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左或右·生或死-《终焉回响:罪爱漩涡》

  两道冰冷的镜门,如同沉默的巨兽之口,并排矗立在廊道尽头,散发着完全相同的神秘光泽。镜面光滑如初,映照出七张凝重而犹疑的脸庞,以及后方那无尽延伸、令人头晕目眩的回廊镜像。

  空气仿佛凝固了。

  刚刚击败无面幽影所带来的短暂轻松感,此刻已被这两扇门带来的沉重悬择压得粉碎。

  “这…这要怎么选?”林薇的声音带着哭腔,下意识地往石猛身后缩了缩,仿佛那门后随时会冲出噬人的怪物。

  石猛眉头拧成了疙瘩,看看左门,又看看右门,粗声粗气地道:“娘的,长得一个球样!随便选一个得了!反正都是赌!”

  “赌?”楚嫣然嗤笑一声,撩了一下鬓边的长发,即便在这种环境下,她依旧保持着一种刻意的优雅,“石大哥,我们的命可只有一条,虽然共享,但也经不起瞎赌。”她美眸流转,最终定格在左边的门,“我觉得…左边这门似乎更顺眼一些。我的直觉一向很准。”她语气笃定,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优越感。

  “直觉?”萧澈摇了摇头,他始终站在苏玥侧前方,保持着保护的姿态,“在这种地方靠直觉太冒险了。大家仔细看看,有没有什么细微的差别?凌曜,你怎么看?”他很自然地将问题抛给了之前表现出色的凌曜。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凌曜身上。

  凌曜没有立刻回答。他上前几步,几乎贴到镜门前,目光锐利如鹰隼,仔细审视着门的每一个细节——边框与镜壁的连接处、镜面光洁度的微小差异、甚至地面尘埃的分布。他看得极其专注,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良久,他缓缓退后一步,眉头微蹙,沉声道:“肉眼观察,没有任何确定性差异。边框的纹路、镜面的反射率、甚至门上残留的能量波动…都完全一致。”

  “完全一致?”楚嫣然挑眉,“那不就是说选哪边都一样?既然一样,那就信我的直觉,选左。”

  “未必。”凌曜否定得很快,“越是完美的一致,越可能意味着更大的陷阱。设计者不会留下明显的破绽,但也不会做无意义的选择。差别一定存在,只是我们尚未发现。”

  他的分析让众人的心又沉了下去。

  “那…那怎么办?我们总不能一直呆在这里吧?”林薇焦急地说。

  仿佛是为了回应她的焦虑,那面一直显示着【98】的镜壁,上面的数字忽然模糊了一下,下一刻,变成了【97】。

  “生命值…生命值在减少!”苏玥第一个发现,惊声道。

  果然,数字的变化并非错觉。每隔大约一分钟,那猩红的数字就会无情地减少一点。缓慢,却稳定,像死亡的倒计时,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

  【96】…

  时间,成了他们最新的敌人。僵持,等同于慢性自杀。

  “不能再等了!”石猛急躁起来,“必须选一个!既然没区别,老子觉得右边看着更踏实!左边那门花花溜溜的,看着就邪性!”他纯粹是出于一种朴素的对抗心理——楚嫣然选左,他就偏要选右。

  “石猛!你这是意气用事!”楚嫣然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那也比你那什么狗屁直觉强!”

  “你…”

  “够了!”萧澈低喝一声,打断了两人的争执,他看向凌曜,“凌曜,必须做决定了。哪怕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机率。”

  压力如山般压在凌曜肩头。他是团队默认的指挥者,享受了信任,就必须承担抉择的后果。选错,代价可能是所有人的生命。那双总是沉静的黑眸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疲惫,但很快被更强的冷静覆盖。

  他再次看向两道门,大脑飞速运转,将所有信息碎片拼接:环境的对称性、第一个心影的出现方式、规则强调的“双生”概念…

  “苏玥,”他忽然转向一直沉默尝试感知的苏玥,“你有什么发现吗?”

  苏玥脸色有些苍白,她一直闭着眼,眉头紧锁,似乎在努力感应着什么。听到凌曜的问话,她睁开眼,眼神中带着困惑与一丝痛苦:“我…我不知道。我只是感觉到很强烈的不安,非常强烈…从…从两边门后都有传来,分不清强弱,混在一起…像冰冷的潮水一样…”她下意识地抱紧了双臂,那种被无形恶意包裹的感觉让她极为不适。

  两边都有危险?这几乎是废话,但经由苏玥这种近乎本能般的感知说出来,却加重了阴霾的氛围。

  【95】…

  数字再次跳动。

  “没时间了!”石猛低吼。

  楚嫣然抱着手臂,冷眼看着凌曜:“凌大指挥,该你拿主意了。是信我的直觉选左,还是信石猛的踏实选右?或者…你有更高明的见解?”

