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退去-《笑傲之岳不群当主角》

  良久,任我行脸上的怒意忽然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冰冷与平静。但这种平静,却比之前的暴怒更加令人心悸。

  他没有看岳不群,也没有看那些正道人士,只是猛地一甩袖袍,仿佛要甩掉什么极其厌恶的东西。

  “哼!”

  又是一声冷哼,但这一次,却充满了某种决绝的意味。

  下一刻,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任我行竟是一句话也不再多说,身形陡然拔地而起,如同一道鬼魅般的黑影,瞬间便掠上了高空,朝着远处疾射而去!速度之快,远超在场任何人的想象,几个起落间,便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只留下原地那被他踏碎的地面痕迹。

  唯有他冰冷的声音,如同从极远的天边传来,清晰地回荡在任盈盈、向问天、平一指等人的耳边:

  “盈盈,向左使,平大夫……带上人,到老地方寻我!”

  他竟然……直接走了!

  以一种近乎“落荒而逃”的方式,回避了岳不群那让他无法回答、也无法应对的“还恩”要求!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任我行,这位刚刚突破、气势如虹、仿佛要君临天下的魔教前教主,竟然在岳不群一番连消带打的言语攻势下,连句场面话都没留,就直接遁走了?!

  众人看向场中那孑然独立、紫袍虽破却气度俨然的岳不群,眼神之中,充满了无比的复杂与震撼。

  任我行竟如此干脆利落、甚至可说是带着几分狼狈地径直离去,这着实出乎了岳不群的预料。他原本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若言语无法说动任我行,说不得便要拼着元气大伤,再次动用那尚未纯熟的“紫耀轮回”乃至五岳朝宗剑,与这刚刚突破的魔头周旋一番,为众人争取一线生机。

  却没想到,这位霸道绝伦、看似不可一世的任教主,在面对这无法辩驳的“救命之恩”与两难抉择时,选择了最直接,也最符合他性格的方式——眼不见为净,一走了之。

  “倒是省了一番手脚……”岳不群心中暗忖,紧绷的心神终于可以稍稍放松,体内那翻腾的气血和空虚的丹田都在提醒着他巨大的消耗。他表面上依旧维持着从容,目光扫向任我行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任我行既走,日月神教众人自然也不会久留。

  任盈盈深深地看了岳不群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有对其救下父亲的些许感激,有对其逼迫父亲导致父亲负气而走的怨怼,更有对其深不可测的心机与实力的忌惮。她不再多言,对蓝凤凰、祖千秋等人微一示意。

  向问天在平一指的搀扶下挣扎站起,他虽重伤,但看向岳不群的目光却少了几分敌意,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复杂,他抱了抱拳,沉声道:“岳先生,今日之情,向阳神教记下了。” 这话说得模棱两可,不知是记下了护法之情,还是记下了逼迫之怨。

  平一指则只是冷冷地瞥了岳不群一眼,便专心搀扶着向问天。

  很快,日月神教众人便带着俘虏,如同潮水般退去,消失在废墟周围的黑暗中,只留下满地狼藉和浓重的血腥气。

  正道这边,劫后余生的庆幸感弥漫开来。众人看着魔教退走,这才真正松了一口气,许多人甚至脱力般地坐倒在地。

  定闲师太轻轻舒了口气,她走到岳不群面前,再次郑重地行了一礼,这一次,她的目光中除了感激,更添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审慎与探究:“阿弥陀佛。岳师兄,今日若非你……贫尼与恒山、少林诸位同道,恐怕皆要遭逢大难。此恩此德,恒山派上下,铭感五内。”

  定闲师太发现,自己似乎从未真正看透过这位以“君子”着称的华山掌门。他的武功修为、临机决断、尤其是那番逼退任我行的言语机锋,都远远超出了一个寻常正道掌门的表现。此人,藏得太深。

