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郊外的易军大营,中军帐内烛火通明,映得帐中诸人面容愈发凝重。案几上摊开着一幅巨大的舆图,标注着中原、金国及燕云十六州的山川地貌、关隘要道,墨迹新鲜,显然是刚修订不久。易枫身着玄色常服,腰束玉带,端坐于主位,目光深邃地扫过舆图,周身虽无盔甲加持,却依旧透着一股运筹帷幄的气场。岳飞、韩世忠、宗泽、朱伯材、李纲并肩而立,梁红玉则站在韩世忠身侧,几人皆是神色肃穆,专注地聆听着易枫的分析。帐外的练兵声隐约传来,与帐内的沉静形成鲜明对比,更添了几分战前谋划的紧张氛围。“诸位,我们虽已休整,中原的农业、工坊也渐有起色,但绝不能掉以轻心。”易枫的声音沉稳有力,打破了帐内的寂静,“金国虽经河间府两败,折损了二十余万兵力,但他们根基未动,上京、中京等地仍有重兵驻守,更兼女真族全民皆兵,战斗力依旧不容小觑。”他手指落在舆图上金国的疆域处,语气凝重:“这年来,我们在恢复国力,金国也在休养生息。完颜宗弼、完颜希尹等人收拢残部,又在东北苦寒之地征兵筹粮,更在边境囤积粮草军械,显然是在为日后的反扑做准备。若我们一味被动防守,等他们恢复元气,必然会再次南下,到时候又是一场恶战。”岳飞眉头微蹙,沉声道:“易帅所言极是。金人狼子野心,绝无安分之心。我们不能给他们喘息的机会,必须主动出击,打乱他们的恢复计划。”韩世忠也附和道:“没错!与其等他们找上门来,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只是不知易帅可有良策?”宗泽捋了捋花白的胡须,眼中闪过一丝思索:“易帅深谋远虑,想必早已胸有成竹。老臣以为,我军如今粮草渐足,兵锋正盛,确实可以考虑主动出击,但需谨慎行事,不可贸然深入。”朱伯材、李纲等人也纷纷点头,目光皆投向易枫,等待着他的决策。就在这时,帐帘被轻轻掀开,耶律余里衍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她身着一身淡青色的布裙,裙摆上绣着简约的兰草纹样,乌黑的长发挽成一个简单的发髻,脸上带着温婉的笑容。托盘上放着几杯热茶,热气氤氲,散发着淡淡的茶香。这几天来,耶律余里衍一直留在军营中,协助朱琏等人照顾将士家眷、处理后勤事务,闲暇时也会跟着学习中原的文化礼仪,整个人褪去了往日辽国公主的娇贵,多了几分温婉贤淑。她知道今日易枫与诸位大臣商议要事,特意煮了热茶送来,想为他们略尽绵薄之力。耶律余里衍走到案几旁,小心翼翼地将茶杯递到众人面前,轻声说道:“易帅,诸位大人,辛苦了,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她的动作轻柔,声音温婉,目光在触及易枫时,不由自主地停顿了片刻,脸颊微微泛起一抹红晕。这半年来,她看着易枫运筹帷幄、体恤将士、爱护百姓,心中的敬佩与爱慕愈发深厚。她多想能与他多说几句话,多想能为他分担更多,可每次话到嘴边,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只能将这份情愫藏在心底。易枫看着她泛红的脸颊和小心翼翼的模样,心中泛起一丝暖意,笑着说道:“耶律姑娘,辛苦你了。这里有我们商议要事,你先下去休息吧。”耶律余里衍心中微微一涩,想说什么,却又怕打扰到他们议事,最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声音细若蚊蚋:“好。”她转身走出营帐,掀帘的瞬间,忍不住回头望了易枫一眼,眼中满是不舍与眷恋,随后便快步消失在帐外。帐内,众人看着耶律余里衍离去的背影,脸上都露出了了然的笑容。朱琏眼中带着一丝温和,轻声说道:“耶律姑娘这半年来确实辛苦,帮了我们不少忙。”易枫笑了笑,没有多言,转而将话题拉回正事:“言归正传。岳飞将军刚才说的主动出击,正合我意。但我们不能硬拼,要讲究策略。”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缓缓说道:“我想到了一个办法,我们可以学习历史上的汉武帝攻打匈奴之策。”“汉武帝?”朱伯材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即反应过来,笑着说道,“女婿的意思是,效仿汉武帝派卫青、霍去病深入漠北,长途奔袭,打击匈奴的根基?”易枫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锐利:“正是。金人以游牧为生,牛羊马匹是他们的根本,也是他们的军资来源。到了开春后,金国的牛羊马会啃食新的草芽,母畜也会陆续生产幼崽,这正是他们最脆弱的时候。”他手指在舆图上金国的草原地带划过:“我们可以挑选精锐骑兵,组成数支轻装部队,悄悄潜入金国境内,在他们的牧场周围打游击。不用攻城略地,也不用与他们的主力正面交锋,只需要骚扰他们的牧场,惊吓牛羊,让母畜受惊落胎,烧毁他们的草料储备。