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寻找机会-《七旬老太守国门吴家儿郎镇山河》

  杨清妮被粗暴地扔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沉重的撞击让她眼前发黑,断臂处撕扯般的剧痛几乎吞噬了她的意识。

  死死咬住下唇、一股血腥味在嘴里弥漫开来,剧烈

  疼痛刺激下,反而让混沌的头脑强行恢复了一丝清醒。

  她现在不能昏过去、 潮湿阴冷的空气带着霉味和淡淡的血腥气,钻入鼻腔。

  耳边是铁靴踏在石地上逐渐远去的回声,还有两个士兵压低嗓门的交谈, “这老东西骨头真硬,流了那么多血,居然还撑着一口气。”

  “王统领说了,要活的。这老虔婆身上肯定有要紧的东西,不然不会让那丫鬟拼死跑掉。”

  “哼,落到王统领手里,是块铁也会开口!等着瞧吧,天亮前就有好戏看。”

  “走,去喝两口暖暖身子,这鬼地方真冻死人了。” 脚步声和交谈声彻底消失在幽深的地牢通道尽头。

  一股寂静压了下来,只剩下远处隐约传来的滴水声,滴答,滴答,敲在人心上。

  王统领…天亮前…审讯… 这几个字像冰冷的针,刺进杨清妮紧绷的神经。

  时间不多了。那个姓王的,是赵无极门下最凶残的爪牙之一,落在他手里,想死都难。

  她必须想办法脱身、断臂处的剧痛不断刺激着神经,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断臂处,冷汗浸透了单薄破烂的衣衫。

  她艰难地动了动唯一完好的左手,五指张开又握紧,确认着残存的力量。

  浑浊却锐利的目光,借着通道尽头火把投来的微弱昏光,开始一寸寸扫视这间狭小的牢房。

  三面是粗糙冰冷的石壁,布满了深色的水渍和斑驳的苔痕。

  一面是碗口粗的铁栏、牢牢封锁着唯一的出口、地面坑洼不平,积着一层污水。

  角落里堆着些辨不出形状的、散发着馊臭的破烂稻草,墙上什么都没有、空白的四面石头、手上没有工具、牢房也没有破绽。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不!她猛地甩头,散乱的白发粘在冷汗涔涔的额角。

  她杨清妮,一生征战无数,绝不能被这小小的地牢困死! 她咬紧牙关,试图用左手撑地,想要坐起来。

  剧痛让她手臂一软、身体再次重重摔回地面,断臂处狠狠磕在坚硬的石棱上。

  “呃!”一声压抑的痛哼从喉咙深处挤出、就在这剧痛的瞬间,她撑地的左手手肘无意中撞到了靠近墙角的一块石砖。 感觉…不对。

  那块石砖发出的声音、与其他石砖沉闷的撞击声不同,带着空洞的回响。

  杨清妮的心猛地一跳、强忍着剧烈的痛楚、屏住呼吸,左手颤抖着,极其缓慢地再次摸向刚才手肘碰到的位置。

  指尖触碰到冰冷的石面、然后沿着石砖的边缘慢慢摸索。

  就是这里、这块靠近墙角的石砖,边缘的缝隙似乎比其他地方要宽一点点,触手的感觉也更加松动。

  尖细的指甲抠进缝隙、试着用力、石砖微微晃动了一下,虽然幅度极小,但在杨清妮此刻高度集中的感知下,无比清晰。 石砖晃动、如同黑暗中骤然亮起的一颗火星,瞬间点燃了她几近枯竭的身体。

  她立刻伏低身体,将整个左臂的力量都压了上去,手指死死抠住石砖边缘,用尽全身力气往外掰。

  断臂处的剧痛如同无数钢针攒刺,让她眼前阵阵发黑,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冷汗大颗大颗地滚落。

