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卖房(上)-《重生?先赢了高考再说》

  说是家,其实就是镇子边缘一座孤零零的砖瓦平房,院墙塌了半截,院门歪斜着,一把生锈的铁锁挂着。

  从门框上方的缝隙里摸出钥匙,打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

  一股霉味和灰尘味扑面而来。屋里光线昏暗,家具破旧,墙角堆着杂物,盖着厚厚的灰尘。

  自从母亲走后,这里就几乎没了人气。

  现在的张骑鹤,灵魂深处某个来自二十多年后的意识已经苏醒,他用一种混合着陌生与审视的目光打量着这一切。

  冰冷,死寂,穷得叮当响。这是他对这个“新起点”的直观感受。

  “真是……开局就是地狱难度。”

  他苦笑着自嘲,前世那段失败滚倒的记忆,像冰冷的河水刺激着他的神经,却也带来了一种不属于十八岁少年的冷静和市侩。

  换上干爽却显旧的衣服,开始像搜寻猎物一样在屋里翻找。

  柜子、抽屉、床底……结果令人沮丧。除了破旧衣物和过时课本,几乎一无所有。唯一算得上“资产”的,就是那半袋结块的面粉和一小串干辣椒。

  “真是一穷二白,干干净净。”

  坐在冰冷的炕沿上,点燃了摸到的半包受潮的劣质烟,呛得咳嗽,但尼古丁让他前世的思维愈发清晰。

  出路在哪里?

  南下打工?2003年,机会遍地,凭借超前见识,去闯一闯未必不能出头。但另一个声音在提醒他:单打独斗,风险太高,低学历是天生的天花板。

  大学,那张入场券,所能提供的平台和人脉,是早期打工无法比拟的。

  “重活一世,格局要打开。”

  掐灭烟头,眼神锐利,“读书,依然是现阶段性价比最高的捷径。”

  目标明确:参加高考,上大学!

  但钱是绕不开的难题。

  学费、生活费、眼下开销……原主几乎山穷水尽。

  目光最终定格在这间破败的屋子上。

  唯一能快速变现的,只有这个老宅了。卖房!获取启动资金!至于以后?考上大学住校,考不上更没必要留在这里!

  事不宜迟。

  张骑鹤起身,锁门,径直去找村长王洪林,那个远房表叔。

  王洪林正在吃晚饭,看到眼神与以往截然不同的张骑鹤,有些诧异。

  “小鹤?你咋回来了?县一中不念了?”

  “表叔,我回来了。想请您帮个忙。”

  张骑鹤开门见山,语气平静却坚定,“我想把镇边我家的老房子卖了,您路子熟,帮我寻个买主。”

  “卖房?”王洪林放下筷子,小眼睛打量着他,“小鹤,那可你爹妈留下的根儿!卖了以后回来住哪儿?”

  “想清楚了。根儿没了可以再扎,人不能饿死。我需要钱上学。”

  张骑鹤语气没有丝毫动摇。

  王洪林沉吟一下,掏出烟递过来,张骑鹤摆手谢绝。

  “这个事嘛……倒也不是不能办。”

  王洪林吐着烟圈,“你那房子,偏,旧。撑死了卖两万顶天。而且这年头,镇上买旧房的人少,我得费不少口舌……”

  张骑鹤心里冷笑,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他太明白了。

  “表叔,您多费心。规矩我懂。房子顺利卖出,不管多少钱,我单独给您百分之五辛苦费。”

  百分之五,两万就是一千块,在2003年小镇不是小数目。

  王洪林愣了一下,没料到这闷葫芦侄子突然这么上道。

  “呵呵,小鹤开窍了?行,表叔帮你问问。不过成不成可不敢说。”

  “有表叔出面,肯定能成。”张骑鹤适时捧了一句。

  从王洪林家出来,他松了口气。第一步迈出去了。

  然而,他低估了小镇消息传播的速度和某些人的“关注”。

  第二天下午,张骑鹤正在屋里规划,院门外传来嘈杂声。他走出去,看到了外公贺老栓和小舅贺三虎。

  贺老栓头发花白,面色黝黑,拄着棍子,眼神复杂。贺三虎粗壮蛮横,先声夺人:“小鹤!你个败家子!听说你要卖房?这是老张家的根!你说卖就卖?”