  岳不群看着眼前这位气质温婉平和,眉宇间却自带一股坚韧的恒山掌门,心中一时间竟是百感交集,五味杂陈。一段尘封于灵魂深处、属于“前世”的记忆碎片骤然翻涌上来——那是为了争夺五岳剑派盟主之位,他不惜暗中搅动风云,甚至在那阴暗的破庙中,从背后发出的那致命一击……眼前这张温和而带着些许疑惑的脸庞,与记忆中那双难以置信、最终黯淡下去的眼眸缓缓重叠。

  ‘前世我为一己私欲,偷袭杀你,嫁祸东方不败……今世阴差阳错,竟是我救了你……’ 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在岳不群胸中弥漫,有愧疚,有恍然,更有一丝宿命般的释然。他望着定闲师太,眼神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那是对过往罪孽的无声忏悔,也是对命运无常的深沉感慨。

  ‘罢了,罢了……今日救下你,便算是……还了你那一命吧。’ 他在心中默默说道,仿佛卸下了一个沉重的枷锁。

  这心潮起伏不过瞬息之间,岳不群面上依旧维持着惯有的温和。他对着定闲师太,用一种带着些许莫名意味、仿佛穿透了时光的语气,轻声说道:

  “定闲师妹,不必言谢。此番……或许并非你欠我,而是我……欠你的。今日之举,便当是……还你一命吧。”

  这话说得突兀,含义模糊,带着一种与眼前情境格格不入的宿命感。

  定闲师太闻言,顿时愣住了。她清澈的眼眸中充满了毫不作伪的困惑与莫名其妙。还她一命?她与岳不群虽同属五岳剑派,但交往并不算深,何来“欠命”一说?更谈不上“偿还”。岳不群这话,从何谈起?她完全无法理解这番话背后的深意,只觉得这位岳师兄此刻的神情和话语,都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古怪,与他平日那严谨守礼、言行合一的“君子”形象大相径庭。

  她张了张嘴,想要询问,但看到岳不群那似乎沉浸在某种情绪中、不欲多言的表情,最终还是将疑问压了下去,只是双手合十,再次道:“岳师兄言重了,贫尼……实在不解其意。无论如何,今日之恩,恒山铭记。”

  岳不群似乎也从那片刻的失神中恢复过来,意识到自己失言。他连忙收敛心神,脸上重新挂起那谦和守礼的笑容,将方才那莫名的情绪彻底掩盖,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他拱手还礼,神色谦和,仿佛刚才那个步步紧逼、智珠在握,又莫名感伤的人不是他一般。他温言道:

  “定闲师妹言重了。五岳剑派,同气连枝,守望相助本是分内之事。更何况,魔教势大,若任由任我行在此屠戮正道同仁,我华山又岂能独善其身?救诸位,亦是在救华山,救我自己。” 他这番话说的冠冕堂皇,既全了五岳同盟之义,又点明了利害关系,让人挑不出错处,也巧妙地将刚才那莫名其妙的“还命”之言揭过。

  定闲师太闻言,深深看了岳不群一眼,那双洞察世情的眼眸中探究之意更浓,但她也知道此刻并非深谈之时。她不再多言,只是合十道:“岳师兄高义。此间事了,贫尼需尽快带定逸师妹回山疗伤,就此别过,他日岳师兄若有暇,还请来恒山一叙。”

  “一定,师妹慢走。”岳不群拱手相送。

  定闲师太不再耽搁,指挥着恒山弟子,小心抬起依旧昏迷的定逸师太,搀扶着受伤的弟子,迅速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

  接着,方生大师也在弟子的搀扶下,强撑着走了过来。他脸色依旧苍白,内伤不轻,但眼神中那份悲愤与决绝已然被一种复杂的情绪所取代。他对着岳不群,亦是郑重一礼:“岳掌门,今日……多谢出手相救。老衲……惭愧。” 想到自己之前还曾斥责岳不群与魔教勾结,此刻却要靠对方救命,方生大师脸上不免有些火辣。

  岳不群看着方生大师,心中却是念头飞转。说实话,他并不想救少林的人。并非因为正邪之见,而是源于一桩旧事与深深的疑虑。

  一年多前,他率华山弟子参与围剿为祸湘西的五毒教。那五毒教教主“万毒老祖”武功诡异,更与一名神秘高手联手,给他造成了极大麻烦。后来岳不群设计,终于将那神秘高手斩杀。在检查尸体时,他赫然发现,那人头顶有着清晰的和尚戒疤!而且其护体神功,分明就是少林绝不外传的金钟罩!那高手临死前,更是挣扎着面向北方跪拜后才气绝!

