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重伤,名单不全-《娇娇胎穿七零又虎又彪》

  陆北辰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相拥的母女,看着林晚星那双因成功而显得格外出彩、亮得惊人的眼睛,他沉默了很久,小小的身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

  然后,他再次开口,这次是直接对着林晚星说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郑重,仿佛在举行一个古老的仪式,许下一个沉甸甸的承诺:

  “我等你。”

  等你长大,等你学会流畅地说话,等你……亲口告诉我更多你想说的,关于这个世界,关于你自己。

  他说完,像是完成了某项极其重要的使命,对着情绪尚未平复的苏婉清微微颔首,便转身,迈着依旧挺拔却似乎比来时多了几分决绝意味的步伐,离开了林家。

  林晚星看着被他郑重留在炕上的那块鹅卵石,冰凉坚硬的触感仿佛还残留在指尖,又回味着那他清晰吐出的、给予她关键力量的“回”字,和他最后那句含义深远、超出年龄的“我等你”,心中充满了巨大的成就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陌生的悸动。

  她终于,撬动了这个世界的语言壁垒!

  然而,命运似乎总喜欢在人们刚刚看到一丝曙光时,投下新的阴影。

  没等她这初尝成功的喜悦在心头发酵蔓延,几天后的一个傍晚,大伯林建国步履沉重地来到家里,他眉头紧锁,脸上带着挥之不去的凝重。

  他递给苏婉清一封薄薄的信,信封上沾着些许污渍,边角也有些磨损。

  “婉清,”林建国的声音异常低沉,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建军……来的信。前方情况……不太好,他们团遇到了顽强的抵抗,战斗很激烈,有几个……重伤员,名单还没完全下来……”

  苏婉清接过信的手,瞬间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刚刚因女儿开口而恢复了些血色的脸颊,刹那间褪尽,变得惨白如纸。

  那封轻飘飘的信,此刻在她手中,仿佛重若千钧,承载着可能让她整个世界崩塌的消息。

  林晚星躺在炕上,听得清清楚楚。她看着母亲瞬间僵硬颤抖的背影,看着那封仿佛散发着不祥气息的信,刚刚因学会发音而雀跃沸腾的心,瞬间沉了下去,沉入一片冰冷的深渊。

  父亲……重伤员?名单不全?“情况不太好”这几个字,像淬了冰的针,狠狠扎进她刚刚燃起希望的心口。

  苏婉清拿着信,手指用力到指节泛白,身体微不可察地摇晃了一下。她没有立刻拆信,只是死死地盯着信封,仿佛那上面写着什么可怕的判决。

  林建国见状,心中不忍,低声道:“婉清,你先别急,只是说有重伤员,名单还不全,建军他……他不一定……不一定是他。”

  他的安慰显得如此苍白无力。苏婉清缓缓抬起头,脸色煞白,嘴唇翕动了几下,却没能发出声音。她眼中的光似乎都黯淡了下去,只剩下巨大的恐惧和茫然。

  林枫和林向阳不知何时也凑了过来,敏感地察觉到空气中令人窒息的压力。林枫紧紧抿着嘴唇,眼神倔强,而年纪小些的林向阳已经带上了哭腔,拉着母亲的衣角:“妈,爸爸怎么了?爸爸没事的,对不对?”

  林晚星躺在炕上,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她看着母亲强忍悲痛的模样,看着哥哥们不安的神情,听着大伯那欲言又止的话语,刚刚因成功发声而产生的喜悦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刺骨的担忧和更深的无力感。

  她终于能发出一点声音了,可这微弱的声音,在残酷的现实面前,又能改变什么呢?她甚至无法清晰地问一句“爸爸怎么样了”,也无法用完整的语言去安慰濒临崩溃的母亲。

  她只能用力地,再次发出那个她唯一掌握,也寄托了全部希望的音节:

  “回……回!”

  这一次,她的声音带着急切,甚至带着一丝哭腔,不再是成功的宣告,而是近乎哀求的确认和信念的强调。

  苏婉清被女儿这声带着哭音的“回”唤回了神。她猛地看向林晚星,看到女儿那双酷似丈夫的大眼睛里,盛满了与她年龄不符的担忧和坚定。那眼神,像一根细小的针,刺痛了她,也奇异地给了她一丝力量。

  她深吸一口气,极力稳住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地拆开了信封。信纸只有一页,上面的字迹潦草,显然是在极其仓促和艰难的情况下写就。

  苏婉清的目光飞快地扫过字里行间,呼吸时而急促,时而停滞。房间里静得可怕,只剩下纸张摩擦的细微声响和林向阳压抑的抽泣声。

  终于,苏婉清看完了信,她闭上眼,良久,才重新睁开,眼中虽仍有泪光,但那份摇摇欲坠的慌乱似乎被强行压了下去。

  “建军信里说,”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努力维持着平稳,“他们团确实遇到了硬仗,伤亡……不小。他……他没事,只是……只是他手底下的一个排长,为了掩护他,受了很重的伤,现在还在抢救,生死未卜。他心里……很不好受。”

  这话是说给林建国听的,也是说给孩子们听的。她没有提及林建军是否安好,因为信里林建军自己也回避了这个问题,通篇都在自责和担忧战友。但“他没事”这三个字,已经足以让紧绷的气氛稍微缓和一丝。

  林建国重重松了口气:“人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打仗嘛,难免……唉。”

  林枫紧握的拳头稍稍松开,林向阳也停止了抽泣,睁着泪眼望着母亲。

  林晚星悬着的心,也落下了一半。至少,父亲还活着。但母亲话语中那份深藏的忧虑,以及父亲信中流露出的沉重自责,都表明情况绝不像“没事”两个字那么简单。

  前线的危险和残酷,透过这封简短的信,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扑面而来。

  “回……”她再一次小声地、执着地念着这个字,像是在加固自己的信念,也像是在提醒着家里的每一个人。

  苏婉清走到炕边,轻轻将林晚星抱起来,脸颊贴着她柔软的小身子,低声道:“对,回。爸爸一定会回来。星星都说了,爸爸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她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仿佛女儿这稚嫩而不懈的发音,成了她在惊涛骇浪中唯一能抓住的浮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