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第76天 误杀(3)-《吓你的365天》

  那只苍白的小手从婴儿床的毯子下伸出,湿漉漉的手指微微蜷曲,指甲缝里嵌着黑色的泥土。我站在原地,全身的血液仿佛凝固了。

  小...小雅?我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小手动了动,食指伸直,像是在召唤我。毯子下面传来微弱的水声,就像有什么东西刚从水里爬出来。

  我该逃跑的。理智尖叫着让我转身离开这个房间,离开这栋房子,带着杰杰永远不要回来。但我的双腿不听使唤,反而向前迈了一步,又一步,直到我站在婴儿床边,低头看着那只蠕动的小手。

  爸爸...

  声音从毯子下面传来,湿漉漉的,带着水泡破裂的咕噜声。不是杰杰模仿的那种清脆的婴儿声,而是某种...腐烂的东西试图模仿人类语言的声音。

  我颤抖着伸出手,捏住毯子一角。只需轻轻一掀,我就能看到下面的东西。是我朝思暮想的女儿,还是某种披着她外皮的怪物?

  陈默!

  潇潇的尖叫声从背后传来,我猛地转身,毯子从手中滑落。她站在门口,脸色惨白如纸,眼睛瞪得几乎要凸出来。

  是...是她...潇潇的声音破碎不堪,小雅回来了...

  就在这时,杰杰的哭声从走廊传来。爸爸!妈妈!他光着脚跑过来,脸上挂着泪痕,我做噩梦了,妹妹她——

  杰杰突然停住,目光锁定在婴儿床上。他的眼睛睁大,嘴巴张开,却发不出声音。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毯子现在完全掀开了,露出下面的东西。

  那是一个婴儿的形状,但全是湿漉漉的泥土组成的,没有清晰的面容,只有两个黑洞代表眼睛。它缓缓抬起,泥水从滴落,在床单上留下深色污渍。一只泥手伸向杰杰,手指张开...

  我冲过去想抓住杰杰,但潇潇比我更快。她一把抱住杰杰,却不是要保护他——她把他推向那个泥娃娃。

  她想要你,杰杰。潇潇的声音出奇地平静,你欠她的。

  潇潇!你疯了?我抓住她的肩膀,用力将她拉开。杰杰跌坐在地上,开始歇斯底里地哭泣。

  泥娃娃从婴儿床上爬下来,发出湿哒哒的声音。它移动的方式不像婴儿,而像某种昆虫,四肢不协调地抽搐着。随着它的移动,一股腐臭味弥漫开来——潮湿的泥土、腐烂的植物,还有某种更可怕的、肉质腐败的气息。

  她只是想要回家。潇潇跪下来,向那个东西伸出双臂,来吧,宝贝,妈妈在这里...

  那不是小雅!我吼道,抱起杰杰,那根本不是什么孩子!

  泥娃娃停下来,黑洞般的转向我。它的裂开一道缝,发出刺耳的、不像人类的声音:爸...爸...

  杰杰在我怀里剧烈颤抖,小手死死抓住我的衣领。爸爸,我害怕...

  我后退几步,撞上了玩具架。拨浪鼓掉下来,在地上滚了几圈,发出空洞的声。泥娃娃的头猛地转向声音来源,然后以惊人的速度爬向拨浪鼓。

  潇潇激动地叫道,她记得她的玩具!就是小雅!

  泥娃娃用泥手抓住拨浪鼓,将其抱在。泥水浸湿了玩具,红色的鼓面开始溶解。它又发出那种水泡破裂般的声音:妈...妈...

  潇潇完全崩溃了,泪流满面地向那个怪物爬去。我在这里,宝贝,妈妈在这里...

