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渡口相逢,为子折腰-《穿越成为不朽行走》

  处理完士兵的遣散事宜后。

  吴刚大军兵分两路,一路由甘宁、王铁牛、陈骁带领九百余名主力向西北方向前往巴郡水寨,吴刚将从临沅城分出来的大部分物资粮草都交给他们带走,足够他们生存许久。

  一路则由吴刚带领沙摩柯、飞豹、李晟等三十名精锐押着黄忠、蔡瑁等官军将领俘虏北上,路途笼罩在一片压抑的沉默之中。

  押解着黄忠、蔡瑁等最后的人质,离开了那片浸透鲜血的武陵山地。

  队伍中间,被缚住双手的黄忠神色复杂,他望着吴刚的背影,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吴…吴首领,某有一事不明。”

  吴刚勒住马缰,示意队伍将速度稍缓,转头看向这位被俘的老将军:“黄老将军请讲。”

  “阁下能力出众,为何入贼为蔻,且那日…你明明已设下绝杀之局,为何…为何还要留下某家与德珪之命?”

  黄忠问出了心中积压已久的疑惑。

  吴刚闻言,略作沉吟,道:

  “乱世求存耳,都是被逼无奈,刚也有一问,老将军为何明知可能是陷阱,仍要拼死冲入重围去救他?据某所知,蔡都督似乎并非以勇武或谋略见长。”

  黄忠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抹复杂之色,声音低沉如诉:“德珪此人,志大才疏,某岂不知?然其家族于荆州势大,多年来照拂黄某家小,此恩如山压肩,恰似那月中桂树,斫而复生。某独子黄旭,自幼体弱,如风中残烛,蔡家多年来倾力寻访名医、赠药续命,此情此义……“

  他闭目苦笑,须发微颤,

  “某纵知火海刀丛,亦不得不赴。此乃为父之私心,亦是还那斫木之债”

  吴刚恍然,原来其中还有这般曲折。他点了点头,表示理解,随即看似无意地叹道:

  “原来如此。可惜了…”

  “可惜什么?”

  黄忠追问。

  “可惜老将军与神医失之交臂。”

  吴刚道,

  “就在半月前,医圣张仲景先生尚在吴某营中。若老将军早几日提及此事,或可请张先生为令郎诊治一番。”

  “什么?!张机张仲景?!”

  黄忠猛地瞪大眼睛,声音都因激动而颤抖起来,

  “他…他在你军中?!如今何在?!”

  南阳张仲景医术通神的名声,他早已如雷贯耳,正是他梦寐以求欲为儿子寻访的神医!

  吴刚遗憾地摇摇头:

  “当时局势危急,吴某自身难保,恐连累先生,已赠予盘缠,送他离去了。如今…不知去向。”

  黄忠闻言,眼中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瞬间熄灭,化为无尽的失落与痛惜,喃喃道:

  “竟…竟如此…天意弄人…天意弄人啊…”

  看着这位战场上勇不可挡的老将此刻为子忧心的落寞神情,吴刚心中微动,开口道:

  “黄老将军也不必过于灰心。吴某不才,于医道也略知一二。他日若有机会,或可前往南阳,为令郎探看一番病情。”

  黄忠闻言,有些诧异地看向吴刚,虽知对方可能只是安慰之语,但这份心意仍让他感到一丝暖意,脸上的冰霜稍融,拱手道:

  “如此…多谢将军好意了。”

  态度明显缓和了许多。

  队伍继续前行。吴刚心神沉入纳戒,那里面静静躺着从曹寅府库中收取的巨额财富:近两百万五铢钱,几百石粮食。这便是他前往洛阳买官的资本!

  “也不知洛阳的官职卖得贵不贵,这点钱能买到什么样的官职。”

  吴刚楠楠道。

  北上的队伍丝毫不敢多停留,连续赶路数日后,队伍终于抵达长江南岸的渡口。江面开阔,水波浩渺,对岸便是荆州腹地。

  只要渡过此江,便能暂时脱离孙坚的势力范围。

  然而,就在渡口,吴刚却看到了两个意外而狼狈的身影。

  那两个狼狈的身影正是此前离去的张仲景与其女张小容!但此刻,只见两人衣衫沾满泥污,张仲景的文士巾歪斜,脸上带着惊魂未定的疲态,张小容更是眼圈通红,发髻散乱,正焦急地与几个船夫模样的人交涉着什么,似乎是想寻船过江,但船夫们见他们形容狼狈,又无太多钱财,船家纷纷摇头拒绝。

  见张仲景与其女张小容出现在此地,吴刚连忙下马上前询问。

  “张先生!”

  吴刚连忙下马,快步上前,

  “您怎会在此?何以如此模样?究竟发生何事?”

  张仲景见到吴刚,先是一愣,随即面露羞愧与后怕,长叹一声:

  “吴首领…不想竟在此相遇。老夫…老夫实在羞于启齿……”

  他握紧女儿张小容的手,声音沙哑,

  “离了临沅,本欲北上,不料却在前日,渡口处遭一伙败兵围堵。他们夺了行囊,见小容…小容…便起了歹心!”

  他声音哽咽,带着愤怒:

  “那些兵痞,竟想杀良冒功!更…更欲对小容行不轨之事!幸得一位路过的游侠义士出手相助,老夫…老夫情急之下,也用银针刺倒了一人…恐怕…恐怕已是惹下了人命官司…不得已,只好折返向南,想尽快过江避祸…”

  吴刚看着惊魂未定的张小容和一脸悲愤的张仲景,心中了然,更是涌起一股怒火与同情。这乱世,竟逼得一位悬壶济世的神医手上沾血!

  “先生不必担忧。既如此,不如仍与吴某同行如何?吴某正要渡江北去,必护先生与姑娘周全!”

  吴刚再次发出邀请,语气诚挚。

  张仲景看着吴刚,又看了看身后那些虽然经历苦战却依旧纪律严明、对他父女并无恶意的士卒,再想想连日来的惊恐遭遇,最终苦笑一声,深深一揖:

  “如此…又要叨扰吴首领了。老朽…拜谢!”

  就在这时,被押解在一旁的黄忠和蔡瑁,将张仲景的话听得清清楚楚。蔡瑁面露惭色,低下头去。黄忠却是浑身剧震,猛地抬起头,目光死死盯住张仲景,声音因极度激动而颤抖:

  “您…您就是南阳张机张仲景先生?!”

  张仲景被这突如其来的激动问话吓了一跳,看向黄忠,点了点头:

  “老朽正是张机。阁下是?”

  黄忠竟不顾双手被缚,

  “噗通”

  一声双膝跪地,对着吴刚和张仲景的方向,以头叩地,悲声道:

  “吴首领!张神医!汉升恳求二位!救救我儿黄旭吧!他自幼病弱,气息奄奄,天下名医皆言难治!若神医能救得我儿性命,黄汉升愿效犬马之劳,此生供驱策,绝无二心!!”

  这位一生刚强、宁折不弯的老将,为了唯一的儿子,竟在众人面前,对着曾经的敌人,放下了所有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