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星辉淬骨,冰火炼杂院-《石熵》

  满月突然从李月怀里窜出来,银灰色的皮毛蹭过空间镜,冰晶瞬间粘在绒毛上,像撒了把碎钻,在晨光里闪闪发亮。

  它被镜上的寒气激得打了个哆嗦,“嗷呜” 一声蹦回李月怀里,尾巴卷成毛球,脸埋进衣襟里,只露两只乌溜溜的眼睛偷瞄,睫毛上的冰屑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惹得众人直笑,连镜面的冰纹都仿佛颤了颤,像在跟着笑,漩涡转得更欢了。

  “成了!” 青老用冰魄杖挑起缕镜气。

  气丝在空气中凝成道冰蓝桥,桥面上还沾着银辉,像撒了把星子,走在上面怕是会踩着星星。

  他让冰桥往张松的斧头伸去,桥尾碰在斧刃上,竟 “当” 地弹了回来。

  在镜面绕了三圈才消散,像在跳最后一支舞:“比你哥当年拓的强百倍!”

  “他第一次试空间术,把坐标定在了鸡窝,结果传送过去踩了满脚鸡屎,还沾了根鸡毛在头上。”

  “被张婆婆笑‘李子的脚比鸡粪还臭,能当肥料用’!”

  李月刚想收起空间镜。

  外门使者突然撞开竹门,“哗啦” 一声,竹门撞在墙上反弹回来。

  带起的风把石桌上的融冰砂吹得四处飞。

  他手里的测力铜钱在冰光里泛着冷光,像块冻硬的铁,表情比青老的冰还冷:“好啊!”

  “杂院竟敢私练空间术!按规矩,外门弟子不许碰空间镜。”

  “你们这是明知故犯,信不信我让王执事收了你们的镜具。”

  “把你们全扔去守冰窖,让寒气冻掉你们的舌头,看你们还怎么吵!”

  青老突然把空间镜往使者面前一转。

  镜上的冰蓝漩涡对着他的鼻子,转得他眼睛都花了,寒气顺着他的衣襟往上爬:“小崽子敢在我面前摆谱?”

  “当年你师父求我拓‘千里空间’,送了三箱暖玉,还帮我凿了三天冰砖才答应。”

  “现在你倒敢来管我?再啰嗦,就把你这破铜钱扔进镜漩涡。”

  “让它在空间里转十年,出来时锈得连字都看不清,变成块废铜烂铁!”

  使者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捏着铜钱的手抖得像筛糠,指节泛白。

  他往后缩了半步,脚脖子被寒气冻得发僵,像套了副冰镣 —— 镜上的漩涡转得正欢,冷气顺着裤脚往上爬,小腿麻得像灌了铅,连喉咙都发紧,半句狠话都挤不出来。

  李月突然用星辉催动空间镜。

  冰蓝二色突然暴涨,像两朵盛开的冰花,吓得使者踉跄后退,撞在竹篱笆上。

  “哗啦” 一声压塌了半片,竹枝上的冰碴掉进他脖子里,凉得他龇牙咧嘴,却不敢作声,转身就跑。

  “滚吧!” 青老往镜上撒了把融冰砂,冰光骤亮,映得他的冰魄杖泛着冷芒,像根淬了寒的冰柱:“再敢在石桌附近晃悠,就把你当活坐标练手。”

  “月丫头的空间术练熟了,保管一镜传准 —— 先把你这张多事的嘴,传进后山茅房的粪坑里去!”

  使者连滚带爬地跑了。

  连测力铜钱掉在地上都没敢捡,裤脚被竹茬勾破了个洞。

  露出的脚踝上还结了层薄冰,像套了个银镯子,看着格外滑稽。

  张松捡起铜钱往空间镜上一放。

  沉星劲突然发动,铜钱竟被牢牢粘在冰蓝漩涡里,转得像个小冰轮,铜面都被磨亮了:“这下他再也不敢来了!”

  “这铜钱沾了镜气,回去定要让他天天脚底板冒寒气,踩在火盆上都觉得凉,买双棉鞋都没用。”

  “让他知道杂院的空间术不好学,比他的规矩还难缠。”

  “像我这玄铁斧,能劈冰砖也能镇镜纹,谁都不怕!”

