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大盗一阵风-《笑傲之岳不群当主角》

  就在这时,一名身着公服、面带急色的衙役匆匆从院外跑来,见到周文渊在此,连忙单膝跪地禀报:

  “启禀府尊大人!城西‘积善堂’李员外家昨夜又遭窃了!库房里珍藏的一对前朝白玉如意和三百两现银不翼而飞!李家护院说隐约看到一个黑影,身法极快,怀疑……怀疑是那‘一阵风’ 风无影所为!王捕头已经带人前去查勘现场、提取证据了!”

  “什么?又是风无影?!”周文渊闻言,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方才与岳不群客套时的笑容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属于地方主官的烦躁与怒意,“这厮真是越来越猖狂了!本月已是第三起了!”

  他眉头紧锁,在原地踱了两步,显然此事让他颇为头疼。随即,他停下脚步,对那衙役断然道:“走,即刻去现场看看!”说罢,便朝岳不群拱了拱手,语气带着歉意:“岳先生,实在抱歉,府内突发要案,我需即刻前往处置,恕不能相陪了。”

  岳不群微微颔首,表示理解:“周大人公务要紧,请自便。”

  周文渊点点头,转身便要领着那衙役匆匆离去。然而,他刚迈出去没几步,脚步却猛地一顿,仿佛想起了什么,又迅速转过身来,脸上带着一丝犹豫与期盼交织的复杂神色,重新看向岳不群。

  “岳先生……”周文渊斟酌着词语,语气比刚才更加客气,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请求意味,“我……有个不情之请。”

  岳不群神色不动,静待下文。

  周文渊继续说道:“方才衙役禀报,这作案之人,绰号‘一阵风’风无影,听这名号,观其行事手段,显然是个江湖人士,而且是个胆大包天、经验老到的惯犯!”他叹了口气,脸上露出无奈之色,“岳先生,您是明白人。我们府衙的这些捕快,对付寻常毛贼、调解邻里纠纷尚可,但对付这等高来高去、身手敏捷的江湖惯犯,实在是……力有未逮啊!”

  他摊了摊手,表情苦涩:“若非有针对性的布局抓捕,摸清其行动规律、藏身之所,根本无从下手。可这针对性抓捕的前提,是需要大量精通追踪、潜伏的好手,在关键地点长期布控……唉,不瞒先生,如今开州府衙,最缺的就是这等得力的人手!库银有限,也养不起太多的闲人。”

  说到这里,他目光灼灼地看向岳不群,语气变得极为诚恳:“岳先生,您乃是名动江湖的顶尖高手,见多识广,对于这等江湖人物的路数、手段,定然比我们这些官面上的人要了解得多。因此冒昧想恳请先生……能否移步,一同同前往那案发现场看一看?不拘看出什么,哪怕只是指点一二,给些建议,对我开州府衙而言,或许便是拨云见日之明啊!”

  周文渊这番话,说得可谓是情真意切,又给足了岳不群面子。他没有直接请求岳不群出手擒贼,只说“去看看”、“给点建议”,将姿态放得极低。但岳不群何等心思,立刻便明白了周文渊的盘算——这位周知府,分明是想借他这位“江湖顶尖高手”的眼力和手段,来对付那个让府衙束手无策的飞贼“风无影”!所谓的“建议”,恐怕最终还是会引向“出手相助”。

  岳不群心中了然,却并未立刻点破。他略一沉吟,心中已有计较。

  周文渊赠送那支五十年份山参的人情,确实不小。虽说对方是看在沈钧的面子上,但这份资源终究是用在了自己身上,助自己稳住了伤势。这份情,不好白欠。江湖人讲究恩怨分明,若能借此机会还了这份人情,倒也干净利落。

  再者,自己在这府衙之中困守一个多月,每日不是昏睡便是打坐疗伤,也确实有些气闷。如今伤势恢复了八成,正需要活动一下筋骨,适应一下恢复后的状态。这抓捕飞贼之事,虽然算不得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但好歹是件“有意思”的事情,出去走走,活动一番,顺便还了人情,一举两得。

