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凡尘劫终-《仙骨凡心之三界阴谋》

  天河弱水的余波仍在三界回荡。

  天赐在刺骨的寒意中苏醒,发现自己被冲到了一片陌生的河滩上。四周雾气弥漫,河水泛着诡异的银光,岸边礁石上刻着古老的符文——这里已经不是昆仑,甚至可能不在人间。

  娘......他挣扎着撑起身子,喉咙里满是血腥味。

  没有回应。

  天赐的心猛地沉了下去。他强忍剧痛爬起,沿着河岸踉跄前行,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弱水侵蚀了他的仙力,胸口的剑印黯淡无光,燎原剑也不知所踪。

  九霄劫......

  一个沙哑的声音突然从雾中传来。天赐猛地转身,看到河滩礁石上坐着个蓑衣老者,正用鱼竿垂钓。鱼线没入弱水,却未被腐蚀。

  前辈可曾见过一位白衣女子?天赐急切问道,她——

  白发染血,仙气尽失,凡人之躯却有不灭神魂。老者头也不抬,她被冲往了上游。

  天赐刚要追问,老者突然提竿。鱼线绷直的刹那,弱水竟被扯开一道缝隙,露出底下星河倒悬的奇景!

  时间不多了。老者终于转头,斗篷下是一张布满鳞片的脸,逆流而上,你能找到她。但记住——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缥缈,身形如烟消散。鱼竿落入天赐手中,化作一根青玉杖。杖身刻着四个字:【劫】【寻】【忆】【战】。

  昆仑镜上的字......天赐握紧玉杖,突然明白这是指引。

  他逆着弱水向上游跋涉。雾气越来越浓,河岸两侧开始浮现幻影——幼时与养母周婆婆采药的深山、青云山刑场的血火、燎原军将士战死前的面容......这些记忆碎片像刀子般剐着他的神识。

  都是幻象......天赐咬牙前行,玉杖发出微光驱散迷雾。

  三日后,他在一处瀑布下发现了九公主。

  她仰面躺在浅滩上,白发散开如雪,双手紧握半块昆仑镜。更诡异的是,她周身缠绕着细密的金色锁链——这些锁链并非实体,而是由符文凝成,另一端没入虚空。

  天赐冲过去,却在触碰她的瞬间被弹开。

  九公主猛然睁眼,瞳孔竟变成了淡金色竖瞳:你不是我儿。

  天赐如遭雷击。没等他反应,九公主已掐住他咽喉,力道大得可怕:赤霄派你来?还是玄阴?

  是我啊!天赐艰难地抓住她手腕,青云山......燎原剑......您为我斩断仙根......

  九公主突然松手,踉跄后退:天赐?不,不对......她痛苦地抱住头,我看到了......另一个你......

  天赐这才注意到,她手中的半块昆仑镜里,映出的竟是两个重叠的影像——现在的自己,以及一个额生龙角、浑身魔纹的!

  弱水冲乱了时空。九公主终于恢复清明,虚弱地靠在他肩上,我们被卷入了......因果乱流......

  她断断续续道出所见:在弱水中沉浮时,她看到了无数时间线上的天赐——有的成为暴君焚尽三界,有的被鬼帝夺舍,还有的......在娘胎里就被王母亲手扼杀。

  但所有因果都指向一个节点。九公主摊开掌心,上面用血画着星图,下个月圆夜,鬼帝将在归墟打开万劫之门

  天赐倒吸冷气。归墟是三界尽头,传说中的万物终结之地。

  他要用天罚之血献祭,复活初代天罚之子的力量。九公主突然咳嗽起来,指缝渗出金血,我们必须......

  话未说完,远处传来号角声。

  两人同时转头——对岸迷雾中,玄阴仙子踏冰而来。她半边身子已幽冥化,冰蓝色长发间缠绕着骨刺,手中不再是冰魄镜,而是一杆白骨幡。

  找到你们了。玄阴的声音带着双重回音,像是两个人在同时说话,师姐,鬼帝大人托我向你问好。

  天赐挡在九公主身前,却发现无法调动仙力。弱水的侵蚀还未消退,此刻的他与凡人无异。

  别硬拼。九公主将半块昆仑镜塞给他,记住四个字——劫寻忆战。

  玄阴已到河中央。她挥动白骨幡,弱水竟分开一条路:交出昆仑镜,给你们痛快。

  九公主突然笑了:师妹,你照过镜子吗?