  潇潇,不要!我试图拉住她,但怀里的杰杰让我动作迟缓。

  泥娃娃放开拨浪鼓,向潇潇爬去。当它们接触的瞬间,潇潇发出一声既像哭泣又像欢笑的尖叫,紧紧抱住了那个满是泥水的形体。

  小雅...我的小雅...她喃喃自语,泥水弄脏了她的睡衣,但她毫不在意。

  杰杰在我耳边小声说:爸爸,妹妹生气了...她说妈妈不该把水倒进她的睡箱...

  我浑身一颤。什么?潇潇,你对墓地做了什么?

  潇潇抬起头,脸上沾着泥点,眼神狂热。我只是...想让她的灵魂安息。书上说...如果往墓穴倒圣水,就能让不安的灵魂沉睡...她低头看着怀中的泥娃娃,但她不想睡...她想回家...

  我终于明白了。连日大雨本就让墓穴积水,潇潇又倒了更多液体进去——不是圣水,可能就是普通的水。而小雅的棺材,那个小小的,被水浸泡,尸体腐烂...

  她不该是这样的...潇潇突然说,声音变得恐惧。我看向她怀中的东西——泥娃娃的形状正在改变,泥土剥落,露出下面苍白的、肿胀的皮肤。现在我能辨认出婴儿的特征了,但那不是活生生的婴儿,而是...

  腐尸...我倒吸一口冷气。

  那确实是小雅,但却是她死后在棺材里腐烂的样子。皮肤泡得发白脱落,眼睛浑浊不堪,小小的手指肿胀得像香肠。她张开嘴,露出黑色的牙龈,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

  潇潇终于意识到自己抱着什么,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猛地推开那个东西。小雅的尸体——因为现在毫无疑问那就是她的尸体——跌在地上,发出湿软的撞击声。但她很快又爬起来,动作比之前更敏捷,更...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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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妈...她的声音不再模仿婴儿,而是某种更古老、更恶毒的东西,为...什...么...

  她向潇潇爬去,肿胀的小手抓住潇潇的睡裤。布料立刻被尸水和泥水浸湿,潇潇尖叫着踢开那只手,踉跄后退。

  她恨我...潇潇啜泣着,她恨我往她的坟墓倒水...

  小雅转向杰杰,腐烂的脸上浮现出可怕的微笑。哥...哥...

  杰杰在我怀里剧烈颤抖,几乎要窒息般地抓紧我。爸爸,她要我死...她说如果我死了,她就能回来了...

  我抱着杰杰后退,直到背抵墙壁。小雅的尸体向我们爬来,身后留下一道湿漉漉的痕迹。她的眼睛——如果那还能叫眼睛——锁定在杰杰身上,充满纯粹的恶意。

  不...潇潇突然冲过来,挡在我们面前,不,小雅,不要伤害他!

  小雅停下来,歪着头看着潇潇。这个动作本应很可爱,但在一个腐烂的婴儿尸体上做出来,只让人毛骨悚然。

  妈...妈...选...择...小雅嘶哑地说。

  潇潇跪下来,与小雅平视。什么选择,宝贝?

  一...个...小雅伸出腐烂的手指,指向杰杰,他...死...

  我吼道,把杰杰护得更紧。

  或...者...小雅的手转向潇潇,你...

  房间陷入可怕的寂静。潇潇的表情从恐惧变为思考,最后变成某种可怕的决然。

  如果...如果我跟你走,潇潇轻声说,你会放过杰杰吗?

  潇潇!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在说什么?

  小雅点点头,腐烂的皮肤裂开,露出下面的肌肉组织。妈...妈...来...玩...

  潇潇转向我,脸上带着诡异的平静。照顾好杰杰。她说,然后向小雅伸出手。

  我放下杰杰,冲过去想拉住潇潇,但为时已晚。

  小雅抓住潇潇的手,瞬间,某种黑色的东西从接触点蔓延开来。潇潇的眼睛睁大,嘴巴张开形成一个无声的尖叫。她的皮肤开始变灰,头发失去光泽,整个人仿佛在几秒钟内经历了数年的衰老。

  潇潇!我抓住她的另一只手,试图把她拉回来,但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我的手臂窜上来,冻得我不得不松手。

  杰杰在我身后尖叫。我转身抱起他,不让他看这可怕的一幕。当我再回头看时,潇潇已经跪在地上,面容憔悴如老妇,而小雅...

