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向上汇报-《七零:废品站捡到未来智脑,国家》

  周军办公室里的空气,沉重得能拧出水来。

  那台老旧的风扇有气无力地转动着,发出的吱呀声,是此刻唯一的声响。

  周军的目光死死地钉在姜晚手腕的那块表上。

  一块再普通不过的国产上海牌手表。

  表盘已经有些磨损,金属表带也失去了原有的光泽。

  可就是这样一件东西,被赋予了“天外来物信息存储器”的定义。

  这超出了他四十年来的认知总和。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试图说点什么,却只发出了干涩的摩擦声。

  他端起桌上的搪瓷缸,送到嘴边,才发现里面早已空了。

  茶叶的苦涩味还残留在口腔里。

  姜晚静静地看着他,没有催促,也没有辩解。

  她苍白的脸上,那双眼睛清亮得惊人,仿佛能洞穿人心。

  她知道,自己刚刚投下的是一枚怎样的核弹。

  而周军,就是第一个被冲击波扫中的人。

  他的反应,将决定这颗核弹的最终引爆方式。

  许久。

  周军终于放下了空空如也的搪瓷缸,缸底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沉闷的“咚”。

  “你说的情况……”

  他的声音嘶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请你原谅,我无法做主。”

  “我需要……向上汇报。”

  周军的视线从手表上移开,重新落回姜晚的脸上,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有震惊,有怀疑,但更多的是一种军人面对未知威胁时的凝重。

  “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你……”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一个合适的词。

  “你有可能被……隔离审查。”

  “你的项目,你的人,整个红星厂,都会被彻查。”

  “我希望你理解。”

  这不是威胁,而是一个陈述。

  一个基于他身份与职责,必然会发生的事实。

  “我明白。”

  姜晚的回答平静得不像话。

  “这是必要的程序。”

  “我既然选择告诉您,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她的坦然,让周军眼中的疑虑又消解了几分。

  一个处心积虑的骗子,在听到“隔离审查”这四个字时,绝不会是这种反应。

  周军站起身,在狭小的办公室里来回踱了两步。

  地板被他踩得咯吱作响。

  最终,他停在窗边,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

  “你父亲姜远山……”

  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姜晚。

  “他的档案,是最高机密。当年,我有幸看过一部分,但关键内容,都被涂黑了。”

  “组织上只说,他参与的项目,对国家有重大贡献。”

  “现在看来,这或许能解释一部分。”

  周军转过身,目光如炬。

  “在这里等我。”

  “在我回来之前,不要和任何人接触,不要离开这间屋子。”

  说完,他没有再看姜晚一眼,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并从外面锁上了门。

  门锁“咔哒”一声落下。

  房间里,重归寂静。

  姜晚靠在椅背上,一直紧绷的身体终于有了一丝松懈。

  第一步,已经迈出去了。

  接下来,就是等待审判。

  她抬起手腕,看着那块手表。

  【宿主,你把锅甩得真干净。】

  星火那欠揍的电子音在脑海中响起。

  【天外来物?亏你想得出来。】

  姜晚在心里回道:“这是最合理的解释。否则,我怎么向他们说明一个来自五十年后的灵魂,和一个22世纪的AI?”

  【那块量子电池只剩不到5%的能量了,他们要是拿去拆解研究,发现里面除了电路板什么都没有,你的‘天外来物’理论可就不攻自破了。】

  “他们不会的。”

  姜晚的语气很笃定。

  “至少,在确认我说的都是谎言之前,他们不敢冒这个险。”

  “这块表,现在是唯一的‘物证’。在找到更高级的检测设备前,任何粗暴的拆解都是对‘天外来物’的亵渎。”

  【你这是在赌。】

  “我一直在赌。”

  姜晚闭上眼睛,脑海中飞速推演着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一切。

  她被带走,被审问,被测谎。

  她的理论,她的知识,都将被放在最高规格的显微镜下,被一群这个国家最顶尖的头脑反复检视。

  她不能出错。

  一步都不能错。

  ……

  周军穿过长长的走廊,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道里回响。

  他没有回自己的办公室,而是径直走向了厂区最深处,一间挂着“机要室”牌子的房间。

  推开厚重的铁门,里面是一台红色的电话机。

  这不是普通的电话,而是一条直通京城的加密专线。

  周军拿起话筒,听着里面传来的忙音,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拨出了一串烂熟于心的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通。

  “这里是红星,我是周军,请求接通‘首长’。”

  他报上了自己的代号和对方的代号。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线路那头沉默了片刻,传来一个沉稳的声音。

  “接通了,说。”

  周军握着话筒的手心渗出了汗。

  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将刚刚在办公室里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进行了汇报。

  他没有添加任何主观判断,只是客观地复述了姜晚的话。

  从“天网”工程,到姜远山的秘密项目,再到那个匪夷所思的“天外来物信息存储器”。

  电话那头,长久的沉默。

  周军甚至能听到对方沉重的呼吸声。

  每一秒,都像是被拉长了一个世纪。

  “你确定,她叫姜晚?”

  首长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姜远山的女儿?”

  “是。”

  周军答道。

  “她手上的那块表,你亲眼看到了?”

  “是,上海牌手表,很旧。”

  “她关于‘天网’的理论,关于更高维度场论模型的讲解,你也亲耳听到了?”

  “是。厂里的雷达专家李振国同志可以作证,他已经被姜晚同志的理论彻底折服。”

  又是一阵沉默。

  周军能想象到,电话那头的首长,此刻内心正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

  “我知道了。”

  许久,首长的声音才再次传来,已经恢复了惯有的沉静。

  “看住她,保证她的绝对安全。”

  “不要审问,不要限制她的人身自由,但要切断她和外界的一切联系。”

  “原地待命,等调查组。”

  “是!”

