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初入野象谷-《摄政王,夫人她又拆家了》

  三日之期转瞬即逝。出发前往野象谷的清晨,天色阴沉,浓重的湿气仿佛能拧出水来。沈知意换上了一套便于行动的南疆女子服饰,靛蓝的土布衣裙,头发用一根简单的银簪绾起,脸上未施粉黛,却因连日修炼和紧绷的心神,显出一种清冽沉静的气质。

  萧煜依旧是玄色劲装,外罩防雨的油毡披风,目光扫过整装待发的精锐小队——除了影七等核心暗卫,周毅还调拨了二十名熟悉地形的边军好手。这支队伍人数不多,却是个个都能以一当十。

  “此行凶险,一切听令行事,不得擅自行动。”萧煜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目光尤其在沈知意脸上停顿了一瞬。

  沈知意微微颔首,握紧了袖中暗藏的匕首和那半截母亲留下的银簪。

  队伍悄然离开镇南关,再次投入茫茫群山之中。与之前通往黑水峒的官道不同,前往野象谷的路更加原始和险峻。参天古木遮天蔽日,粗壮的藤蔓垂落,地上是厚厚的、不知积累了多少年的腐殖层,踩上去软绵绵的,散发着泥土和真菌混合的气息。

  各种奇异的鸟鸣虫嘶在耳边回荡,毒蛇毒虫潜伏在看不见的角落。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甜腻中带着腐朽的瘴气,即使服用了苏医女的药丸,依旧让人感到胸闷气短。

  沈知意不敢有丝毫大意,始终将一丝“感知”意蕴维持在周身,警惕着任何风吹草动。她能感觉到,在这片看似生机勃勃实则杀机四伏的丛林里,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窥视着他们这支不速之客。

  周毅派来的向导是个皮肤黝黑、沉默寡言的本地老兵,名叫岩刚。他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总能带着队伍避开最危险的沼泽和毒虫聚集地。

  “再往前,就是‘鬼哭林’。”岩刚指着前方一片雾气格外浓郁、树木形态也越发扭曲怪异的林子,声音沙哑,“那里是几个部落的缓冲地带,也是…最容易撞见不干净东西的地方。大家跟紧,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回头,不要应答。”

  鬼哭林?不干净的东西?沈知意心中微凛,集中精神,将“凝神”意蕴又加强了几分。

  队伍小心翼翼地进入鬼哭林。光线瞬间暗淡下来,雾气缭绕,能见度不足数丈。四周寂静得可怕,连鸟鸣虫嘶都消失了,只有众人压抑的呼吸和脚步声。

  走着走着,沈知意忽然听到一阵若有若无的、如同女子哀泣的声音从左侧雾气中传来,凄婉欲绝,直透心扉。她下意识地就想转头去看。

  “别听!别看!”岩刚低吼一声,声音带着紧张。

  沈知意猛地警醒,紧守心神,那哀泣声果然减弱了不少,但依旧如同背景音般萦绕在耳边,扰人心神。她注意到,队伍中几名边军士兵的脸色也有些发白,显然也受到了影响。

  萧煜面不改色,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但握着剑柄的手微微收紧。

  就在这时,沈知意胸口的“兰心印”再次传来熟悉的温热感,同时,她运用“感知”意蕴,隐约“捕捉”到右侧雾气中,有几道快速移动、带着恶意的气息正在靠近!

  “右边!”她几乎与影七同时低喝出声!

  “嗖嗖嗖!”数支吹箭从雾气中激射而出!目标直指队伍中心的萧煜和沈知意!

  “保护王爷!”影七厉喝,暗卫们瞬间结阵,刀光闪烁,将吹箭格挡开来。

  然而,袭击并未停止。雾气中影影绰绰,似乎有数十道人影晃动,他们并不靠近,只是利用地形和雾气掩护,不断用吹箭、毒镖进行远程骚扰,口中还发出各种怪异的呼啸声,试图扰乱队伍心神。

  是当地部落的人!他们果然不愿意外人踏入他们的地盘!

  “结圆阵!缓慢推进!不要追击!”萧煜冷静下令。在这种环境下,分散追击等于送死。

  队伍收缩阵型,盾牌手在外,艰难地向前移动。袭击者的攻击如同附骨之疽,不时有士兵中箭倒下,发出痛苦的闷哼。毒镖上的毒性猛烈,苏医女虽然尽力救治,但依旧有两人很快没了声息。

  沈知意被护在阵型中心,看着身边不断倒下的士兵,心中又急又怒。她尝试着将“震慑”意蕴朝着袭击者方向扩散,但距离太远,雾气又有阻隔,效果甚微。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队伍会被活活耗死在这里!