  石砖又松动了一丝、但依旧卡得死紧,单靠手指的力量,根本拔不出来。

  她需要一个趁手的工具、一个能撬动它的硬物, 杨清妮喘着粗气,停下徒劳的尝试,目光再次焦急地在牢房内搜寻。

  看到破烂的稻草堆、她伸出左手,忍着恶心在里面翻找,除了更浓的馊臭、黏糊的手感、湿冷的泥水,一无所获。

  冰冷的石壁?她沿着墙壁一寸寸摸索,指甲刮过粗糙的石面,除了磨损的指尖传来的刺痛,毫无所获。

  视线最终落回自己身上、破旧的粗布衣衫,早已被血污和泥泞浸透,撕扯得不成样子。

  她摸向腰间那里曾经别着象征她身份的一枚小小玉扣,但早在之前的逃亡和搏杀中遗失了,脚上…只剩下一只同样破烂不堪的布鞋。 鞋?杨清妮的目光死死盯在自己脚上那只仅存的布鞋上。

  鞋底!布鞋的鞋底为了耐磨、往往纳得很厚实,里面可能嵌着硬物、比如磨平的碎瓷片或者特制的垫片,这是底层百姓和军中士卒常用的法子。

  她毫不犹豫地伸出左手、一把扯掉了脚上那只破布鞋,鞋子浸透了污水冰冷粘腻,她用牙齿咬住鞋帮,完好的手配合着用力撕扯。

  粗硬的麻线崩开,劣质的布料被撕裂。她粗暴地将鞋子拆开,手指探进湿漉漉、散发着霉烂气味的鞋底夹层里摸索。

  指尖触碰到一个硬物、她心中一喜、小心翼翼地将那东西抠了出来,是一块小小的、边缘被磨得有些圆润的黑色陶片,约莫半个指甲盖大小,虽然不大,但足够坚硬,边缘甚至有些薄刃的感觉。

  就是它了、 杨清妮立刻将陶片紧紧攥在左手手心,冰冷的触感让她精神一振。

  她再次伏身、凑近那块松动的石砖,左手手指死死抠住石砖边缘的缝隙,右手断臂处传来的剧痛让她每一次动作都伴随着剧烈的颤抖和粗重的喘息。

  她将陶片最薄、最锋利的边缘,狠狠塞进手指抠开的缝隙里,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地向下撬动!

  “咔…咯啦…”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摩擦声响起。

  在死寂的地牢里,这声音如同惊雷! 石砖被撬动,向外移开了一小截!一个狭窄幽深的空隙露了出来! 成了!杨清妮的心脏狂跳起来,几乎要撞出胸膛。

  她强压下巨大的激动和狂喜,动作变得更加谨慎。她将陶片换了个角度,再次深深插入缝隙,准备进行第二次撬动。

  就在这时,通道尽头传来了清晰的、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不止一个人!沉重的铁靴踏在石阶上,发出令人心悸的回响,伴随着铁链拖地的哗啦声。

  还有一个粗豪而带着不耐烦的声音: “动作快点!王统领等着呢,别让那老东西再出什么幺蛾子!”

  脚步声迅速逼近,火把的光晕在通道拐角处晃动,越来越亮,将牢房铁栏的影子拉长,扭曲地投射在杨清妮身上和那块刚刚撬开一丝缝隙的石砖上。

  杨清妮的动作瞬间僵住,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她猛地收回左手,将那枚小小的陶片死死攥在手心,藏进袖口的破布里,身体迅速蜷缩,恢复成之前被扔进来时的姿势,脸埋在冰冷的污水里、一动不动如同死去。

  只有剧烈起伏的胸膛和几乎咬碎的牙关,泄露着她此刻内心的惊涛骇浪。

  火光猛地照亮了牢房、一个身材魁梧、穿着精铁护心甲、满脸横肉的军官出现在铁栏外,正是王统领。

  他身后跟着两个手持火把、腰挎钢刀的亲兵。

  王统领锐利如鹰隼般的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牢房内蜷缩的身影,扫过她身下那片污浊的水渍。

  最后,那目光带着审视,落在了墙角那堆破烂的稻草上,似乎停顿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