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契机-《神女是修真界最清的月》

  谢清泽对龙骨的感悟渐入佳境,虽进展缓慢,却不再像最初那般全然排斥与恐惧。

  他周身的气息愈发内敛,偶尔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与以往阴郁截然不同的、源自古老血脉的威严。

  他将这份成长的喜悦,悉数倾注在每日为若离准备的点心与羹汤中,沉默而坚定。

  而远在剑阁的鸾砚,却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连他自己都无法精准定义的困惑。

  之后的日子里,每回想起那日天枢宗议事大殿惊鸿一瞥后,那抹淡蓝色的身影便如同在他澄澈如冰镜的剑心上,投下了一粒微尘。

  起初并不显眼,甚至被他以强大的剑意强行拂去。

  可不知为何,那粒微尘竟似生了根,偶尔会在夜深人静、他试图以剑心映照自身时,悄然浮现。

  像是一种……感应。

  一种对某种更高层次、更浩瀚存在的本能趋近。

  这感觉与他追求的无上剑道隐隐有某种共鸣,却又截然不同,带着一种令他剑心微颤的、难以言喻的吸引力。

  他尝试过再次前往天枢宗,以商讨幽冥渊后续布防为由。

  这一次,他甚至在静心苑外驻足片刻。

  苑内竹影婆娑,灵气氤氲,却没有见到想见的人。

  只有那个名叫谢清泽的少年,在院中练剑,剑势凌厉,眼神专注得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手中的剑,以及……苑内那个需要他守护的存在。

  鸾砚的目光在少年身上停留一瞬,便漠然移开。

  鸾砚转身离去,心中那莫名的躁动却并未平息,反而因这短暂的靠近与落空,变得清晰了一丝。

  【叮!检测到攻略目标鸾砚近期行为模式出现微小偏差:增加前往天枢宗频率(由每月1-2次提升至3-4次),且在静心苑外围有短暂滞留记录。行为动机分析:未知。好感度数值未检测到变化。】

  系统的提示音在曲知微脑海中响起,带着一丝机械的困惑。

  曲知微放下手中的宗门卷宗,揉了揉眉心。

  她自然也察觉到了鸾砚近来似乎往天枢宗跑得勤了些,但每次都是公事公办,与她交谈时眼神依旧清明专注,仅限于事务本身,无半分逾越。

  “行为偏差……动机未知……”曲知微低声重复着系统的分析,秀眉微蹙。

  她不是懵懂少女,鸾砚这般变化,若说全然无意,她是不信的。

  可这心意藏得如此之深,连系统都无法捕捉其“好感度”的波动,更像是一种潜意识的驱使,或许连鸾砚自己都未曾明晰。

  这感觉,就像隔着一层磨砂琉璃看人,影影绰绰,看不真切,反而更让人心烦意乱。

  她曲知微行事向来飒爽利落,担任执律长老时更是铁面无私,何曾这般揣测过他人的心思?

  更何况还是一个心思比万年玄冰还难融化的剑修。

  不易察觉的烦躁涌上心头,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

  不能乱。越是如此,越需沉住气。

  她想起若离的话——“让他看到‘剑’之外的东西”。

  于是,在接下来一次鸾砚前来商讨联合巡查事宜时,曲知微未像往常一样直接切入主题,而是在正事谈完后,状似无意地提起:

  “听闻剑阁的‘听潮剑诀’于水行之道的领悟上别有洞天,我近日研读水系法术,偶有所得,却觉滞涩,不知鸾砚道友可否指点一二?”她语气平和,带着纯粹的请教意味,目光坦然。

  鸾砚微微一怔。

  他没想到曲知微会与他探讨具体的道法。

  他专注于剑,对其它法术涉猎不深,但“听潮剑诀”确实蕴含水之真意。

  他略一沉吟,依循剑理,简洁地阐述了几句关于“流动”、“渗透”与“以柔克刚”的见解。

  他的声音清冷,言辞精准,如同他的剑,不带多余情感。

  但曲知微认真听着,偶尔提出疑问,竟也从中触类旁通,对自身的水系法术有了新的理解。

  交流短暂而高效,结束后,鸾砚便告辞离去。

  【叮!攻略目标鸾砚对宿主认知度微幅提升。当前状态:认可宿主在道法上的求知态度。好感度未检测到明显提升。】

  曲知微看着鸾砚离去时依旧挺拔孤直的背影,轻轻吐了口气。

  虽然好感度依旧纹丝不动,但至少,这算是一个……好的开始?让他习惯她的存在,看到她在“宗主”身份之外,同样是一个孜孜不倦的求道者。

  静心苑内,若离将一枚黑子轻轻落在棋盘上。

  她对面的位置空无一人,但棋盘上却自有白子随之落下,仿佛在与无形之手对弈。

  她的神识如同无形的蛛网,覆盖着天枢宗,自然也感知到了曲知微与鸾砚之间那场短暂的论道,以及鸾砚离去时,那冰封心湖下极其微弱的一丝波澜。

  她端起旁边温热的雪莲凝露羹,尝了一口。

  味道一如既往地恰到好处。

  神明立于云端,俯瞰众生情愫,如同观望溪流中的游鱼,知其存在,却不会入水同游。

  若离放下玉盏,目光掠过窗外。

  至纯之剑,其心亦纯。欲破此心,非以情丝缠绕,需以能与之共鸣的“纯粹”击之。曲知微方才论道时那份专注于“道”本身的纯粹,或许,正是那把钥匙的雏形。

  只是这钥匙,要磨砺到能开启鸾砚的心门,还需时日,以及……一个恰到好处的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