  想到这里,岳不群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迎着周文渊那期盼中带着紧张的目光,缓缓点头道:“周大人客气了。岳某蒙大人照料多时,无以为报。既然大人相邀,岳某便随大人去现场看一看。至于能否看出什么端倪,岳某不敢保证,但必当尽力而为。”

  周文渊一听,顿时大喜过望,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连连拱手:“太好了!有岳先生出马,定然能让那宵小无所遁形!下官代开州百姓,先行谢过先生!”他这话虽有夸张奉承之嫌,但喜悦之情却是发自内心。

  “周大人言重了,请带路吧。”岳不群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

  “先生请!”周文渊精神大振,立刻侧身让开道路,亲自在前引路。那前来报信的衙役见状,虽然不明所以,但见知府大人对这位紫袍先生如此恭敬,也不敢多问,连忙跟在后面。

  岳不群整理了一下衣袍,便随着周文渊,一同向府衙外走去。翠珠本想跟上,岳不群回头看了她一眼,微微摇头,示意她留在府中。翠珠会意,乖巧地停下脚步,目送他们离去。

  岳不群答应一同前往案发现场,周文渊自然是喜出望外,连忙在前引路。一行人出了府衙后宅,早有衙役备好了马匹。周文渊考虑到岳不群伤势初愈,特意准备了一辆颇为宽敞舒适的马车。

  岳不群也未推辞,与周文渊一同登车。马车辘辘而行,朝着城西的李员外家驶去。

  车厢内,周文渊趁着赶路的功夫,开始向岳不群详细介绍起这个令他头疼不已的飞贼“一阵风”风无影。他从身旁的公文匣中取出一份卷宗,一边翻看,一边说道:

  “岳先生,这‘一阵风’风无影,并非突然出现在我开州地界。大约在半年前,邻近的归德府、彰德府便陆续发来了协查公文,言及境内出现一名手段高明的独行大盗。”

  他指着卷宗上的记录:“根据各府汇总的信息来看,此贼极其狡猾,至今无人见过其真实面目。他每次作案,皆是来无影,去无踪,选择的目标多是家资丰厚的乡绅富户,潜入其库房或密室,盗取金银细软、古玩珍宝。但奇怪的是,他只窃取财物,从未伤人性命,甚至未曾与事主家的护院、家丁发生过正面冲突。”

  周文渊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困惑与无奈:“也因为如此,关于此贼的线索少得可怜。没有人知道他叫什么,师承何处,年纪相貌如何。只因他身法极快,作案后如同被风吹走一般不留痕迹,失窃的人家多了,江湖上和坊间便给他起了这么个诨号——‘一阵风’风无影。”

  “此贼行事,还有一个颇为古怪的规律。”周文渊继续道,语气中带着几分琢磨不透的意味,“他似乎在每个府县之地,只作案三次。无论得手多少,只要满三次,便会立刻销声匿迹,转而流窜到下一个州府继续作案。从半年前首次在归德府出现算起,他已先后流窜了三四个府县,皆是如此。此番在我开州府,昨夜李员外家这起,恰好是第三次了!”

  他合上卷宗,看向岳不群,眉头紧锁:“岳先生,您说这贼人,他这般四处流窜,每次只偷三次,究竟意欲何为?若为求财,以他的身手,大可挑选更富庶、守卫更森严的目标,或者在一个地方多做几票;若为扬名,他又始终隐匿行藏,连个名号都不愿留下。实在是令人费解。”

  岳不群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轻轻敲击。周文渊提供的这些信息,勾勒出一个行事谨慎、目的不明、轻功极高的独行盗形象。每个府只偷三次,这个规律确实古怪,像是一种自我约束,又或者……是在规避某种风险或追踪?

  “只听周大人描述,此贼确非寻常毛贼。”岳不群缓缓开口,“其轻功身法想必有独到之处,方能来去自如。至于其目的……仅凭目前所知,难以断言。或许,到了现场,能有所发现。”

  说话间,马车缓缓停下。外面传来衙役的禀报声:“府尊大人,岳先生,李员外府上到了。”

  周文渊与岳不群对视一眼,先后下了马车。

  眼前是一座颇为气派的宅邸,朱门高墙,门楣上挂着“积善堂”的匾额。只是此刻,大门敞开,几名衙役守在门口,进出的家丁仆役个个面带忧色,气氛显得有些压抑。

  李员外早已得到通报,带着管家诚惶诚恐地迎了出来,对着周文渊便是深深一揖:“草民参见府尊大人!劳动大人亲临,草民惶恐!”

