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月下密谈与破碎的线索-《我在大清卷KPI》

  那团用宽大树叶包裹的小东西,静静地躺在窗下的阴影里,像一只蛰伏的虫。

  苏荔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血液冲上头顶,让她有瞬间的眩晕。

  是谁?

  是敌是友?

  这会不会是一个陷阱?

  无数个念头在电光石火间闪过。

  但她没有太多犹豫的时间。机会稍纵即逝,无论是福是祸,她都必须抓住。

  她深吸一口气,极力压下心中的恐惧,将窗户再推开一些,迅速伸手将那个树叶包捞了进来,随即轻轻关好窗。

  回到屋内,就着昏暗的油灯光,她小心翼翼地打开树叶。

  里面没有想象中的密信或令牌,只有一小块……点心?看起来像是普通的绿豆糕,但质地有些奇怪,似乎被捏过。

  苏荔拿起绿豆糕,仔细端详。

  忽然,她发现糕点的侧面,似乎用指甲之类的东西,浅浅地划了几个歪歪扭扭的符号。

  不是字,更像是……简笔画?

  她辨认了一下,像是一个歪斜的圈,旁边连着一条短线。

  这是什么意思?

  圈?圆?零?还是……井?院井?

  短线是指方向?还是指针?

  苏荔眉头紧锁,大脑飞速运转。

  送这东西的人,不敢或不能写字,只能用这种隐晦的方式传递信息。

  会是谁?抱琴或试棋?她们没这个胆量和机会。小禄子?他更不可能。

  王太监!

  那个沉默寡言,却似乎洞悉一切的老太监!

  只有他,才有这样的城府和动机。他白天的警告,此刻的点心传讯……

  圈和线……圈和线……

  苏荔的目光无意中扫过窗外那几竿翠竹,月光将竹影投在窗纸上。

  她猛地一震!

  圈,会不会代表井?库房院子里,确实有一口废弃的石井!

  短线……是指向井的某个方向?还是代表时间?

  她抬头看向窗外的月亮,估算着时辰。子时?丑时?

  对方约她在井边见面?

  风险极大。但可能是获取关键信息的唯一机会。

  去,还是不去?

  苏荔攥紧了那块绿豆糕,指尖冰凉。

  她想起齐嬷嬷深不可测的眼神,想起那本暗账里的血雨腥风,想起小禄子苍白的脸。

  她不能永远被蒙在鼓里。

  赌一把!

  她下定了决心。

  吹熄油灯,她和衣躺在床上,假装入睡,耳朵却竖得尖尖的,留意着外面的动静。

  更鼓声远远传来,子时了。

  院子里一片死寂,连虫鸣都听不到。

  苏荔悄无声息地起身,摸黑走到门边,侧耳倾听良久,确认外面没有任何声响。

  她轻轻拉开门栓,闪身出去,又将门虚掩上。

  月光如水,将庭院照得一片清冷。

  她贴着墙根的阴影,像一只猫一样,小心翼翼地朝着记忆中那口废弃石井的方向移动。

  每一步都踩得极轻,心跳声在耳边轰鸣。

  终于,她看到了那口被杂草半掩的石井。

  井边,一个佝偻的身影背对着她,仿佛已与夜色融为一体。

  是王太监。

  苏荔停下脚步,没有立刻靠近。

  王太监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到来,缓缓转过身,浑浊的眼睛在月光下闪着幽光。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苏荔。

  苏荔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在距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停下,压低声音:“王公公。”

  王太监点了点头,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风箱:“姑娘到底还是来了。”

  “公公冒险相约,必有要事。”苏荔开门见山。

  王太监沉默了一下,抬头看了看凄冷的月亮,缓缓道:“那匣子……是个催命符。”

  苏荔心一紧:“请公公明示。”

  “很多年前的事了……”王太监的声音带着岁月的沧桑,“钟粹宫……那时住的还不是现在的娘娘……打碎御赐之物,是死罪。但有时候,东西碎了是小事,人看见了不该看见的,才是真正的死因。”

  他的话如同冰锥,刺入苏荔的耳中。

  “那玉如意……”苏荔试探着问。

  “玉是碎了,但有些人,想让碎玉和知道碎玉为何而碎的人,一起消失。”王太监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那宫女蕙兰,不过是枚棋子,也是弃子。”

  “那匣子……怎么会留在库房?”

  “灯下黑。”王太监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最危险的地方,有时候最安全。或者说,有人觉得,让它永远埋在那里,比拿出来更好。”

  苏荔明白了。有人故意将空匣子留在废弃库房,指望它被岁月尘封。但没想到,多年后会被她这个意外因素翻出来。

  “那现在……”苏荔最关心的是当下的危机。

  “现在?”王太监看了她一眼,“水已经被搅浑了。齐嬷嬷把你摘出来,是保你,也是保她自己。但水里藏着什么怪物,谁也不知道。”

  “我该怎么做?”

  “忘了它。”王太监的声音斩钉截铁,“忘掉匣子,忘掉玉片,忘掉今晚的话。你只是个不小心撞破陈年旧事的倒霉蛋,除此之外,什么都不知道。剩下的,让该操心的人去操心。”

  这是最明智的保全之策。

  但苏荔忍不住问:“那……当年真正指使的人,是谁?”

  王太监的瞳孔在黑暗中猛地收缩,他死死盯着苏荔,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姑娘,好奇心太重,在宫里活不长的。”

  他顿了顿,用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补充了一句,却像惊雷一样炸响在苏荔耳边:

  “有些人,名字……提都不能提。”

  说完,他不再停留,佝偻着身子,像一抹幽灵,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黑暗的廊道尽头。

  留下苏荔独自站在冰冷的月光下,浑身发寒。

  名字都不能提的人?

  在这后宫,能有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