  话语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挑衅。她似乎在试探凌曜的权威,又或者,只是想将最终决策的压力完全推给他。

  凌曜的目光最后扫过两道门。就在那一瞬间,他注意到右边门框底部极其隐蔽的地方,似乎有一道极其细微的、几乎被完全擦掉的划痕,非常陈旧,不像是刚刚留下的,更像是…某种无数次循环中偶然留下的、未被完全修复的印记?

  是陷阱的诱饵?还是无意留下的生路提示?

  无法判断。

  但没有更多时间了。

  【94】…

  “走右边。”凌曜的声音斩钉截铁,没有任何犹豫。他选择了那一道微不可察的痕迹,选择了理性分析下那微不足道的一丝可能性,而非飘渺的直觉或冲动的对抗。

  “好!”石猛立刻响应,大步就朝着右门走去。

  萧澈看了凌曜一眼,点了点头,护着苏玥准备跟上。

  楚嫣然脸色一沉,显然对凌否定了她的选择极为不悦,轻哼了一声:“希望你的选择是对的。”但也还是跟了上去。

  林薇和老苟自然更没有异议。

  凌曜最后看了一眼左门,眼神深邃,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第一个伸手推向了那扇光滑冰冷的右面镜门。

  指尖触碰到镜面的瞬间,想象中的阻力并未出现。镜面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荡开一圈圈涟漪,他的手掌轻易地穿了进去。

  一股微弱的吸力传来。

  “门是开的,跟上!”他低喝一声,率先迈入其中。

  身后几人不敢怠慢,鱼贯而入。

  穿过镜门的感觉很是奇异,仿佛穿过了一层冰冷的水膜,短暂的窒息感后,眼前豁然开朗。

  他们出现在一个不大的六边形厅堂内,同样由镜壁构成,但这里的镜壁散发的光芒更加柔和稳定。厅堂中央空空荡荡,没有任何陈设,也没有心影的踪迹。

  最重要的是——身后那扇镜门在他们全部进入后,涟漪消散,重新变回坚实的镜壁,而那缓慢却持续扣除生命值的倒计时,也终于停止了。

  【93】。

  数字定格在这个令人心悸的数字上。

  “安…安全了?”林薇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有种虚脱般的庆幸。

  石猛也松了口气,抹了把额头的汗:“妈的,总算能喘口气了!凌曜,你小子行啊!”

  萧澈警惕地环顾四周,确认没有离即的威胁,也微微放松下来。

  楚嫣然没说话,只是抱着手臂打量着这个安全区,看不出喜怒。

  凌曜没有放松警惕,他仔细检查着这个小小的厅堂。暂时安全,并不意味着永远安全。这个空间的存在,更像是一个中途休息点。

  他的目光扫过四周的镜壁。镜壁上依然映照着他们的身影,只是…

  忽然,凌曜的目光一凝。

  在他左侧的镜壁上,映出的不仅仅是他的影像。在那影像身后的背景里,极其短暂地闪过了一幅模糊却令人心悸的画面——一片滔天的火光,以及火光中一个绝望回望的模糊侧脸!

  那画面一闪即逝,快得仿佛是幻觉。

  凌曜猛地转头看向实际的那个方向——空无一物。只有光洁的镜面。

  他心脏莫名一缩,一种尖锐的刺痛感猝不及防地袭上心头。

  几乎同时,他听到苏玥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吸气声。

  他看向苏玥,发现她正脸色苍白地盯着自己面前的镜壁,眼神中充满了惊愕与一丝恐惧,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而另一边的楚嫣然,也是微微蹙眉,看着镜壁,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萧澈、石猛等人似乎并未察觉异常。

  凌曜再次看向镜壁,那诡异的画面已经消失,只剩下他自己略显苍白的脸。

  刚才那是什么?

  是持续紧张产生的幻觉?

  还是…这镜宫安全区隐藏的、更为诡异的陷阱?

  短暂的安全感瞬间消散,一股更深沉的不安,如同冰冷的暗流,悄然漫上每个人的心头。这看似安全的避风港,似乎并不像表面那么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