  她咬破手指,在镜面划了道血痕。玄阴脚下突然裂开时空缝隙,无数镜面碎片射出,每一片都映出她不同时期的模样——最中央那片,赫然是当年刚入师门时,怯生生拉着九公主衣袖的小仙子。

  不......玄阴捂住脸,这些不是......

  趁她恍惚,九公主拽着天赐跳进弱水:逆流而上!

  刺骨的弱水吞没两人。天赐感到血肉在溶解,却死死抓着九公主不放。就在意识即将消散时,青玉杖突然发光,裹着他们冲出一处漩涡——

  眼前是座荒废的古观。斑驳匾额上写着三劫观。

  这里是......天赐瘫在地上大口喘息。

  三界缝隙。九公主探查四周,时间流速与外界不同,我们暂时安全。

  她突然剧烈咳嗽,呕出大滩金血。天赐这才发现她腹部的旧伤又裂开了,更可怕的是那些符文锁链——它们正在吸收她的生命力!

  没事......九公主勉强一笑,只是......与本体断了联系。

  天赐这才想起,九公主的本体仍被囚在寒冰渊。眼前的她只是堕凡后的凡躯,本该早就消亡,却因青铜剑魄强撑着。

  我有办法。天赐割开手腕,天罚之血可以——

  不行!九公主厉声制止,每用一次天罚之力,赤霄对你的侵蚀就深一分。她指着天赐胸口,看看你的剑印。

  天赐低头,惊觉原本金色的剑印边缘已泛起黑纹。

  弱水冲散了赤霄的部分封印,他现在能直接影响你。九公主从怀中取出一物——竟是半截碧玉簪,青娥成功了......

  她将玉簪插入天赐发髻。温润的灵力流遍全身,暂时压制了黑纹。天赐突然想起青云山上,青娥冒死送来的王母金钗。

  这是......

  我半截仙根。九公主脸色越发苍白,现在它是你的了。

  天赐刚要拒绝,地面突然震动。观外传来万马奔腾之声,间杂着非人的嘶吼。

  追来了?天赐握紧青玉杖。

  不......九公主望向窗外,瞳孔骤缩,它们醒了。

  天赐顺着她视线看去,浑身血液瞬间冻结——

  荒原上,无数半透明的正从地底爬出。这些穿着不同时代的服饰,有上古修士、天兵、凡人甚至妖魔,但都有一个共同点:胸口插着半截昆仑镜碎片!

  历届天罚之子......九公主声音发抖,赤霄把他们都做成了傀儡。

  为首的是个身高丈余的巨人,额生龙角,面容与天赐有七分相似。他手中巨斧上刻着二字,每走一步都在地面留下燃烧的脚印。

  周天赐......巨人开口,声音竟是鬼帝的,你以为逃得掉?

  天赐突然头痛欲裂。无数陌生记忆涌入脑海:初代天罚之子被十二创世神围攻、赤霄在归墟发出诅咒、历代天罚之子惨死的画面......

  别看他的眼睛!九公主用身体挡住天赐,白发无风自动,万劫共鸣

  她咬破舌尖,在虚空画出血符。符成瞬间,观内供奉的三尊神像突然睁眼!

  三劫观......三劫天尊......九公主拽着天赐跪拜,弟子瑶姬,请开生路!

  中央神像抬手一指,地面裂开通道。九公主推天赐进去:

  一起走!

  不行,我必须断后。九公主惨笑,记得吗?所有因果都指向月圆夜......她突然吻了吻天赐额头,去找老剑圣说的那个人。

  通道开始闭合。天赐最后看到的,是九公主独对万千傀儡的背影,和她手中燃起的青铜剑光......

  三个月后,大周北境。

  戴着斗笠的独臂剑客走进边陲酒馆。他腰间别着把带裂纹的断剑,肩上蹲着只火焰纹路的山雀。

  听说了吗?邻桌醉汉嚷嚷,青云山出了个白发魔女,单枪匹马挑了隐仙门总坛!

  你那都是老黄历了。商人神秘道,最新消息,幽冥大军攻破了南天门,天庭现在......

  剑客——天赐——默默饮酒。这三个月,他循着青玉杖指引,找到了老剑圣所说的昆仑镜守护者。

  门帘突然掀开。

  一个穿星袍的盲眼老者拄杖而入,径直坐到天赐对面:天罚之子,老朽等你多时了。

  他解开星袍,露出胸口嵌入的另半块昆仑镜。

  镜面上,第四个血字已经完全显现——【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