  周军猛地挺直了身体,大声应道。

  电话挂断。

  周军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调查组。

  这三个字,意味着这件事已经超出了军区的管辖范围,被直接上报到了最高层。

  一场风暴,即将在红星机械厂这片小小的土地上,掀起。

  ……

  变化,是从第二天清晨开始的。

  几辆没有任何标识的军绿色吉普车,悄无声息地驶入了红星机械厂。

  车上下来的人,都穿着没有军衔的干部服,表情严肃,眼神锐利。

  他们接管了厂区的安保工作。

  厂门口的哨兵被换掉,巡逻队的人数增加了一倍。

  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在每个工人的心头。

  大家都在窃窃私语,猜测着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

  姜晚所在的那个独立小院,更是被列为了禁区中的禁区。

  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送饭的勤务兵,都只被允许将饭盒放在门口的石桌上,然后立刻离开。

  姜晚没有被关进小黑屋。

  她依然住在自己的房间里,可以看书,可以在院子里散步。

  但她知道,院墙之外,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她。

  她的一举一动,都会被记录,被分析。

  “天网”项目组的所有成员,都被要求暂停手头的工作,接受单独问询。

  他们被反复问及与姜晚接触的每一个细节。

  从她画出的第一张图纸,到她在会议上说的每一句话。

  李振国老专家,作为被姜晚“策反”的典型,更是被盘问的重中之重。

  调查人员让他复述姜晚关于高维场论模型的讲解。

  老专家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却连一个完整的公式都写不出来。

  “我……我记不住啊!”

  他急得直拍大腿。

  “那丫头的理论,超越了这个时代!它就像……就像一道光!你只能感受到它的存在,却抓不住它!”

  调查人员面无表情地记录着,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整个红星机械厂,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停滞状态。

  机器的轰鸣声还在继续,但所有人都心不在焉。

  那场关于“天网”工程的无声情报战,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暂时中断了。

  姜晚很平静。

  她每天按时吃饭,睡觉,看书。

  她看的是从厂图书馆借来的《简史》和《理论》。

  这些在21世纪看来已经算是基础读物的书籍,在这个年代,却是最前沿的科学理论。

  她在为接下来的“对峙”做准备。

  她需要将【星火】灌输给她的未来知识,用这个时代能够理解的语言和理论体系,重新包装一遍。

  她要让他们相信,她不是妖孽,而是天才。

  一个继承了父亲遗志,并将其发扬光大的天才。

  第三天。

  院门被推开。

  走进来的是两名调查组成员,以及跟在他们身后的周军。

  周军的脸色有些憔悴,眼中有血丝,显然这两天他也没有睡好。

  “姜晚同志。”

  为首的调查员开口了,他的声音很平,听不出任何情绪。

  “有些事情,需要你配合我们进行核查。”

  “请吧。”

  姜晚放下手中的书,站起身。

  她知道,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开始。

  审讯室里没有窗。

  头顶的白炽灯管发出持续的、低沉的嗡鸣,将一切都染上了一层冰冷的白色。

  一张方桌。

  几把木椅。

  姜晚坐在桌子的一侧,对面是两名调查员。

  为首的那位,四十岁上下,国字脸,嘴唇抿成一条没有弧度的直线。

  另一位更年轻些,负责记录,手中的钢笔悬在笔记本上,始终没有落下。

  周军站在墙角,像一棵被霜打过的松树,挺拔,却透着萧索。

  空气里弥漫着铁锈和潮湿纸张混合的味道。

  “姓名。”

  国字脸调查员开口,声音平直,不带任何温度。

  “姜晚。”

  “年龄。”

  “十九。”

  “政治面貌。”

  “群众。”

  一问一答,像是两台机器在进行数据交换。

  每一次回答,姜晚都能感觉到周军投来的目光,那目光里混杂着担忧,焦虑,还有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期盼。

  她不能让他失望。

  “说说你的家庭成分。”

  调查员的声音没有任何变化,但这个问题,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

  “父亲姜远山,留苏物理学家,五七年被打为右派,后在农场改造期间病逝。”

  “母亲苏梅,大学化学讲师,六六年被批斗,病逝于劳改农场。”

  姜晚的语气同样平静,仿佛在背诵一段与自己无关的历史。

  但她放在膝盖上的手,指甲无声地嵌进了掌心。

  这是她的出身,是烙在她身上的印记,也是调查组必须核查的第一个疑点。

  一个“黑五类”的子女,如何能接触到如此尖端的项目,又如何能爆发出不符合她身份背景的能量。

  记录员的笔尖终于落下,在纸上沙沙作响。

  “你在青山沟废品站工作了多久?”

  “三年。”

  “这三年里,都接触过什么人?”

  “废品站的王站长,几个固定的工人,还有来卖废品的附近居民。”

  “有没有外国人?”

  “没有。”

  “或者,长相、口音、行为举止比较特别的人?”

  “没有。”

  调查员的目光锐利,紧紧锁定着姜晚的眼睛,试图从中捕捉到一丝一毫的闪躲或心虚。

  但姜晚的眼神清澈而坦然。

  她没有说谎。

  她真正的秘密,来自手腕上那块冰凉的金属,而不是任何一个具体的人。

  “你父亲姜远山,给你留下了什么遗物?”

  问题终于来了。

  这是她为自己准备好的“剧本”的核心。

  “一些书籍,和十几本研究笔记。”

  “笔记内容是什么?”

  “大部分是关于经典电磁理论和量子力学的思考,还有一些……他自己关于场论的推导和猜想。”

  姜晚的声音里,恰到好处地带上了一丝追忆的沙哑。

  国字脸调查员和记录员对视了一眼。

  这个说法,与他们从李振国老专家那里得到的信息,初步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