望与活力的“势”,正在那创生核心中缓缓积聚!

  ……

  与此同时,剑墟之内。

  墨珩已然彻底稳固了新生境界。他命名为“归墟”的混沌剑意,虽只是初成,却已展现出匪夷所思的威能。心念微动间,剑气可化生死,演混沌,其精妙与潜力,远超之前的寂灭剑意。

  他深知此等力量,需经实战磨砺,方能圆融贯通,真正用于对抗那星渊深处的恐怖存在。他并未出关,而是于剑墟之中,以无上剑心,模拟推演与各种强敌,尤其是与那锈蚀之力、寂灭暗影的交手。

  意识沉入剑心世界,眼前景象变幻,赫然便是那寂灭星渊深处的晶体阵列景象!无数锈蚀怪物、寂灭暗影咆哮扑来,甚至模拟出了那“空无”之门散发出的丝丝威压!

  墨珩手持无回剑,混沌灰色的“归墟”剑意挥洒而出。剑气过处,不再仅仅是斩灭,而是演化!时而化生之剑意如春风化雨,消融锈蚀;时而化死之剑意为凛冬寒潮,冻结暗影;更多时候,是生死轮转,混沌一片,将袭来的攻击乃至其存在的根基,一同拖入那演化的漩涡,分解、同化、归于“初始”!

  在这极高强度的推演战斗中,他对“归墟”剑意的掌控愈发纯熟,对生死、有无的领悟也愈发深刻。他甚至开始尝试,将一丝对白璃那“定义此在”的感悟,融入剑意之中,试图斩出的,不仅仅是毁灭或创造,更是……对“存在”本身的肯定与守护!

  这无疑是一条更加艰难的道路,但他义无反顾。

  那道来自寂灭星渊的冰冷意念虽已退去,却如同无形的阴霾,笼罩在离火神宫上空,更压在每一位星枢盟成员的心头。被那等存在“关注”,意味着他们再无退路,任何行动都可能引来雷霆万钧的打击。

  然而,这前所未有的压力,也如同最炽烈的熔炉,反而将所有人的意志淬炼得更加纯粹、更加坚定!

  万灵祈念阵非但没有因那意念扫过而崩溃,反而在短暂的紊乱后,爆发出更加璀璨的光芒!所有参与者都明白,他们孕育的这枚“道种”,已是星枢盟,乃至诸天万界对抗噬星之主的唯一希望!退缩,即是灭亡!

  “凝!”

  太玄掌教、天枢星君、翊圣神君等顶尖强者同时低喝,将自身对大道、对文明、对生机的全部理解与守护意志,毫无保留地灌注于阵法核心!

  那枚米粒大小、明灭不定的“道种”虚影,在这股决绝的信念洪流支撑下,终于彻底稳定下来,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实、壮大!

  金白交织的光芒愈发纯净耀眼,其形状也逐渐固定下来——并非规则的球体,而更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蕾,花瓣由无数细密的、流淌着净化意蕴的法则符文构成,花蕊处则是一点最为璀璨、蕴含着不屈意志的薪火之光!

  当这朵“道种”花蕾彻底成型,不再虚幻的刹那——

  “嗡——!”

  一股难以形容的、温和却磅礴无比的净化波动,以花蕾为中心,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瞬间席卷整个离火神宫,乃至更遥远的星域!

  这股波动所过之处,并未破坏任何物质,却让所有生灵感到心神前所未有的清明、安宁,体内灵力运转更加顺畅,连空气中残存的些许污秽能量都被无声净化。一些因长期征战而积累的暗伤、心魔,在这净化波动下,竟有了缓缓愈合、消散的迹象!

  “成功了!道种初成,便有如此净化之能!”一位青丘长老激动得热泪盈眶。

  这枚集合了创生本源与众生信念的“希望道种”,其本质并非杀伐利器,而是“净化”与“守护”的象征,是专门为了克制“锈蚀”与“寂灭”而孕育的奇迹!

  然而,道种初成,尚显稚嫩,需要实战检验其威能,更需要汲取更多对抗“寂灭”的经验来成长。

  “西路军听令!”翊圣神君目光锐利,立刻抓住时机,“携此道种,再探幽墟星带!以道种净化之力,试探那些祭坛反应,收集数据,务必小心!”

  “得令!”早已休整完毕、憋着一股劲的西路军将士轰然应诺。

  由狐帝白渊与天枢星君亲自护送,那枚初成的“希望道种”被小心翼翼地置于一座特制的、能够与其共鸣并放大其净化波动的飞行法坛之上,随着西路军主力,再次开赴那片沉寂的幽墟星带。

  ……

  与此同时,剑墟之内,墨珩也收到了消息。

  他缓缓睁开双眼,左眼漆黑,右眼乳白的异象已然隐去,双眸恢复深邃,只是那瞳孔深处,仿佛蕴藏着演化生死的混沌。他感应到了外界那枚“道种”成型时散发的独特波动,也知晓了西路军的行动。

  “是时候了。”他低声自语,长身而起。无回剑发出一声愉悦的轻鸣,落入他手中。经过这段时间的疯狂推演与磨砺,他的“归墟”剑意已初步稳固,正需真正的强敌来印证。

  他没有前往幽墟星带,而是身形一晃,化作一道几不可察的混沌流光,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离火神宫,朝着另一个方向——那片曾被噬星之主意念扫过,依旧残留着些许诡异波动的虚空潜行而去。他要亲自去会一会,噬星之主可能留下的爪牙或监视,以战养剑,同时为西路军行动吸引可能的注意力。

  ……

  幽墟星带,死寂依旧。

  西路军主力再次兵临那几座庞大的暗红祭坛之前。与上次不同,这一次,那座承载着“希望道种”的飞行法坛被推至阵前。

  无需命令,操控法坛的几位太玄仙门长老同时催动灵力,引导道种之力。

  “嗡——”

  道种花蕾轻轻摇曳,散发出比在离火神宫时更加集中、更加鲜明的金白色净化光晕,如同潮水般,主动涌向最近的一座祭坛!

