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调香师——香气里的光阴-《不同职业,同样精彩》

  林夏的指尖捻着两瓣晒干的橙花,香气在干燥的空气里炸开,像揉碎了一整个地中海的阳光。他把花瓣投进玻璃研钵,研磨的动作轻得像怕惊醒什么,橙黄色的粉末渐渐沉淀,在钵底铺成层薄沙,混着去年残留的檀香末,像幅微型的沙漠地图。

  “林老师,‘初见’的尾调还是太冲。”调香助理小栀子举着试香纸跑过来,白大褂的袖口沾着淡紫色的薰衣草汁,“客户说像初恋被泼了冷水,不是心动。”

  林夏接过试香纸,鼻尖凑近的瞬间,佛手柑的清苦先跳出来,接着是玫瑰的甜,最后却被檀木的厚重压住,像首没唱完的歌被强行收尾。“少了点呼吸感。”他从香料架取下瓶茉莉原精,滴管在试香纸上滴出颗透明的水珠,“加一滴这个,让尾调像窗帘缝漏进的月光,若有若无。”

  小栀子的眼睛亮起来:“您怎么知道加茉莉?我试了二十种香料都不对。”

  “初恋的心动,是突然闻到对方洗发水的味道,”林夏把研钵里的橙花末装进密封袋,“不是刻意的香,是藏在风里的惊喜。”他的指尖划过香料架上的标签,“你看这瓶‘月下香’,去年暴雨天收的晚香玉,带着雨水的腥气,比烘干的更动人。”

  上午十点,调香室的门被推开,风铃草形状的门铃发出细碎的响声。穿香奈儿套装的女士踩着细高跟走进来,鳄鱼皮手袋上的金属链撞出泠泠声,她把张名片拍在调香台上,金箔压纹的“顾氏集团”四个字闪得人眼睛疼。

  “我要定制款香水,”女士的声音像冰镇过的香槟,“要让男人闻了就忘不了,像被藤蔓缠住的猎物。”

  林夏的眉峰动了动。他从冰柜里取出块凝固的龙涎香,在手心焐化:“藤蔓太霸道,不如试试菟丝子。”他往试香纸上滴了滴广藿香,“前调是佛手柑的锐利,中调加依兰的柔媚,尾调藏着点烟草的苦,像独立却让人牵挂的女人。”

  女士的指甲在香水瓶上划出细痕:“我要的是征服,不是牵挂。”

  “真正的难忘,是离开后才想起的香。”林夏往香调表里添了笔“白麝香”,“就像雨后的青石板路,走过时只觉得湿,回头看才发现脚印里都带着花香。”

  女士的表情松动了些,却还是把名片推得更近:“下周我要在慈善晚宴上用,出多少钱都行。”

  林夏没接名片,只是把试香纸装进丝绒袋:“三天后来取小样,调香急不得,得让香料自己说话。”他看着女士踩着高跟鞋离开的背影,想起去年给位老太太调的“旧时光”,用的是她结婚时的栀子花粉,混着老伴烟斗里的烟草味,老太太说“闻着就能想起他蹲在院子里修自行车的样子”。

  “林哥,原料商送的檀香木发霉了!”小栀子举着块黑褐色的木头冲进来说,声音里带着哭腔,“这是印度迈索尔的老山檀,我们攒了半年预算才买的……”

  林夏接过檀香木,表面的霉斑像片丑陋的苔藓,却在凑近时闻到丝若有若无的奶香。“没坏透。”他用小刀刮去霉层,露出底下的浅棕色木质,“霉斑只在表皮,芯材的油脂还在。”他把木块放进蒸馏器,“加两倍的纯净水,蒸馏时间延长三小时,霉味会变成独特的陈香。”

  小栀子的眼泪掉在蒸馏器上:“真的……真的可以吗?我爸总说我毛手毛脚,干不了精细活。”

  “我第一次调香,把玫瑰精油打翻在茉莉酱里,”林夏往蒸馏器里加了片陈皮,“本以为废了,结果意外调出‘橙花梦’,现在还是畅销款。”他拍了拍女生的肩膀,“香料和人一样,摔一跤未必是坏事,可能会开出新的花。”

  中午十二点,林夏在员工休息室吃盒饭,手机突然弹出视频请求。母亲举着手机在院子里转圈,镜头里的栀子花开得正盛,白得像堆雪。“你爸昨天给花浇多了水,”母亲的声音带着笑意,“叶子蔫了好几片,急得半夜起来搬花盆。”

  林夏扒拉着米饭,看见父亲的手出现在镜头里,正往花盆里埋茶叶渣——那是他教的,说茶叶发酵后能让栀子花香更醇厚。“让他别折腾了,”林夏的声音放软,“下周我回去给花换土,顺便把去年晒的栀子花粉带给张阿姨。”

  “说曹操曹操到,”母亲把镜头转向门口,“你张阿姨带着女儿来了,说想让你给她调瓶香水。”

  屏幕里出现个穿白大褂的女生,胸前的工牌写着“植物研究所 苏禾”,头发扎成利落的马尾,耳后别着朵新鲜的薄荷。“林老师好,”女生有点腼腆,“我研究芳香植物的,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