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政哥是爱我的-《大秦,让我魂牵梦绕》

  这不仅仅是一卷识字课本。

  这是通往帝国文化核心的钥匙!

  是接触更多正式文书的敲门砖!

  更是他未来可能接触始皇帝身边机要文书的一块垫脚石!

  他捧着竹简,如同捧着无价之宝。

  在胡亥不耐烦的催促和王内侍殷切的注视下,他开始“绞尽脑汁”地编造那些将枯燥文字与胡亥喜好强行关联的“故事”。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奇异的蛊惑力,让胡亥听得津津有味。

  而赵高自己,则如饥似渴地吸收着竹简上的每一个字,每一个结构,将标准的秦篆写法牢牢刻印在脑海里。

  同时,他也在心中默默记下了竹简的形制、捆扎方式、甚至上面可能存在的、代表收藏来源的细微标记。

  灯火摇曳,映照着赵高低眉顺眼讲解的侧脸。他的眼神深处,却燃烧着比灯火更炽烈的野望。

  胡亥殿,只是起点。

  这卷《仓颉篇》,将是他撬动更大命运的杠杆!

  下一步,他的目光,已悄然投向了那象征着帝国最高机密的所在——

  掌管皇帝车马、符节、印玺,负责最重要文书传递的中车府!

  只有进入那个核心的枢纽,他才能真正触碰到那足以改变历史走向的……权力命脉!

  沙丘的阴影依旧沉重,但赵高前进的步伐,却在这卑微与狡黠交织的宫廷迷宫中,愈发坚定而隐秘。

  胡亥在始皇帝晚膳后的“考校”中,表现得出乎意料地“好”。

  当始皇帝随口问及《仓颉篇》中“车同轨,书同文”的含义时,胡亥并未如往常般支支吾吾或答非所问,

  而是昂着小脑袋,用一种刻意模仿大人、却依旧带着孩童稚气的腔调,将赵高灌输给他的那套“关联法”和盘托出:

  “车同轨嘛,就像亥儿排兵布阵!

  所有战车都要一样宽,跑起来才又快又整齐,碾死敌人就像碾蚂蚁!

  书同文嘛,就是亥儿下令,所有人都得听懂!写一样的字,谁不听话,就砍谁的头!

  这样大家就都怕亥儿了!” 他甚至还得意地补充了一句,

  “这是亥儿自己想明白的!不是死背书!”

  这番充满童言无忌的暴力解读,配合胡亥那副“快夸我聪明”的表情,

  让章台宫偏殿内侍立的重臣和内侍们都有些错愕,随即又强忍着不敢笑。

  始皇帝嬴政端坐于御座之上,冕旒玉珠微晃,遮住了他瞬间变得极其深邃的眼神。

  他沉默了片刻,那低沉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哦?亥儿自己想的?”

  “当然!”胡亥挺着小胸脯,毫不心虚。

  始皇帝的目光缓缓扫过侍立在胡亥身后、此刻正深深低着头、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地缝里的王内侍。

  王内侍感觉那道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刺得他头皮发麻,冷汗瞬间浸透了内衫。

  “王忠,”始皇帝的声音平淡无波,“公子学业,长进不少。”

  这平淡的一句,在王内侍耳中却不啻惊雷!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发颤:

  “陛……陛下明鉴!小公子天资聪颖,一点即透!奴婢……奴婢只是尽本分督促……”

  “嗯。”始皇帝不再看他,挥了挥手,“下去吧。”

  王内侍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退了出去,心有余悸,却又对赵高充满了感激——

  这一关,总算糊弄过去了!多亏了那个“瘸子”!

  “就这点实力,在我面前不够看的。”赵高心中甚是欣慰,嘴角压不住上扬。

  胡亥在父皇面前“露脸”的消息,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等级森严却信息传递飞快的秦宫深处,迅速荡开了涟漪。

  胡亥本人得意非凡,逢人便吹嘘自己如何“聪明绝顶”、“无师自通”,将赵高那套歪理邪说添油加醋地复述。

  他身边的小宦官、宫女们自然不敢反驳,只能顺着他的意思奉承,无形中成了第一批“宣传员”。

  王内侍惊魂稍定后,为了彰显自己的“督学之功”,

  也为了巩固地位,开始有意无意地在宗正府(管理宗室事务)的同僚面前,以及负责记录皇子言行的史官小吏面前,

  “不经意”地提及小公子胡亥“天纵奇才”、“触类旁通”,学习《仓颉篇》时“常有惊人之语”、

  “深得陛下赞许”。

  他刻意模糊了具体过程,但“深得陛下赞许”这几个字,足以引起重视。

  而这一切发酵的核心人物——赵高,却表现得异常“低调”和“惶恐”。

  他依旧默默地在胡亥殿中做着整理简牍、清洗笔砚的杂务。

  当胡亥得意洋洋地向别人炫耀时,他只是垂手侍立在一旁,脸上带着卑微的、恰到好处的笑容,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当有好奇的宫人(尤其是其他公子殿中或宗正府的人)私下向他打听胡亥公子那“新奇见解”的来历时,

  赵高更是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脸上露出诚惶诚恐的神色:

  “奴婢万万不敢居功!小公子天资卓绝,悟性非凡,所思所想,岂是奴婢这等粗鄙之人能妄加揣测的?

  奴婢……奴婢只是恰好在一旁伺候笔墨,有幸聆听到小公子妙语,深感震撼,五体投地而已!

  至于其中深意,奴婢愚钝,实在……实在不敢置喙!”

  他越是表现得惶恐、谦卑、极力撇清关系,反而越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他那“恰好伺候笔墨”、“有幸聆听”的措辞,更是巧妙地暗示了他与胡亥“高论”之间的某种联系。

  这种欲盖弥彰的姿态,配合他那手在永巷库房就崭露头角的工整好字,让关于他的议论在暗流中悄然升温。

  “听说了吗?胡亥公子身边那个新来的小宦官,叫赵高的,了不得啊!”

  “可不是!一手好字,据说就是他帮着胡亥公子‘开窍’的!”

  嘘!小声点!他自己可不认,说是公子自己悟的!”

  “切,你信?一个七八岁的娃娃,能悟出那些?我看呐,八成是那个赵高教的!”

  “啧啧,一个阉人,有这本事?还能让陛下都点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