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崖下秘洞-《我,废莲种?却握万莲本源!》

  经卷飘落的速度比想象中慢。

  那些泛黄的纸页被峡谷里的乱流托着,像三只折翼的蝶,在青灰色的岩壁间打着旋儿。

  阿木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他看着最近的那页经卷擦着崖壁向下飘,离他不过丈许。

  “别疯了!” 苏凝霜的惊呼声还没落地,阿木已经松开了铁链。

  风瞬间灌满了他的衣襟。坠落的失重感让他胃里翻江倒海,但他死死盯着那页经卷,像只敏捷的猿猴伸手捞去。

  指尖触到粗糙的纸页时,他几乎要落下泪来。

  “抓住!” 苏凝霜的短剑带着破空声钉在他身侧的岩壁上,剑柄缠着的绸带恰好飘到他手边。

  阿木左手攥紧经卷,右手闪电般抓住绸带。

  绸带猛地绷紧,他的肩膀像要被撕裂。

  苏凝霜半个身子探出铁链外,脸色惨白如纸,右手因为用力过度而指节泛白。

  “还有两页!” 阿木借着荡悠的力道,看见另外两页经卷卡在下方丈许处的石缝里。

  他腾出左手想去够,却听见绸带发出将断未断的嘶响。

  “先上来!” 苏凝霜的声音带着哭腔。

  阿木这才发现,她的右手已经渗出血来,短剑在岩壁里松动了几分。

  他咬咬牙,将抓到的经卷塞进怀里,借着绸带的拉力向上攀爬。

  指尖抠进岩壁的裂缝,碎石不断滚落。

  就在他即将够到铁链时,脚下突然一滑,整个人再次坠向深渊。

  这次他没能抓住任何东西。

  闭眼的瞬间,后背突然撞上块突出的岩石,剧痛让他眼前发黑。

  恍惚中,他感觉有人抓住了他的后领,将他拖进一个狭小的空间。

  “咳咳……” 阿木呛出几口血沫,发现自己躺在个仅容两人的山洞里。

  凝霜半个身子探在洞外,右手还死死攥着那根已经断裂的绸带,左肩的伤口又裂开了,鲜血染红了半边青衫。

  “你……” 阿木刚要开口,就被她捂住嘴。

  洞外传来钱通气急败坏的咒骂:“两个小崽子定是摔死了!经卷呢?给我找!就算翻遍整个谷底也要找到!”

  脚步声渐渐远去。

  苏凝霜这才脱力地倒在洞里,胸口剧烈起伏:“幸好…… 这是当年我师父发现的避雨洞。”

  阿木这才看清,山洞藏在瀑布后的岩壁里,被水流遮掩得严严实实。

  洞壁上凿着些模糊的刻痕,角落里堆着些干枯的树枝,像是有人来过。

  “你的手。” 他注意到苏凝霜的右手腕肿得像馒头,指骨处隐约能看见青紫色的瘀伤。

  “小伤。” 苏凝霜不在意地摆摆手,目光落在他怀里的经卷上,“你拼死抢回来的,让我看看。”

  阿木小心翼翼地展开那页纸,朱砂绘制的人形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诡异的红光。苏凝霜的眉头越皱越紧:“这不是洗髓经。”

  “什么?” 阿木愣住了。

  “真正的洗髓经我见过残页,字迹是柳体,绝不会用这种孩童涂鸦般的朱砂画。” 她指尖抚过那些扭曲的线条,“而且这纸质…… 倒像是近年仿的旧纸。”

  洞外的瀑布声突然变了调。

  阿木探头望去,只见钱通带着两个黑衣人正沿着岩壁向下攀爬,手里拿着钩子,显然是发现了这个山洞。

  “他们来了!” 阿木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苏凝霜却异常镇定,她将经卷折好塞进阿木怀里,又从包裹里翻出个油布包:“把这个换上。”

  打开的油布包里是套灰扑扑的僧衣。

  阿木正纳闷,就听她低声道:“张掌柜早有准备。他知道《洗髓经》是烫手山芋,故意做了假经卷引开注意。”

  “那真的……”

  “在你身上。” 苏凝霜指着他脖子上挂着的玉佩,“今早张掌柜塞给你字条时,偷偷把真经卷藏进了玉佩夹层。你摸摸看。”

  阿木这才发现,自幼佩戴的玉佩边缘有道极细的缝隙。

  他抠开缝隙,果然抽出卷比手指还细的绢帛,展开后上面只有三行蝇头小楷,墨迹古朴苍劲。

  “这才是真的。” 苏凝霜的眼睛亮了起来,“《洗髓经》总纲!”