  张骑鹤心里邪火直冒。母亲离家后贺家不闻不问,现在倒充长辈?

  贺老栓用棍顿地,声音沙哑:“大外孙啊……别卖房。你还念书不?”

  “念。所以需要钱。”张骑鹤语气冰冷。

  贺老栓似下定决心:“你要念书,钱……我们贺家出!这房子不能卖!”

  贺三虎附和:“对!我们给你出学费!房子得留着!”

  张骑鹤冷笑:“外公,小舅,谢谢好意。不必了。我张骑鹤的事,自己解决。不劳贺家费心。这房子姓张,怎么处理,是我的事。”说完,他不再理会,转身关上门。

  门外传来贺老栓的叹息和贺三虎的咒骂,但张骑鹤不在意。迟来的、或许夹杂愧疚和算计的“施舍”,他不稀罕。

  贺老栓爷俩并没离开。

  贺老栓蹲在院墙根下,闷头抽烟,贺三虎则烦躁地踱步,显然不打算罢休。

  没过多久,村长王洪林带着一个穿着略显体面、像是镇上做小生意的人来了。王洪林看到贺家父子,眉头一皱:“老栓,三虎,你们在这干啥?”

  贺三虎立刻上前:“洪林哥,这房子不能卖!我们贺家不同意!”

  王洪林为难地说:“三虎,这话说的,房子是小鹤的,他成年了,有权处理。我这都带人来看房了……”

  这时,周围的邻居们也被动静吸引,三三两两地围了上来,交头接耳,指指点点。卖房在小镇是大事,何况还牵扯到贺家张家多年的恩怨。

  买家看着这阵势,有些犹豫。王洪林赶紧打圆场:“哎呀,都是亲戚,有话好说嘛。小鹤,小鹤!开门啊!”

  张骑鹤在屋里听得真切,知道躲不过。他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院门。

  顿时,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王洪林的尴尬,买家的疑虑,贺三虎的怒气,贺老栓复杂的眼神,还有乡邻们看热闹的好奇。

  贺三虎见门开了,立刻嚷道:“小鹤!今天有我们在,你看谁敢买这房!”

  贺老栓也站起身,声音带着恳求甚至一丝威胁:“乖孙啊,听外公一句,这房不能卖!卖了,你爹回来,我们贺家没法交代,你让你妈……让她以后咋办?”

  他试图用失踪的女儿来打动外孙。

  乡邻们的议论声更大了。

  “看吧,贺家来拦着了……”

  “当初老张家出事他们不管,现在卖房倒急了?”

  “估计是怕张老大出来找后账吧……”

  “小鹤这孩子也是可怜,没爹没妈的……”

  张骑鹤站在门口,目光扫过众人。前世的记忆让他对这种场面有种超乎年龄的镇定。

  此刻退缩,不仅房子卖不成,他在这镇上将彻底沦为笑柄,再也抬不起头。

  他看向王洪林带来的买家,微微点头示意,然后目光转向贺老栓和贺三虎,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外公,小舅。”

  “我爹判了六年,现在刚过去三年。他回来是三年后的事。”

  “我妈?”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刻意的平静。

  “她走的时候,没回头看过我一眼,也没给贺家捎过一句话。她现在在哪,是死是活,谁也不知道。”

  “我现在要吃饭,要读书,要活下去。等不到三年后,也靠不了不知道在哪的人。”

  “这房子,今天,我卖定了。”

  他又看向贺三虎,语气转冷:“小舅,你说贺家不同意?请问,法律上,贺家是这房子的户主吗?这房本上,写的是我张骑鹤的名字!我成年了,我的东西,我说了算!”

  最后,他对着王洪林和买家,以及所有围观的乡邻,朗声说道:“表叔,带人看房吧。各位乡邻做个见证,我张骑鹤卖自家房子,合理合法,谁要是无理取闹,阻拦交易,别怪我报警处理!”

  一番话,条理清晰,软硬兼施,既点明了自己的绝境和正当性,又堵住了贺家以长辈和亲情名义阻拦的借口,最后更是抬出了法律和报警,震慑意味十足。

  一时间,院门口鸦雀无声。

  贺三虎被噎得满脸通红,贺老栓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

  王洪林见状,赶紧招呼买家:“哎,对对,看房看房,别耽误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