  “嗤嗤嗤——!”

  净化光晕与祭坛表面那厚重的、流淌着锈蚀符文的能量护盾接触的刹那,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剧烈反应!那曾经让西路军久攻不下的护盾,在道种光晕的照耀下,竟如同遇到了克星,表面符文迅速黯淡、崩解,护盾本身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透明!

  “有效!道种之力能极大削弱祭坛防御!”前线指挥官兴奋地传回讯息。

  然而,就在护盾即将被彻底净化洞穿的瞬间——

  “吼!”

  那座祭坛猛地一震,坛身之上,无数暗红色的纹路亮起,一股更加精纯、更加暴虐的锈蚀之力从中爆发出来,强行顶住了道种的净化光晕!不仅如此,祭坛深处,那股之前让狐帝与天枢星君感到不安的、更加恐怖的气息,似乎有苏醒的迹象,一股令人心悸的威压开始弥漫!

  “果然有古怪!加强道种输出!其余人,准备迎敌!”狐帝白烁眼神一凝,显化九尾天狐法相,磅礴妖力注入法坛,助长道种之威。

  天枢星君亦引动周天星辰之力,化作璀璨星辉,加持在道种光晕之上。

  得到强援,道种花蕾光芒再盛,净化之力陡然提升了一个层级,硬生生将那反扑的锈蚀之力压了回去,再次开始侵蚀祭坛护盾!

  双方陷入了短暂的僵持。道种之力虽能克制,但祭坛底蕴深厚,且似乎连通着某个更深层的能量源。

  就在这僵持之际,异变再生!

  只见那座被道种重点净化的祭坛,其坛身之上,除了爆发锈蚀之力抵抗外,竟隐隐浮现出一些扭曲、痛苦的星辰虚影,发出无声的哀嚎!这些虚影,正是被这座祭坛吞噬、转化的星辰本源的残留印记!

  道种的净化之力,不仅在与锈蚀对抗,更似乎在……唤醒这些被吞噬星辰最后的悲愿与不甘!

  这些悲愿与不甘,并未攻击道种,反而化作一股无形的冲击,混合在道种的净化光晕中,一起涌向祭坛深处!

  “咔嚓……”

  一声细微的碎裂声,自祭坛内部传来。那原本稳固的能量循环,似乎因这内外交攻而出现了一丝紊乱!

  机会!

  ……

  与此同时,墨珩已潜行至一片荒芜的碎星带。这里空间结构脆弱,残留着之前噬星之主意念扫过时的淡淡痕迹。

  他隐匿于一块巨大的星辰残骸之后,混沌剑意将自身气息完美掩盖,如同融入了这片虚空。

  不多时,数道散发着精纯寂灭气息、形态更加凝实、宛如披着暗影铠甲的“巡渊者”,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碎星带中,它们似乎是在例行巡逻,又像是在搜寻着什么。

  墨珩眼神一冷,就是现在!

  他并未直接现身,而是心念一动,无回剑于虚空中悄然划出一道细微的混沌痕迹。

  下一刻,那几名“巡渊者”所在的区域,空间法则骤然扭曲!生与死的界限变得模糊,一片微型的、混沌未分的“归墟”领域,凭空生成,将它们笼罩其中!

  领域之内,寂灭之力被强行转化为一缕微不足道的生机,而那缕生机又在瞬间凋零归于死寂,如此循环往复,形成了一种极其诡异的内部崩坏效应!

  那几名实力堪比金丹巅峰的“巡渊者”,连敌人的面都未曾见到,便在这生死轮转的混沌领域中,身躯如同沙塔般自行瓦解,连一丝反抗都未能做出,便彻底湮灭,其精纯的寂灭本源,反而被那“归墟”领域吸收,化为了墨珩剑意成长的些许资粮。

  墨珩的身影自残骸后浮现,感受着剑意那微不可查的提升,眼中无悲无喜。他知道,这仅仅是开胃小菜。他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无尽虚空,望向了幽墟星带的方向,也望向了那更深邃的寂灭星渊。

  他的剑,渴望更强大的对手,渴望……斩向那最终的“空无”!

  ……

  寂灭星渊,核心死域。

  那悖论节点处,意识碎片的汇聚,因外界“道种”的成型与首次实战,以及墨珩剑意突破带来的微妙扰动,似乎加快了一丝。

  一点极其微弱的、仿佛幻觉般的……“光”,在那绝对的黑暗中,闪烁了亿万分之一刹那。

  那并非物质的光,而是……“认知”的光。

  一个极其模糊的念头,如同沉睡中的呓语,悄然浮现:

  “……道……种……”

  “……墨……珩……”

  “……我……是……”

  星火余烬,于死寂深渊,终现重燃之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