  小雅正在变化。她腐烂的皮肤逐渐变得光滑,肿胀消退,露出一个健康婴儿的模样——粉嫩的皮肤,明亮的眼睛,玫瑰色的小嘴。她松开潇潇的手,潇潇像破布娃娃一样瘫倒在地。

  妈...妈...睡...了...新生的小雅笑着说,声音现在清脆甜美,我...回...家...

  她向杰杰伸出手,哥...哥...抱...

  杰杰在我怀里发抖,把脸埋在我肩膀上。不...不...

  我看向昏迷的潇潇,又看向那个看起来完全正常、却在几分钟前还是一具腐尸的,做出了决定。

  我坚定地说,抱紧杰杰,你不是小雅。小雅死了,我们爱你,但我们不能这样...

  的表情变了。甜美褪去,露出下面狰狞的本质。爸...爸...坏...她的声音再次变得湿漉漉的,杰...杰...该...死...

  她猛地扑向杰杰,速度快得不像人类。我转身用背部挡住她,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穿透我的衣服。杰杰尖叫起来,我回头看到小雅苍白的小手绕过我的肩膀,掐住了杰杰的脖子。

  放开他!我怒吼,用力转身撞向墙壁。小雅的手松开了,但立刻又扑上来。这次她的样子又变了——半是可爱的婴儿,半是腐烂的尸体,一只眼睛明亮,另一只浑浊。

  你...们...都...该...死...她嘶吼道,声音像多个声音的混合。

  我意识到我们无法对抗她。我抱起杰杰,冲向门口。小雅——或者说那个占据她形体的东西——发出刺耳的尖叫,紧跟在我们身后。

  潇潇!我回头喊道,但潇潇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胸口几乎没有起伏。

  我别无选择,只能抱着杰杰冲出婴儿房,跑下楼梯。身后传来湿哒哒的爬行声,越来越近。当我们冲到一楼时,我听到小雅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为...什...么...不...爱...我...

  前门近在咫尺。我一手抱着杰杰,一手去拧门锁,却发现锁纹丝不动。

  爸...爸...留...下...小雅的声音现在就在我耳边,我甚至能感觉到她腐臭的呼吸。

  杰杰突然从我怀里伸出手,指向门锁。妹妹说...转动钥匙。

  我这才注意到门锁需要钥匙。我疯狂地摸索口袋,找到钥匙串,颤抖着插入锁孔。小雅冰冷的小手已经抓住了我的裤腿。

  锁开了。我猛地拉开门,抱着杰杰冲进夜色中。雨还在下,冰冷刺骨,但我们毫不在意。我跑向车子,把杰杰塞进后座,然后跳上驾驶座。

  发动引擎的瞬间,我回头看了一眼房子。二楼婴儿房的窗户前,站着一个模糊的小小身影,手贴在玻璃上。即使隔着雨幕和距离,我也能听到那撕心裂肺的哭声:

  爸...爸...回...来...

  我没有回头,踩下油门驶入雨中。杰杰在后座啜泣,我透过后视镜看到他脖子上有一圈青紫色的手印——一个小小的、婴儿大小的手印。

  收音机突然自动打开,发出刺耳的杂音,然后是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们...很...快...见...面...

  我关掉收音机,加速驶向城区明亮的灯光。后座上,杰杰轻声说:

  爸爸...妹妹说...她不会永远待在睡箱里...

  雨越下越大,像是要把整个世界淹没。我紧握方向盘,不知道目的地在哪里,只知道我们必须远离那栋房子,远离那个不再是我们的女儿的东西。

  而在后视镜里,我们的房子越来越小,但婴儿房的灯光却异常明亮,仿佛在黑夜中燃烧的一盏明灯,召唤着我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