  洞外传来钩子抓挠岩壁的声响。

  钱通的声音越来越近:“找到他们了!在瀑布后面!”

  苏凝霜迅速将绢帛塞回玉佩,又把假经卷递给阿木:“拿着这个从后洞走,我引开他们。”

  她指了指山洞深处的暗门,“沿密道一直走,能通到竹林。记住,无论听到什么都别回头。”

  “我不……”

  “这是命令!” 苏凝霜突然提高声音,拔剑劈开洞门的藤蔓,“钱通老贼,姑奶奶在这儿!”

  铁器碰撞声和怒喝声瞬间炸响。

  阿木攥着假经卷,看着苏凝霜的身影消失在瀑布水雾里,手里的玉佩突然变得滚烫。

  他咬着牙拉开暗门,钻进伸手不见五指的密道。通道狭窄得只能匍匐前进,石壁上渗出的水珠打湿了他的衣衫。

  爬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突然透出光亮。

  钻出密道的瞬间,他看见片熟悉的竹林。

  可还没等他松口气,就被人从背后捂住了嘴。

  “别出声。”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阿木挣扎着回头,看见张掌柜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只是此刻他的胡子已经剃了,眼神锐利得不像个药铺掌柜。

  “掌…… 掌柜?” 阿木惊得说不出话。

  张掌柜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着竹林外:“血莲教的人比千机门更难缠,跟我来。”

  两人钻进竹林深处的一间茅屋。

  张掌柜掀开床板,露出个藏满兵器的地窖:“老身不姓张,江湖人称‘百草翁’。当年为躲避血莲教追杀,才隐姓埋名在青石镇。”

  阿木这才明白,难怪掌柜的药铺里总有些稀奇古怪的药材。

  他摸着怀里的玉佩:“那苏姑娘……”

  “她是‘清风剑’苏慕云的弟子,我早派人送信请她来接应。” 百草翁从药箱里拿出个瓷瓶,“这是解毒丹,你贴身带着。血莲教的莲花蛊,中者七日肠穿肚烂。”

  话音未落,茅屋的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

  斗篷人带着四个黑衣人站在门口,兜帽下的苍白面孔在竹影里忽明忽暗。

  “百草翁,别来无恙。” 斗篷人轻笑一声,指尖捻着朵娇艳的红莲花,“二十年了,你还是躲不过。”

  百草翁将阿木护在身后,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根铁尺:“血莲圣母的走狗,也敢在老夫面前放肆?”

  黑衣人同时拔刀。

  阿木看着斗篷人衣襟上那半朵血色莲花,突然想起掌柜(不,是百草翁)今早塞给他油布包时,悄悄在他手心写的两个字 —— 莲心。

  这个词像道闪电劈进脑海。

  他猛地想起假经卷上那些扭曲的人形,此刻竟与血莲教众拔刀的姿势重合了几分。

  “小心他们的左手!” 阿木脱口而出。

  百草翁闻言一怔,随即铁尺横扫,恰好格开左侧黑衣人刺来的短刀。

  那黑衣人左手戴着只绣满莲花的手套,指尖泛着诡异的青黑色。

  “有点意思。” 斗篷人舔了舔嘴唇,“看来张掌柜教了你不少东西。”

  他突然打了个呼哨,茅屋的窗纸同时被捅破,数十根淬毒的莲针射向阿木。

  百草翁将他扑倒在地,莲针尽数钉在身后的梁柱上,冒出缕缕青烟。

  但他的后背还是中了两针,很快泛起紫黑色的瘀斑。

  “走地窖!” 百草翁推了阿木一把,铁尺撑地站起身,“去终南山找‘玄铁剑’,就说莲心已现……”

  他的话没能说完。

  斗篷人甩出的红绸带缠住了他的脖颈,红绸上绣着的血色莲花在月光下活了过来似的,竟缓缓渗出暗红色的汁液。

  阿木跌进地窖前,看见百草翁的身体以诡异的姿势扭曲着,脸上却带着解脱般的笑容。

  地窖门在他身后合上,隔绝了外面的厮杀声,也隔绝了月光。

  黑暗中,他摸着胸前滚烫的玉佩,突然想起苏凝霜说过的话。

  《洗髓经》不仅能易筋洗髓,还藏着血莲教的最大秘密。

  而那个秘密,似乎就藏在 “莲心” 这两个字里。

  窖深处传来滴水声,像是有人在黑暗中计数,计算着他剩下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