  此事一直像一根刺,扎在岳不群心头。他高度怀疑,背后有一只无形的黑手,在暗中搅动五岳剑派与魔教的纷争,意图渔利。而这只黑手,极有可能就来自那执武林牛耳、看似超然物外的少林寺!

  因此,他对少林之人,始终存有一份极强的戒心。此次救援,主要目的是为了救下同属五岳的恒山派,至于少林,不过是顺带为之,甚至可说是不得已而为之。

  这些心思在岳不群脑中一闪而过,他脸上却露出温和的笑容,扶住方生大师:“大师不必多礼,除魔卫道,本就是我辈份内之事,何分彼此?更何况,大师乃少林高僧,德高望重,岳某岂能见死不救?”

  他话语客气,但眼神深处却是一片清明。寒暄几句后,岳不群仿佛忽然想起什么,用一种看似随意、实则隐含试探的语气问道:

  “对了,方生大师,岳某此前在天津一带,曾偶遇一位少林俗家弟子行侠仗义,武功高强,尤其是一身横练功夫,已然登堂入室,运功时肌肤隐现淡金之色,岳某颇为仰慕。只可惜当时匆匆一别,未能请教姓名。大师您乃少林达摩院首座,对门下弟子应是最为了解,不知可否告知,这位英雄高姓大名?也好全了岳某这份结交之心。”

  他紧紧盯着方生大师的表情。

  方生大师闻言,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眉头紧紧皱起,脸上露出极其诧异和肯定的神色,摇头道:“岳掌门,你定然是看错了!我少林《金钟罩》神功,乃是镇寺绝技之一,向来只传自幼出家、根骨品行俱佳的武僧,绝无可能传授给俗家弟子!这是少林千年不变的规矩!老衲敢以少林清誉担保,绝无这样的俗家弟子!”

  岳不群心中一动,追问道:“那……会不会是某些武僧后来还了俗,却在江湖上以少林功夫行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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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生大师沉吟片刻,依旧摇头:“可能性极低。武僧还俗,需经过极其严格的审核,且还俗后亦需遵守戒律,不可轻易显露少林高深武学,更不用说《金钟罩》这等核心绝学。若真有如此人物,寺中必有记录。岳掌门,此事蹊跷,待老衲回寺后,定当仔细查问近些年的弟子名录和还俗记录,务必给你一个交代!”

  岳不群一听方生大师要回去详查,心中暗叫不好。他本意是试探,若方生大师知情,表情必有破绽;若不知情,正好印证自己的猜测,那神秘高手背后牵扯极大,可能连方生这个级别的首座都蒙在鼓里。但若让方生回去大张旗鼓地查,岂不是打草惊蛇,让那幕后黑手有所警觉?

  他立刻脸上堆起笑容,摆了摆手,语气轻松地说道:“哎,大师不必如此兴师动众!想必是岳某当时离得远,天色又暗,看走了眼也是有的。或许那人用的是其他类似的金刚不坏类武功,岳某误认成了贵寺的金钟罩。既然大师不知,那便说明岳某与这位高手无缘,强求不得。此事就此作罢,大师万勿放在心上,还是尽快回寺疗伤要紧。”

  他这番话说的合情合理,将自己方才的询问归结为“看错”和“好奇”,轻描淡写地揭了过去。

  方生大师见岳不群如此说,虽然心中仍觉得有些奇怪,但也不再坚持,点头道:“既如此,那便依岳掌门所言。今日之情,少林记下了,他日必有回报。老衲告辞。”

  “大师保重。”岳不群拱手相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