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伊修塔尔-《星界纪元:游戏入侵现实》

  冰冷、坚硬、带着死亡重量的金属触感,并非来自外部,而是从意识深处弥漫开来,仿佛要将他的灵魂都压入这片记忆构成的、冰冷粘稠的泥沼之底。

  凌夜猛地睁开“眼”——或者说,他承载着伊修塔尔感官的意识之窗被迫开启。

  视野却被一片冰冷、光滑、布满细微雨滴撞击形成涟漪状痕迹的弧形黑曜石面甲所牢牢阻挡,限制在一个狭窄而压抑的范围内。

  密集的雨水如同天穹泣血,永无止境地、沉重地敲打着头盔,发出连绵不绝、令人心烦意乱的“噼啪”闷响,仿佛无数冰冷的手指在叩击棺材板。

  水流顺着甲胄精工锻造的弧线和狰狞的棱角汇聚、流淌,在雕刻着家族徽记的厚重胸甲上形成一道道转瞬即逝的细小溪流,最终滴落在脚下冰冷的黑石板上。

  每一次呼吸,都吸入头盔内狭小空间里特有的、混合着冷铁锈蚀、陈旧汗渍皮革、冰冷雨水以及一丝……血与火沉淀后的肃杀气息。

  呼出的气息则在冰冷的面甲内侧凝结成更浓的白雾,短暂地模糊着本就不佳的视野,又从缝隙中被外部更冷的空气迅速带走。

  他——此刻,他是伊修塔尔·冯·罗严克拉姆——正屹立于一座宏伟到令人灵魂颤栗、仿佛属于巨人或神灵的亡灵帝国城堡的露天庭院中央。

  天空是永恒压抑的、毫无生气的铅灰色,厚重得如同浸透了绝望的裹尸布,无尽的雨幕粗暴地连接着混沌的天与死亡的地,将远处那些高耸入云、刺破阴霾的尖塔,以及墙壁上支撑结构的、如同恶魔肋骨般狰狞的飞扶壁,都切割成模糊而扭曲的、摇摇欲坠的剪影。

  冰冷的雨水早已浸透了身后那袭沉重的、沾满泥泞与暗沉血渍的黑色披风,使其紧紧粘贴在冰冷的板甲之上,不断汲取着体温,带来深入骨髓的僵冷寒意。

  庭院的地面由无数块巨大无比、切割平整、表面刻满了复杂深奥、闪烁着微弱幽光的亡灵符文的黑石板铺就,在无尽雨水的冲刷下,反射着庭院四周火炬盆里跳跃的、却无法带来温暖的冰冷火焰的光芒,泛起一片片湿漉漉的、幽暗的涟漪。

  他的对面,如同审判台上的雕像般,伫立着三个人。

  为首者身披一袭华丽得近乎亵渎、与周围阴冷死亡环境格格不入的金色圣袍。

  即使在如此灰暗绝望的雨天,那袍子上用秘银丝线和某种未知黑暗金属丝绣成的繁复圣纹

  (描绘着扭曲的圣徒、受难的骸骨与荆棘),

  依然诡异地自行流淌着冰冷而刺目的光泽,仿佛拥有自己邪恶的生命。

  圣袍的兜帽拉得很低,投下的阴影如同最深沉的夜,完全吞噬了其下的面容,只能看到兜帽下沿露出的、一截苍白得如同大理石、没有一丝血色与生气的下巴,以及一双薄唇,唇角自然下垂,勾勒出绝对的冷漠与威严。

  他枯瘦的手中握着一根形态诡异、仿佛由某种巨兽脊柱打磨而成的苍白骨杖,杖顶镶嵌着一个被缩小改造、眼眶中燃烧着两簇幽蓝色火焰的人类颅骨,杖尖轻轻点地,散发着一种无形却足以让空气凝固的灵压威压。这便是帝国大主教,死亡圣权的代言人。

  大主教的身后,如同他最忠实的影子,左右各站着一名全身笼罩在暗影重甲中的护卫。

  他们的铠甲样式与伊修塔尔所穿的守墓骑士铠有几分形似,却更加狰狞、更具侵略性,关节处探出惨白的骨刺,肩甲被塑造成咆哮的恶魔颅骨形态,全覆盖式的头盔眼缝中,燃烧着两簇毫无感情、只有纯粹杀戮意志的幽绿色魂火。

  他们手中紧握着比成年男子还要高大的、刃口闪烁着淬毒幽光的骸骨巨斧,斧柄似乎由某种生物的腿骨制成。

  他们是圣殿影卫,大主教意志的延伸,只盲目听从那所谓“圣光”的冰冷“启示”。

  “伊修塔尔·冯·罗严克拉姆。” 大主教的声音穿透重重雨幕传来,冰冷、平板,如同两块万年寒冰在相互摩擦,剔除了所有人类应有的情感波动,只剩下绝对的权威与审判意味,

  “圣棺之钥,乃帝国至高圣物,维系着生者与亡者之间那不容逾越的绝对界限,关乎帝国存在的根基,不容任何亵渎与觊觎。而你,身负帝国与皇室双重信任、世代守护于此的守墓骑士长,却滋生了不该有的、肮脏的觊觎之心。”

  他的话语每一个字都如同沉重的、带有倒钩的枷锁,狠狠砸在凌夜(伊修塔尔)的心头,试图将他钉在耻辱柱上。

  “觊觎?” 伊修塔尔的声音透过厚重的黑曜石面甲传出,低沉、沙哑,却压抑着即将喷发的火山般的怒火与巨大的屈辱,

  “大主教冕下!圣棺之钥自放入圣墓之日起,从未离开其基座半步!其上积累的灰尘都未曾被惊扰!我伊修塔尔家族,自先祖‘铁壁’格奥尔格起,七代人沥尽心血、世代忠诚守护于此,家族成员的忠诚之血早已浸透了这片墓园的每一块墓碑、每一寸土地!这毫无根据的、恶毒的指控,不仅是对我个人的污蔑,更是对罗严克拉姆家族千年以来用无数牺牲铸就的、不容玷污的荣耀的彻底践踏!”

  他的手,那双戴着厚重金属护手的手,因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不自觉地死死握紧了腰间那柄造型古朴无华、剑身宽厚沉重、闪烁着暗沉哑光、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双手巨剑的剑柄。

  剑柄末端,那枚象征着家族绝对忠诚与永恒守护的双头鹰徽记,在冰冷雨水的不断冲刷下,显得格外冰冷、坚硬,如同他此刻的决心。

  “玷污?” 大主教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微得如同毒蛇在沙地上游走的冷笑,那笑声中充满了令人不寒而栗的恶意,

  “证据,早已确凿无疑!你最信任的副官,与你情同兄弟、共享面包与盐的罗德里克·斯坦因骑士,已在圣光(抑或阴影?)面前,指证了你试图利用圣棺之钥那禁忌的力量,妄图窥探死亡的终极奥秘,甚至……颠覆这由帝国意志所规定的、铁一般的生死秩序!”

  他那只没有持杖的、苍白得如同尸骸的手,微微抬起,用一种缓慢而刻意羞辱的姿态,指向伊修塔尔的身后,仿佛那个背叛者就站在那里,无声地作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