  傍晚的石桌飘着融冰砂的清冽,混着星辉的暖意。

  像杯加了蜜的冰茶,喝着清爽又提神。

  李月捧着空间镜,星辉在镜纹上流转,像层保护膜,把镜气锁在里面。

  冰蓝漩涡还在微微转动,像颗跳动的小心脏。

  青老在给她讲空间要诀,冰魄杖敲着石板当教具,“咚咚” 声像在打鼓,挺有节奏感。

  张松蹲在旁边削冰锥,冰屑飞得到处都是,像撒了把碎雪。

  他说要给空间术做个新锥子,比紫老的符锥好看,锥柄上还得刻只狐狸,像满月,尾巴要翘得高高的,显得机灵。

  满月趴在空间镜边打盹,尾巴尖还沾着点冰花,像撒了把碎钻。

  时不时甩一下,把镜香扇得更远,扇到灶房那边,引得张婆婆探出头来骂:“半夜三更捣啥呢?”

  “冰气都飘进我菜窖了,冻坏了我的萝卜你赔得起吗?”

  李月突然明白,青老教的不止是空间术,更是份藏在严厉里的温柔。

  就像他总骂 “蠢货”,却把最珍贵的融冰砂要诀教给她。

  总说 “拓砸了要罚”,却在她出错时悄悄用冰魄杖稳住镜气,怕镜气伤着她。

  这镜面里的漩涡,和杂院的人一样,看着冷,心里却暖。

  像她指尖的星辉,能穿空间,也能护身边人,刚柔相济,才是最厉害的术法,比任何坚硬的盾牌都管用。

  “青老,明天我能再来学吗?” 李月的声音像浸了融冰砂的水,清凌凌的,带着点期待,眼睛亮晶晶的像两颗小星星。

  “我想给哥拓个跨林空间,让他不用绕远路。”

  “还要给张松哥拓个劈柴瞬移,让他劈柴不用来回跑。”

  “给满月拓个追蝶传送,让它想吃蝴蝶就能抓到。”

  “还要给张婆婆拓个买菜捷径,让她去市集比谁都快,像一阵风似的,眨眼就到……”

  青老突然往她手里塞了把融冰砂。

  砂粒还带着镜的凉意,滑溜溜的像捧小珍珠:“明早卯时来,迟到了就罚你凿一天冰砖,比张松劈的还多。”

  “凿得你手发麻,拿筷子都抖!”

  他转身扎进冰藤架的瞬间,李月看见他的嘴角偷偷翘了起来。

  像镜面上那道沾着星辉的冰纹,温柔得藏不住,连杖头的冰晶都仿佛亮了三分。

  暮色在镜纹里流动,把众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像根被冰光镀银的绳,一头拴着空间镜,一头拴着杂院的炊烟。

  热热闹闹地缠在一起,比任何坚硬的锁链都更结实,更温暖。

  像这空间术里的漩涡,藏着三分冷,露着七分热,拓得越久,越能护得身边人来去平安。

  杂院的日头刚晒暖练功场的青石板。

  石板缝里的青苔被晒得打蔫,李月就被一阵筋骨酸胀得弯下了腰。

  指尖的星辉突然凝成银线,绷得像琴弦,轻轻一碰就颤巍巍的。

  场边摆着的淬体桩泛着乌光,枣木的桩身被常年的火气熏得发黑。

  刻着的 “锻骨” 二字被汗渍浸得发亮,笔画里还嵌着细沙,像撒了把金粉。

  红老的火纹鞭缠在桩顶,鞭梢的火星子顺着纹路爬,把 “九转” 二字燎得焦黑。

  像块烤糊的糖饼,边缘还卷着焦边。

  “小丫头片子软啥?” 红老从火盆边直起身。

  腰间的火玉牌 “滋滋” 冒热气,贴在衣襟上烫出个浅印,像块刚出炉的红薯。

  他用火纹鞭抽着淬体桩,每抽一下桩身就震出层灰,惊得地上的蚂蚁四处乱窜,像在逃命:“连淬体桩都站不稳,还想学九转功?”