  周文渊摆了摆手,面色严肃:“不必多礼。失窃的库房在何处?速带本官与这位岳先生前去查看。”

  “是,是,大人,先生,请随草民来。”李员外连忙在前引路,一行人穿过几进院落,来到了位于宅院深处的一间颇为坚固的石砌库房前。

  库房大门上的铜锁已被破坏,歪歪斜斜地挂在门上。门内,一名身着捕头服饰、面容精干的汉子正带着几名仵作(此处指负责现场勘查的吏员,并非验尸的仵作)在仔细搜寻、记录。见到周文渊到来,那捕头连忙上前行礼:“卑职王勇,参见府尊大人!”

  周文渊点了点头,介绍道:“王捕头,这位是岳先生,本官特意请来协助查案的高人。岳先生,这位是我开州府衙的王捕头。”

  王捕头虽然对岳不群的身份有些好奇,但见知府大人如此郑重介绍,也不敢怠慢,连忙抱拳行礼。

  岳不群微微颔首回礼,目光却已越过众人,投向了那洞开的库房内部。他的眼神变得专注而锐利,仿佛要穿透这眼前的景象,捕捉到那一丝属于“一阵风”风无影留下的、常人难以察觉的痕迹。

  岳不群微微颔首回礼,目光却似不经意地在王捕头身上一扫。以他如今的眼力,虽未刻意运功探查,却也大致看出了这位王捕头的修为根底——气息沉稳,太阳穴微微鼓起,显然外家功夫颇有火候,内力修为大约在五品境界上下。

  “一个府衙捕头,能有五品修为,放在地方上,已算是难得的好手了。应付寻常的江湖纷争、缉拿一般的江洋大盗,理应绰绰有余。”岳不群心中暗忖,“可看周文渊和王捕头此刻皆是束手无策的模样,那‘一阵风’风无影能让五品修为的捕头都无可奈何,其身手恐怕至少也在六品,甚至可能达到了七品境界。难怪周文渊要求助於我。”

  就在岳不群心念转动之际,王捕头已开始向周文渊详细汇报现场勘查情况:

  “回禀府尊大人,”王捕头语气带着几分无奈与惭愧,“卑职已仔细查勘过现场。库房锁具是被一种极锋利、又兼具巧劲的工具瞬间破坏,手法干净利落,与之前两起,以及邻府通报中描述的‘一阵风’作案特征完全一致。”

  他指着库房内几个明显空置的位置:“据李员外清点,失窃的是一对前朝白玉如意和三百两现银。贼人目标明确,只取贵重且易于携带之物,对其他物品秋毫无犯。现场除了被破坏的门锁外,几乎没有留下任何打斗痕迹或明显的脚印。此人轻功极高,对潜入、开锁、搜寻财物都极为老道。”

  王捕头叹了口气,继续道:“大人,非是卑职推诿,以此贼展现出的身手和反追踪能力,绝非我开州府衙现有力量所能擒获。按照惯例,对于此类跨州连郡、武功高强的积年悍匪,我们已向上级 ‘按察使司’ 呈报了详细公文,提请按察使司派遣精通武艺、擅长追缉的巡捕官或缉盗专员下来,统一协调指挥,进行跨区域追捕。”

  (注:明代省级司法监察机构为提刑按察使司,简称按察司,主管一省刑名、按劾之事,兼管驿传。其下属有经历司、照磨所、司狱司等机构,并有专门的官差负责缉捕盗贼、维持治安,可视为较高层级的捕快或刑警。)

  周文渊听着汇报,脸色并不好看。他当然知道按察使司的程序,但公文往来、人员派遣,绝非一朝一夕之功。等到按察使司的人下来,那“一阵风”风无影恐怕早已不知又流窜到哪个州府去了。他这开州府接连发生大案却无法破获,终究是影响他的考绩。

  他不禁将目光再次投向一旁沉默不语的岳不群,眼中带着最后的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