这样一来,他们的牲畜数量会大幅减少,军粮和战马的补给也会受到严重影响,国力自然难以恢复。”“好!这个办法好!”韩世忠一拍大腿,哈哈大笑起来,“金人最看重的就是他们的牛羊马匹,我们就专打他们的痛处!让他们顾此失彼,疲于奔命!”梁红玉也点头附和:“这个计策确实高明。轻装骑兵行动迅速,不易被察觉,既能给金人造成打击,又能最大程度减少我军的伤亡,可谓是一举两得。”岳飞眼中闪过一丝敬佩:“易帅此计,釜底抽薪,实在精妙。只是,潜入金国境内,路途遥远,环境恶劣,还需挑选精锐中的精锐,并且要熟悉金国的地形地貌,否则难以成功。”“岳将军所言极是。”易枫说道,“此事我已有考量。人选方面,就从岳家军、韩家军和易军中挑选精锐骑兵,要求他们马术精湛、身手矫健,且能适应长途奔袭。至于地形,我已让斥候多次潜入金国境内侦查,绘制了详细的地形图,还俘虏了几名熟悉牧场分布的金人牧民,可为我军引路。”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凝重:“不过,你们也别高兴得太早。此事并非易事,风险极大。金国的边境防线虽不如中原严密,但也有巡逻兵驻守,一旦被发现,我军孤军深入,后果不堪设想。而且,开春后天气多变,草原上更是风沙大、温差大,对将士们的体能和意志力都是极大的考验。”易枫看着众人,缓缓说道:“所以,这件事情,我们暂且搁置,等到过年后开春,万事俱备之时,再正式实施。这段时间,我们要做的,就是挑选将士、加强训练、筹备物资,确保此次行动万无一失。”众人纷纷点头,脸上的兴奋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凝重的责任感。他们都明白,这是一场关乎北伐大业的关键行动,容不得半点马虎。朱琏坐在易枫身旁,静静地听着他与众人商议,眼中满是敬佩与爱慕。她看着易枫从容不迫地分析局势、制定策略,看着他将每一个细节都考虑得如此周全,心中愈发觉得,能嫁给这样一个有勇有谋、心怀天下的男人,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幸福。她想起这半年来,易枫不仅要处理军政要务,还要抽出时间陪伴她和孩子,对她温柔体贴,对孩子关爱有加。这样的男人,既是战场上叱咤风云的英雄,也是家中温柔体贴的丈夫和父亲,让她怎能不心动?想到这里,朱琏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握住易枫的手,然后俯身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动作温柔而自然。易枫微微一怔,随即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容,反手握住她的手,眼中满是宠溺。帐内的众人见状,都善意地笑了起来,帐内的紧张氛围瞬间被这温馨的一幕冲淡了不少。朱琏脸颊微微泛红,站起身来说道:“你们继续商议,我去看看承宇。”说着,她转身走向帐外。帐外的空地上,他们的儿子易承宇正蹲在地上,用小手玩着沙子,身旁有侍女看护着。小家伙穿着一身小小的玄色劲装,模样酷似易枫,脸上带着天真烂漫的笑容,正专注地用沙子堆着小山。朱琏走到儿子身边,蹲下身子,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承宇,别玩沙子了,娘带你回营帐。”易承宇抬起头,看到朱琏,立刻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伸出小手抱住她的脖子:“娘!”朱琏抱起儿子,在他的小脸上亲了一口,转身朝着自己的营帐走去。阳光洒在她的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怀中的孩子咿咿呀呀地说着话,画面温馨而美好。朱琏低头看着怀中的儿子,又回头望了一眼中军帐的方向,心中充满了幸福感。她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战争的阴霾尚未完全散去,但只要有易枫在,只要一家人能相守在一起,她就什么都不怕。她坚信,在易枫的带领下,他们一定能驱逐金狗,收复失地,开创一个太平盛世,让他们的孩子能在一个没有战乱、没有苦难的世界里长大。中军帐内,商议仍在继续。易枫与岳飞、韩世忠等人详细讨论着游击行动的具体细节,从将士挑选、物资筹备到战术部署,每一个环节都反复推敲,力求做到万无一失。烛火跳动,映照着他们坚毅的面容,也照亮了中原大地的未来。这场注定载入史册的北伐大业,正在这小小的中军帐内,一步步酝酿、成型。而开春后的那场草原游击之战,也将成为北伐路上的关键一役,为最终灭亡金国、收复燕云十六州,奠定坚实的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