  “想当年老夫在火山口锻筋骨,岩浆当温水,硫磺作香料,神识在火缝里钻得比泥鳅还快。”

  “你这点耐力,怕是连张婆婆的洗衣板都蹲不住,那洗衣板的木头都比你这腿骨硬。”

  “还好意思说要帮李子扛剑匣?到时候剑匣没扛动,先被压成个虾米,让剑匣当你的棺材板!”

  青老的冰灵力顺着墙根漫过来。

  像条小冰蛇,冻得淬体桩的底座结层薄冰,冰纹爬得像张网:“老东西别拿火鞭当烧火棍!”

  “她的星辉能裹筋骨,比你的火玉牌管用!上次你练‘爆骨功’,被火气冲得胳膊肿了两圈,像根发面的萝卜。”

  “还是月丫头用星辉裹住热气才没变成红烧肘子,你现在倒摆起谱了。”

  “脸皮比橙老的账本还厚,叠起来能当垫脚石,让张松的斧头劈都劈不开!”

  紫老的符气裹着墨香飘过来。

  贴在淬体桩上 “噼啪” 作响,符纸遇火卷成小喇叭:“蠢货!这是在试根骨!”

  “你看她的星辉正顺着骨缝爬,像条识货的小银虫,专往筋骨最嫩的地方钻。”

  “上次张松练淬体,刚碰桩子就被火气燎了裤脚,现在还留着个黑洞,像被老鼠啃过似的。”

  “走起来风灌进去‘呼呼’响,比这差远了 —— 红老是在给她烧热锅呢,火候不到咋炼筋骨?”

  “就你看不出来,眼里全是冰碴子,冻得你分不清好歹!”

  两人正吵得不可开交。

  红老突然用火纹鞭卷住淬体桩,鞭梢的火星 “唰” 地窜上去。

  桩身顿时腾起半尺火苗,把 “九转” 二字映得发红,像块烧透的烙铁。

  李月赶紧凝出星辉护住肩头。

  银辉撞上火苗竟 “啵” 地开出朵金红花,花瓣上还沾着火星。

  惹得红老直点头,火纹鞭在手里转得像个小风火轮,鞭梢的火星甩成个圈:“还行还行,比你哥强!”

  “他当年站淬体桩,把桩子当成了靠背椅,没半个时辰就溜去偷张婆婆的枣糕。”

  “被逮着打了三棍子,现在后腰还留着印呢,像只趴着的小乌龟!”

  李月扎着马步站在桩前。

  指尖的星辉顺着经脉游走,像股暖流淌过筋骨,把寒气都逼了出去。

  她刚想把 “腰脊关” 炼得硬些,让火气往脊椎里钻,就被红老用火鞭拦住。

  鞭梢的热气燎得她裤脚发卷,像被火焰燎过的符纸:“急啥?”

  “锻筋骨得像炸麻花,该松的地方得像没揉的面团,软乎乎能捏出窝。”

  “该紧的地方得像拧好的麻线,硬邦邦能绷直!”

  “你这腰板挺得比紫老的符板还僵,是想把脊梁骨练成铁棍吗?”

  “上次绿老练‘藤骨功’,把筋骨绷得太硬,结果弯腰时闪了腰。”

  “现在还贴着橙老的止痛符呢,像只贴满符纸的老乌龟,动一下符纸就‘哗啦’响!”

  张松扛着玄铁斧凑过来。

  斧刃上还沾着铁锈,显然是刚帮红老劈过炭块,裤脚沾着的炭灰像撒了把黑面。

  他蹲在桩子旁直咋舌,哈出的白气撞上热气凝成雾,在鼻尖绕了圈:“这桩子比我劈过的老铁还烫!”

  “上次我帮三长老搬淬体桩,掌心被烫出三个燎泡,像三颗熟透的葡萄。”

  “被笑‘张松的手比豆腐还嫩,适合去绣花’—— 红老,您看我能学吗?”

