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赢傒老狗,敢在我面前嘤嘤狂吠,讨打!-《大秦,让我魂牵梦绕》

  章台宫那日的震惊余波未平,朝堂上暗流已化作惊涛骇浪。

  赵高,这位以惊世俊美与宦官贱籍身份突兀地跻身帝国权力核心的中车府令,

  如同投入滚油的一滴冰水,瞬间激起了赢氏宗亲这锅陈年老油最剧烈的爆沸。

  赢氏宗亲,大秦的基石,流淌着与王座上那位相同血脉的骄傲。

  他们目睹过商鞅变法对旧贵族的冲击,经历过吕不韦、嫪毐的权臣乱政,

  但从未像今日这般,感到一种来自“内部”的、带着宫闱阴冷气息的、赤裸裸的羞辱。

  一个隐宫刑徒之后,一个靠着侍奉公子、玩弄文书爬上来的阉人,

  竟敢与他们这些高贵的赢姓血脉同列朝堂,甚至执掌象征王权传承的符玺?

  这简直是祖庙蒙尘,是流淌在血脉里的骄傲被狠狠践踏!

  冲突的导火索,燃于一次看似寻常的廷议之后。

  那日议的是北地戍卒粮秣转运之事。

  赵高以其特有的、清冷平稳的语调,条理清晰地汇报了从丞相府、治粟内史府以及沿途郡县汇总上来的数据,

  指出了几处转运节点可能存在的迟滞风险,并提出了调整路线和增加畜力的建议。

  他的汇报精准、高效,不带一丝冗余,充分展现了其“强力通狱法”之外的行政才干,也再次印证了始皇帝破格提拔他的理由。

  然而,这份才干在赢氏宗亲眼中,无异于毒蛇吐信,是更加危险的信号。一个阉人,不仅窃据高位,竟还试图染指军国重务?是可忍孰不可忍!

  廷议结束,群臣按礼制依次退出大殿。

  赢氏宗亲的代表,宗正卿赢傒(xi)——一位年逾五旬,须发灰白,脾气火爆如年轻时上阵杀敌的老宗室——在殿门口拦住了正欲随侍皇帝退入内殿的赵高。

  “中车府令留步!”

  赢傒的声音洪亮如钟,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瞬间吸引了尚未走远的群臣目光。

  李斯脚步微顿,侧身站在廊柱阴影下,捻着胡须,眼神深邃如古井。

  蒙毅则眉头紧锁,厌恶地瞥了一眼,却碍于身份,不好直接介入宗室与内侍的争端。

  赵高身形一顿,缓缓转过身。晨光透过高大的殿门,落在他那张俊美得近乎妖异的脸上,冷玉般的肌肤映着光,长睫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墨黑的眼眸深不见底,平静无波。他微微躬身,姿态无可挑剔:“宗正大人有何吩咐?”

  “吩咐?”

  赢傒嗤笑一声,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刻骨的鄙夷回荡在空旷的殿前广场,“老夫岂敢‘吩咐’你赵府令!

  你如今可是陛下跟前的大红人,执掌符玺,参与国政,威风得很呐!”

  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了。尚未离开的官员们纷纷驻足,屏息凝神。

  赢氏宗亲的其他几位老臣也围拢过来,脸上尽是愤懑与敌意。李斯依旧不动声色,但捻须的手指已微微用力。

  赵高依旧垂着眼帘,声音平稳:“宗正大人言重了。

  赵高不过尽忠职守,为陛下分忧,不敢当‘威风’二字。”

  “尽忠职守?分忧?”

  赢傒猛地向前一步,几乎要指着赵高的鼻子,唾沫星子几乎要溅到赵高那张完美无瑕的脸上,

  “呸!一个下贱的阉竖!

  一个刑徒之后!

  靠着谄媚公子,靠着几分狐媚颜色,迷惑圣听,竟敢登堂入室,玷污这神圣的章台宫!

  你摸摸你那颗心,配站在这里吗?配执掌我大秦的符玺吗?

  祖宗礼法何在?大秦的颜面何存!”

  “玛德,真爽”

  赢僖暗喜,觉得脸上倍有光,直接坐实他是朝中第一人的名号。

  “李斯算的蛋,一个外来的客卿出身,迟早撵走,我赢氏宗亲必定重掌朝堂。”

  “阉竖”、“下贱”、“刑徒之后”、“狐媚颜色”、“玷污”……赢傒的辱骂如同淬毒的利箭,每一句都精准地射向赵高最深的疮疤和最不容触碰的禁忌。

  周围的宗亲们纷纷附和,低声咒骂着“娈童”、“秽乱宫闱”、“祸国阉奴”等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

  广场上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所有人都看着赵高,看他如何应对这狂风暴雨般的、来自帝国最高贵血脉的羞辱。

  武将们面露不屑,却也带着一丝看戏的玩味;法吏们眉头紧锁,担忧着朝堂的体统;李斯的目光则紧紧锁定赵高,试图从那平静无波的表象下捕捉到一丝裂缝。

  赵高站在那里,玄色的中车府令官服衬得他身形越发挺拔,也越发孤绝。

  他微微低着头,长睫掩盖了一切情绪。

  赢傒的辱骂,宗亲们的附和,如同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刺入他的耳膜,灼烧着他的神经。

  那深埋于隐宫岁月、因出身和残缺带来的屈辱与暴戾,如同地狱的熔岩,在冰冷的外壳下疯狂翻涌。

  他袖中的手指,那玉雕般完美的手指,早已深深掐入掌心,几乎要刺破皮肤,温热的液体黏腻在指尖,带来一丝病态的清醒和刺痛带来的控制力。

  时间仿佛凝滞了几个呼吸。

  终于,赵高缓缓抬起了头。

  那张脸,依旧俊美得令人窒息,但此刻,那冷玉般的肌肤似乎更白了几分,透出一种非人的寒意。

  墨黑的眼眸深处,不再是恭顺的沉静,而是两潭深不见底、仿佛能吞噬一切光亮的寒渊。

  他没有愤怒,没有辩解,甚至没有一丝被辱骂的难堪。他的嘴角,甚至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形成一个冰冷到极致、带着无尽嘲弄的弧度。

  他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像冰珠落地,砸在寂静的广场上:

  “宗正大人息怒。”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赢傒因愤怒而扭曲的老脸,扫过周围群情激愤的赢氏宗亲,“大人所言‘阉竖’、‘下贱’、‘刑徒之后’……赵高,不敢辩驳。”

  此言一出,赢傒和宗亲们都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算你识相”的鄙夷。

  李斯眼中却闪过一丝极深的警惕——赵高认了,认得太快,太干脆,这不合常理!

  果然,赵高话锋一转,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