  她忽然想起岩刚之前的话——“鬼哭林”、“不干净的东西”。这些袭击者利用环境和声音扰乱他们,或许…她也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一个大胆的念头冒了出来。她回忆起那本笔记中关于“镜湖”和“圣火”的记载,以及“兰心印”引动磷火的经历。她能否尝试用符文之力,模拟出某种…类似于“圣火”或“神迹”的景象,震慑这些信奉自然和图腾的部落民?

  风险极大!若被识破,可能引来更疯狂的攻击。但眼下别无他法!

  她深吸一口气,对护在她身旁的萧煜快速低语:“王爷,信我一次!给我争取片刻时间,不要让人打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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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煜目光锐利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多问,只沉声道:“影七,护住她!”

  影七立刻带着两名暗卫紧紧贴住沈知意。

  沈知意闭上双眼,全力催动精神力。她不再使用单一的符文意蕴,而是尝试着将代表“光”、“热”、“威严”以及她从母亲记忆碎片中感受到的那种“悲悯与守护”的复杂情绪,与“兰心印”本身那股灼热的力量相结合,在脑海中勾勒出一幅圣洁火焰升腾、驱散迷雾、庇护四方的宏大景象!

  这是一个极其艰难的过程,远超她之前任何一次练习。精神力如同开闸洪水般汹涌而出,头痛欲裂,经脉刺痛,但她咬牙坚持,将所有意念灌注其中!

  渐渐地,以她为中心,一股无形的波动扩散开来。她手中的“兰心印”变得滚烫,散发出微弱的、肉眼难以察觉的毫光。

  就在她感觉快要支撑不住时,异变发生了!

  周围的雾气仿佛受到了某种无形力量的驱赶,竟然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四周退散!同时,林间那些扭曲怪异的阴影似乎也变得淡薄了一些!

  更令人惊异的是,那些原本不断呼啸、骚扰的部落袭击者,声音戛然而止!雾气中传来他们惊恐的议论声,用的是土语,沈知意听不懂,但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恐惧和敬畏的情绪!

  “是圣火!是烬族圣火的气息!”

  “他们…他们引来了山神的庇护?”

  “快走!不能冒犯!”

  脚步声杂乱响起,迅速远去。周围的恶意气息,如同潮水般退却。

  几个呼吸之后,雾气重新合拢,但袭击者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鬼哭林恢复了死寂,只剩下队伍众人粗重的喘息声和难以置信的目光。

  成功了?!沈知意浑身虚脱,腿一软,差点栽倒,被影七及时扶住。她脸色苍白如纸,额头布满冷汗,大脑如同被抽空了一般剧痛。

  萧煜快步走到她面前,看着她虚弱的样子,眉头紧锁,伸手扣住她的手腕,一股温和却霸道的真气渡入她体内,帮她稳住翻腾的气血。

  “你做了什么?”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震惊。

  “一点…障眼法…”沈知意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声音微弱。她无法解释符文和精神力的事情,只能含糊其辞。

  萧煜深深地看着她,没有追问,只是道:“下次不可如此冒险。”语气虽冷,但那渡入的真气却依旧源源不断。

  岩刚和边军士兵们看着沈知意的眼神彻底变了,充满了敬畏,仿佛在看一个降临凡间的神女。他们世代居住于此,对山林间的神秘力量深信不疑,沈知意刚才驱散迷雾、“惊退”部落袭击者的行为,在他们看来,无疑是神迹!

  队伍稍作休整,救治伤员。经此一役,又折损了五人。气氛更加沉重。

  穿过鬼哭林,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一片广袤的、遍布着嶙峋怪石和茂密灌木的山谷出现在眼前,山谷中隐约可见一些简陋的茅屋和袅袅炊烟——野象谷,终于到了。

  然而,还没等他们靠近谷地,前方探路的暗卫就带回了令人不安的消息:

  谷地边缘发现了大规模战斗的痕迹,尸体横陈,有部落战士的,也有…穿着大渝边军服饰的!而且,在山谷入口处,他们被一队装备精良、眼神凶狠的生番部落战士拦住了去路。对方人数众多,刀弓出鞘,充满了敌意,要求他们立刻离开,否则格杀勿论!

  战斗痕迹?边军尸体?生番部落阻拦?

  沈知意的心沉了下去。父亲沈巍就在谷中,他到底怎么样了?这场冲突,究竟发展到了何种地步?

  而萧煜看着那些充满敌意的生番战士,眼神冰冷,缓缓按住了剑柄。

  野象谷的大门近在咫尺,却仿佛隔着一道无形的血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