  “我保证不用斧头劈桩子,顶多…… 顶多帮您烧火,烧得比灶王爷的灶膛还旺,把火星子烧得像烟花!”

  红老突然往火盆里撒了把 “锻骨砂”。

  砂粒刚落进炭火就 “滋滋” 响,火星顿时窜起三尺高,把淬体桩的影子拉得老长,像条火蛇缠在地上。

  他指着火苗对李月说:“看好了!”

  “九转功不是硬扛,得让火气会钻缝!肩骨要松如棉絮,像张婆婆做的发面,能捏出各种形状。”

  “腿骨要硬似精钢,像青老凿的冰砖,砸下去能碎石头。”

  “你试试用星辉把火气往膝盖缝里引,别让它在皮肉里乱撞,撞了就成燎泡。”

  “比黄老炼坏的丹还难看,坑坑洼洼的!”

  李月赶紧调稳星辉。

  火气刚碰到银辉就顺着经脉爬,像群找到路的蚂蚁,痒得她膝盖发酸,差点笑出声。

  她正想发力,突然听见 “嗤” 的声。

  原来星辉裹得太松,火气竟从肘弯溢出来,烫得衣袖发焦,冒出股糊味。

  吓得她赶紧收紧,却又把火气憋在骨缝里,疼得她龇牙咧嘴,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惹得红老笑出声,火鞭敲着桩子 “啪啪” 响,像在打节拍:“傻丫头!”

  “是引火不是堵烟囱!你这力道,能把筋骨炼成名堂才怪!”

  “上次橙老练‘算骨功’,把火气憋在指缝里,结果拨算盘时烫了个水泡。”

  “现在那算盘珠还留着个小坑,像被虫蛀过似的,算珠转起来‘咯吱’响!”

  张松蹲在旁边看得直搓手,玄铁斧往地上一杵,斧刃撞在青石板上“当”地响:“月丫头,我知道咋弄!

  就像劈柴顺木纹,你得顺着筋骨的纹路引火气 —— 上次我硬往红老的炭盆里塞湿柴,呛得满脸黑灰,还差点把灶膛烧塌了呢!”

  李月听着这话,试着松了松星辉。

  果然,刚才憋在骨缝里的火气顺着经脉游起来,像条活过来的小火龙。

  膝盖处的酸胀慢慢变成暖烘烘的热流,舒服得她差点哼出声。

  红老眼尖,火鞭往桩子上抽了个响:“这就对了!炼骨得像揉面,得有松有紧。”

  “该让火气钻的时候就得松,该把火气锁住的时候就得紧。”

  “你这丫头片子,倒比你哥那愣头青机灵些,他当年练这个,硬撑了半个时辰。”

  “结果浑身烫得像块烙铁,张婆婆用了三盆井水才给他降温,现在见了淬体桩还绕道走呢!”

  正说着,黄老端着个药碗从丹房出来。

  碗里的药汤冒着热气,飘着股说不清的味道,像烧焦的甘草混着蜜糖:“红老又在糊弄孩子!”

  “九转功哪是这么练的?得配着我的‘护脉汤’,不然火气伤了经脉,以后走路都打晃!”

  他把药碗往石桌上一放,碗底的热气在石板上凝成层白雾:“月丫头快喝了,这汤我加了冰蚕砂,能中和火气,比青老那冰块管用多了!”

  红老眼一瞪,火纹鞭往地上一抽,火星溅了黄老一裤脚:“老东西懂个屁!”

  “炼骨就得硬碰硬,像打铁那样,不把杂质烧出来,咋成好钢?”

  “你那破汤喝了软乎乎的,练出来的骨头能扛住啥?怕是一阵风都能吹倒!”

  黄老也不恼,慢悠悠地舀了勺药汤:“你懂啥?上次你练‘火骨功’走火,浑身冒火像个火人,热浪掀翻了半座杂院,噼里啪啦的爆裂声隔着三条街都能听见。”

  “我提着护脉汤冲进去时,你半边身子已烧成焦黑,若不是汤里的冰蚕砂镇住火势,现在早成了院角那堆黑炭,连灰都剩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