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双雄拦路-《三国:重生吕布从下邳开始》

  那一声怒吼不似人声,倒像是濒死巨兽在绝境中发出的最后咆哮,裹挟着冲天的血气与孤注一掷的疯狂。

  太史慈的身后,喊杀声与惨叫声已经连成一片,那是他麾下最后的江东子弟正在被曹军的铁蹄无情碾碎。

  他听见了,每一个声音都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上,将他的理智砸得粉碎,只剩下赤红如血的杀意。

  他不能回头,也无法回头。

  身后是地狱,而他唯一的生路,便是冲上那座高坡,将地狱带给那个端坐于帅旗下、睥睨众生的男人。

  脚下的土地因鲜血浸染而变得泥泞湿滑,同袍与敌人的尸体交错堆叠,成了他冲锋路上最残酷的障碍。

  然而这一切都无法阻挡他分毫。

  他的双腿爆发出骇人的力量,每一步都深陷泥土,溅起的血浆仿佛为他锈迹斑斑的甲胄镀上了一层新的猩红。

  他的眼中再没有整个战场,只有那道象征着曹军指挥中枢的山坡,以及山坡上那个必须被撕碎的帅旗。

  就在他距离坡底仅有十数步之遥时,一道魁梧如铁塔的身影骤然横亘在他面前。

  那人手持一杆精铁长枪,枪身在昏暗天光下泛着森冷的寒意,仅是往那里一站,便如同一座不可逾越的山岳。

  “太史慈!”一声暴喝如晴天霹雳,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你已是瓮中之鳖,插翅难飞!此刻下马投降,丞相或可饶你一命!”

  夏侯惇独目圆睁,那只仅存的眼睛里仿佛蕴藏着一个尸山血海的修罗场,浓烈的杀气化作实质般的威压,朝着太史慈当头罩下。

  寻常士卒在此等气势面前,恐怕早已肝胆俱裂,连兵器都握不稳。

  他身经百战,见惯了所谓的悍将,在他看来,太史慈此刻不过是困兽犹斗,只消一声断喝,便足以摧垮其心防。

  然而,他面对的是一个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的疯子。

  回答夏侯惇的,不是言语,而是一道撕裂空气的凄厉锐啸。

  太史慈人随枪走,枪随心动,没有丝毫犹豫与停滞,整个人化作一道离弦之箭,挟着无尽的悲愤与决绝,直刺夏侯惇咽喉!

  这一枪,是他毕生武艺的凝练,更是他此刻心境的写照——有进无退,有死无生!

  夏侯惇心中一凛,他预料到对方会反抗,却没料到对方的攻势竟如此迅猛癫狂!

  仓促之间,他猛地横枪一格。

  “铛!”

  金铁交鸣之声刺耳欲聋,火星四溅。

  一股沛然巨力顺着枪杆传导而来,震得夏侯惇虎口发麻,脚下竟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

  他心中骇然,这厮的力量怎会如此恐怖!

  不等他稳住身形,太史慈手腕一抖,枪出如龙。

  那本应因巨力反震而略显迟滞的枪尖,竟如毒蛇出洞般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从一个绝不可能的角度再次袭来,目标直指他的心窝。

  夏侯惇大惊失色,急忙侧身闪避,枪刃几乎是擦着他的胸甲掠过,带起的劲风让他胸口一阵发寒。

  这只是开始。

  太史慈的攻势一旦展开,便如狂涛骇浪,一波接着一波,连绵不绝。

  第三枪,如大江奔流,势大力沉,直劈夏侯惇面门;第四枪,却在半途化劈为扫,横掠其腰肋,虚实转换,妙到毫巅;第五枪,枪影漫天,仿佛幻化出无数个枪头,将夏侯惇周身上下所有要害尽数笼罩!

  快!太快了!

  夏侯惇这位曹营中以勇猛着称的宿将,此刻竟完全被压制在了下风。

  他只能凭借自己千锤百炼的战斗本能,狼狈不堪地格挡、闪避、后退。

  脚下的土地被他踩出一个又一个深深的脚印,每一步后退都意味着离死亡更近一步。

  他引以为傲的力量与气势,在太史慈这种燃烧生命的打法面前,竟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太史慈的每一枪都比前一枪更快、更狠,仿佛他的体能与精神没有极限,反而在疯狂的进攻中不断攀升。

  终于,在连续格挡了五记杀招之后,夏侯惇的防守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破绽。

  而这一瞬间的破绽,对于已经杀红了眼的太史慈来说,便是决定生死的全部!

  “死!”

  太史慈喉间挤出沙哑的嘶吼,第六枪,也是他倾尽所有的一枪,穿透了层层枪影的阻隔,以一种返璞归真的姿态,精准无比地刺向了夏侯惇因气息不稳而暴露出来的胸膛。

  这一枪的速度与角度都已臻至完美,枪尖上凝聚的杀意让夏侯惇浑身汗毛倒竖,那只独目中第一次流露出名为“绝望”的情绪。

  他知道,自己躲不开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生死一线的刹那。

  “咻——”

  一道尖锐到极致的破空声骤然响起,仿佛一支无形的利箭刺破了喧嚣的战场。

  一道微不可见的黑线,以超越肉眼捕捉极限的速度,从侧后方的高处精准射来。

  它的目标,并非太史慈的身体,而是他那即将饮血的枪尖!

  “叮!”

  一声清脆到近乎微弱的撞击声,却仿佛在整个战场按下了暂停键。

  那支势不可挡的夺命长枪,枪尖猛地一震,一股尖锐而霸道的力量自那一点爆发开来,瞬间将枪尖的轨迹带偏了分毫。

  那足以洞穿铁甲的致命一击,最终只是擦着夏侯惇的锁骨划过,带出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却终究未能刺穿他的心脏。

  巨大的冲击力顺着枪杆传遍太史慈全身,他只觉得右臂一阵钻心的剧痛与麻木,仿佛被万斤巨锤砸中,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

  他难以置信地低头,只见一根狼牙箭的箭簇,正死死地钉在他的枪刃与枪杆连接之处,箭羽仍在微微震颤。

  夏侯渊的冷箭!

  生死局势,瞬间逆转。

  那短暂的、因致命攻击被化解而产生的僵直,是战场上最宝贵的喘息之机。

  然而,对于太史慈而言,这却不是机会,而是通往毁灭的深渊。

  他耗尽心力营造的必杀之局,被这一箭彻底击碎。

  可是,那双燃烧着血焰的眸子,在经历了瞬间的错愕之后,非但没有丝毫退缩与气馁,反而爆发出一种更加纯粹、更加炽烈的疯狂。

  手臂的剧痛,计划的失败,身后传来的同袍最后的哀嚎,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了最后的燃料。

  他没有试图拔掉那支碍事的长箭,甚至没有理会夏侯惇死里逃生后那狰狞的反扑之势。

  他只是深吸一口气,将肺里最后残存的空气尽数压榨,那口浊气喷出,竟带着淡淡的血雾。

  紧接着,他无视了那几乎要被震断的右臂,以一种违背常理的姿态,将全身所有的力量,连同自己最后的生命意志,再次孤注一掷地灌注到那柄依旧钉着箭矢的长枪之上。

  这一次,他没有吼叫,天地间一片死寂。

  唯有那杆长枪,仿佛活了过来,发出了一声不甘的龙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