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功利迷眼,故友陌路-《明末特种兵:九芒星血怒逆时空》

  “少卿。

  你是不是疯了?”

  “还是你以为。

  我吴三桂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你什么意思?”

  于少卿的心。

  在那一瞬间。

  开始一寸一寸往下沉。

  沉入无底深渊。

  冰冷刺骨。

  连指尖都有些发凉。

  “我什么意思?”

  吴三桂猛地将酒坛狠狠砸在地上!

  “砰!”

  刺耳巨响中。

  陶土碎片四溅!

  他摇摇晃晃站起来。

  用手指着于少卿的鼻子。

  几乎是贴着他的脸。

  声嘶力竭吼道:

  “你以为洪承畴是什么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他那是为国除奸吗?”

  “他那是投机!

  是拿我们兄弟的身家性命。

  去给他自己铺就一条通往内阁的青云路!!”

  “我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武将!

  是提着脑袋在刀口上舔血的军户!”

  “我们去掺和他们文官的党争?

  去陪他玩什么‘兵谏’、‘逼宫’的把戏?”

  “你算过这笔账没有?!”

  他激动地挥舞手臂。

  唾沫星子横飞。

  状若疯魔。

  眼中的狂躁几乎要溢出来。

  连呼吸都变得粗重急促。

  鼻翼剧烈翕动。

  如同被逼到绝境的野兽。

  “赢了。

  他洪承畴平步青云。

  名利双收。

  我们呢?

  最多得几句不痛不痒的口头夸奖。

  几百两银子的赏赐!

  然后呢?

  然后就成了他洪某人手里的一把刀。

  日后要对付谁。

  就让我们去冲锋陷阵!”

  “可要是输了呢?!”

  “输了。

  就是满门抄斩。

  挫骨扬灰的下场!

  你懂不懂!”

  这番话。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冰冷的锥子。

  将于少卿心中最后一点对吴三桂的 “侥幸”。

  彻底凿得粉碎。

  他没想到。

  吴三桂看得如此透彻。

  也…… 如此功利。

  “所以呢?”

  于少卿的声音也冷了下来。

  他缓缓站直身体。

  一步不退地迎着吴三桂的目光。

  眼神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审视。

  甚至带着一丝失望的刺痛。

  像被寒风刮过。

  “所以我们就该眼睁睁看着督师被冤杀?

  看着温体仁那样的奸贼。

  与后金鞑子内外勾结。

  毁掉我们用命守住的防线?

  毁掉这大明江山?”

  “督师?!”

  提到这两个字。

  吴三桂像是被踩中了尾巴的疯狗。

  猛地从地上弹起。

  一脚踹翻身前的桌案。

  酒坛碗碟碎裂一地!

  “别他娘的跟我提那个疯子!”

  他双眼赤红。

  布满血丝。

  指着自己的鼻子。

  冲于少卿咆哮:

  “我问你!

  他杀毛文龙。

  把我们当人看了吗?!

  毛文龙是朝廷总兵!

  他说杀就杀!

  今天他能杀毛文龙。

  明天就能杀我吴三桂!”

  他痛苦地抓着自己的头发。

  声音因恐惧而扭曲变形。

  带着一丝尖锐的哭腔。

  连指甲都几乎要抠进头皮:

  “我怕!

  我怕死了!

  我不想为了一个疯子。

  把我们吴家几代人用命换来的前程。

  把几千个跟着我出生入死的兄弟。

  全都押上去当他青史留名的垫脚石!”

  他猛地揪住于少卿的衣领。

  几乎是贴着脸。

  一字一顿嘶吼:

  “你告诉我。

  这、值、得、吗?!”

  于少卿沉默了。

  彻底沉默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因为恐惧和野心而面目扭曲的兄弟。

  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悲哀。

  像被冻结的冰川。

  缓慢而沉重地压在他的胸口。

  让他呼吸都有些困难。

  连带着全身的肌肉都有些僵硬。

  他知道。

  有些东西。

  一旦碎了。

  就再也拼不回来了。

  “我明白了。”

  许久。

  于少卿缓缓吐出这四个字。

  他的声音很平静。

  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仿佛连情绪的余温都被抽离。

  只剩下空洞的回响。

  平静之下。

  是死灰般的寂寥。

  空洞得让人心悸。

  像一块被掏空的巨石。

  连带着指尖都有些发凉。

  他没有再争辩。

  他也没有再劝说。

  他更没有怒骂。

  一切都已无用。

  人心一旦偏了。

  就再也扶不正了。

  他与吴三桂之间。

  隔着的已经不是对袁崇焕的看法。

  也不是对风险的评估。

  那是一条深不见底的鸿沟。

  横亘在他们曾经并肩而行的道路中央。

  冰冷而不可逾越。

  仿佛吞噬了所有光线。

  鸿沟的两侧。

  是两条完全不同的人生道路。

  是两种截然相反的存活方式。

  他追求的是理想。

  是道义。

  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担当。

  而吴三桂追求的是生存。

  是利益。

  是精致到冷酷的自我保全。

  他们。

  终究不是同路人。

  于少卿眼中的怒火与失望。

  一点一点褪去。

  像燃烧殆尽的炭火。

  最后一点温度也消失了。

  只剩下冰冷的灰烬。

  连空气都仿佛带着一股焦糊的苦涩。

  取而代之的。

  是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

  这种疲惫。

  远超在战场上连续厮杀三天三夜。

  那是灵魂深处的倦怠。

  是心累。

  连骨头缝里都透着酸软。

  让他全身都感到一阵无力。

  他缓缓地。

  挣开吴三桂揪着他衣领的手。

  动作很轻。

  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

  吴三桂的手臂。

  在被挣开的瞬间。

  像失去了支撑般。

  颓然垂落。

  眼神里还带着一丝茫然与不解。

  甚至有些许被抛弃的错愕。

  于少卿转过身。

  没有再说一个字。

  他拉开门。

  又决然带上。

  那一声轻微的 “咔哒” 声。

  在这死寂的屋里。

  却比任何雷鸣都更震耳。

  它锁上的不是一扇门。

  而是一段曾经过命的兄弟情义。

  和所有回头的可能。

  “洪大人还在等我。”

  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穿透了这间污浊的屋子。

  在空气中留下淡淡的回响。

  带着一股说不出的苍凉。

  “我去走我的独木桥。”

  他没有回头。

  只是留下最后一句话。

  “三桂。

  你好自为之。”